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迎接第二天的來臨,已經是辰時一刻鐘。
孔澩坐在牀鋪邊緣,安安靜靜的思考中,這件事情很重要。
“賣冰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
外面傳來吆喝的聲音,孔澩挺胸擡頭,時不時想要罵人,嘴巴還是忍住了。
突然大風颳來,吹動着窗戶和大門,響起的摩擦聲可怕至極。
孔澩心裡想多了,如果不是有人在外面搞鬼,大風無論如何都吹不開。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孔澩回憶到了洞房花燭夜,腦袋蒙着一塊別緻的紅方巾,眼睛被擋住,幸虧耳朵靈敏,聽到慢慢吞吞的一個腳步,聲音越來越