嘩啦!
一盆冷水澆下,離草從頭至尾溼了個通透,冷風一吹,身子不由顫抖幾下,慢慢凍醒過來。
龐謝對他的“驅神黃風”實在太過厭惡,不肯用“醫藥”神通將他喚醒,索性舀了盆涼水試試,也讓他清醒一下。
片刻之後,離草悠悠醒轉,睜開眼睛,擦了擦臉上的水漬,迷茫得向四面張望,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面前的龐謝。
龐謝就坐在他正對面,旁邊坐着黃英和馬子才,韓笑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四雙眼睛一起盯着他,或是好奇,或是陰沉,或是冷酷,或是幸災樂禍,眼神各自不同,唯一的共同點是,看起來都不怎麼友善。
按理說,桃花教的事情是黃英和馬子纔在查,審訊也應該以他兩人爲主,可是幾人剛纔商量了一下,之前遇到的桃花教衆全都冥頑不靈,馬子才與黃英兩人剛纔與離草交手時又落在下風,若是由他兩人審訊,恐怕壓不住離草,倒不如由龐謝主審,兩人旁敲側擊。
“你是想死,還是想活,要是想死…”龐謝見離草醒來,臉色一肅,冷冷說道。
不料,還不等他說完,離草“噌”的一下爬了起來,雙膝跪在地上,“撲通撲通”連磕了幾個響頭,大聲喊道:“幾位饒命,你們想知道什麼,我說就是,一定不要殺我!”
龐謝無語,一肚子威脅,再也沒機會說出口,預備好的逼供手段也落了空,轉頭看了看其他幾人,馬子才和黃英同樣一臉茫然,就連韓笑也愣住了,眼神中露出一絲錯愕。
“那你就說說吧,你是怎麼加入桃花教的?桃花教又是怎麼回事?教主究竟是誰”龐謝問道。
“好的,一定一定!”離草連連點頭,竹筒倒豆子一般爽快,講起一段往事來。
……
離草並不是長安本地人,來自於長安以北的延平府,延平府位於雍州最北邊,與雲州草原接壤,習俗也與雲州接近,與同在雍州的長安府反倒差了很多。
離草從小在延平府鄉下務農,二十歲出頭的時候,來長安府打工,他沒什麼學歷,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幸虧他在家務農的時候,學了一身打理花草的本事,這纔在長安府郊區的花卉批發市場找了份看店的工作。
薪水少,待遇差,自然住不起公寓,便在花卉市場旁邊的城中村裡租了間房子,每天早出晚歸,說不盡的辛苦,比在延平府鄉下的時候還累。
他不是沒有想過回去,可是大城市燈紅酒綠,比老家的黃土地,吸引力不知要強多少,更何況這邊掙得再少,也比在老家種地掙得多,最終還是沒有回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離草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多年,直到這天下午。
這天輪他調休,正在屋子裡睡覺,忽然聽到“砰砰”的敲門聲,離草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個哈欠,喊道:“誰啊?”
“是我!”門外的聲音略帶興奮。
離草皺了皺眉,這聲音有些熟悉,又想不起來是誰,於是從牀上爬起來,慢慢吞吞的走到門前,打開屋門一看,只見屋外站了一個年輕人。
這人年紀在二十七八歲上下,一頭短髮,雙眸極亮,顯得很有精神,一件淺灰色的羊絨條紋襯衣,配上一條亮銀色的絲綢領帶,內斂之中又帶着一絲囂張,外面套着一身深藍色的毛料西裝,腳下蹬着一雙熠熠生輝的潮牌皮鞋,手裡拎了個看起來就很貴的皮質電腦包,一副精英成功人士的打扮。
離草雖然見識不多,但也在城裡住了十幾年,知道這樣一身行頭,沒個幾萬塊,想也不要想,通常來說,這種打扮的人應該出現在高檔寫字樓,或者別墅區裡,絕不應該出現在這種破破爛爛的偏遠城中村裡,猶猶豫豫的問道:“這位先生,你找誰啊?”
“哈哈,老離,怎麼不認識啦?”這人大笑一聲,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你是?小賀!”離草這才認清楚這人是誰,不由又驚又喜。
這個年輕人叫賀奇,也是延平府人,三年前來長安府打工,剛來這裡的時候,人生地不熟,連續一個多禮拜沒找到工作,身上的錢花的差不多了,沒錢住旅館,只能在街邊找了塊地方,鋪上廢紙板,勉強存身。
離草從這裡路過,正好聽見他跟人說話,口音十分親切,便上前聊了幾句,覺得這小夥子還不錯,便讓他跟自己回去,聊了一夜之後,第二天在花卉市場裡,幫他找了個搬運工的職位。
從此之後,賀奇便將他視作恩人,每天忙完之後,就來他這裡聊天,日子一久,兩人相交莫逆,漸漸以兄弟相稱。
找到工作之後,賀奇也在長安府安定下來,在離草住處不遠的地方租了房子。
直到有一天的晚上,賀奇忽然找到離草,說是新認識了個朋友,要他去見一個人,做一件事情,要是能幹成,就能一步登天,就算做不成,也就浪費幾天時間而已。
離草聽了以後,勸他還是別去的好,這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只怕有什麼陰謀,賀奇卻堅持要去,他說自己身無分文,就算被騙也沒什麼,現在總算有個機會,比在這混日子強。
兩人說完之後,在村裡找了個小飯店,叫了兩盤菜,一打酒,喝了個一醉方休,第二天,賀奇便消失了。
之後的兩三個月,賀奇沒有一點消息,離草打電話也沒人接,發短信也沒人回,還以爲他出事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回來了。
“嘖嘖,你這是不得了啊!”離草仔仔細細將他打量一番。
“還湊合吧,本來早就想來找老哥了,可是事情太多,一直顧不上,今天才有空,就趕快過來了!”賀奇朗聲說道。
“好,好,好!趕快進來坐會!”離草連忙說道。
“老離,咱倆還客氣什麼,我就不進去了,你跟我走,我已經訂好地方了,咱們好好喝一頓!”賀奇不容分說,拽着他就走。
離草迷迷糊糊的被賀奇拽出家門,出門上一輛歐羅巴進口的X7越野,徑直前往長安府南郊的一間海鮮主題餐廳。
這間餐廳位於長安府一間五星級酒店的一樓,主打歐洲純正海鮮,味道和價格同樣感人,在今天之前,離草別說是來,連聽都沒有聽過。
賀奇進店之後,連菜單看也不看,隨口點了幾樣菜,又要了瓶紅酒,與離草開懷暢飲,吃飯的時候,離草幾次想要問些什麼,都被賀奇搪塞過去。
吃完飯之後,賀奇又帶着離草去了長安府最貴的商業體,從內到外,買了一整套行頭,全都是離草沒聽過的牌子,隨便一件的價格,都讓他咋舌,可是賀奇卻毫不在乎,派頭十足,就好像花的是遊戲幣一樣。
買完衣服之後,兩人又去附近一處溫泉泡了個澡,直到夜色擦黑,賀奇才不慌不忙,駕車帶着離草,一路出了長安府,來到終南山下的一處別墅區。
“小賀,你這幾個月幹嘛去了?”
剛纔有吃有喝有玩的時候,離草還不覺得,此刻平靜下來,他膽小怕事的本性逐漸浮現出來,感覺有些擔心,賀奇這纔出去了幾個月,就能住別墅,開豪車,就算去偷、去搶也沒這麼快吧,難道他是去…
離草腦中忽然閃過販*毒,軍火,走私等一系列違禁詞。
賀奇躺在沙發上,看着離草一臉的憂慮,哈哈一笑,說道:“老離,你怎麼這麼膽小?你以爲我幹嘛去了?咱倆認識這麼久,對我你還不瞭解嗎?我什麼時候害過人?什麼時候幹過違法的事情?”
“那你怎麼能這麼有錢?”離草忍不住問道。
“哈哈,老離,你相信世上有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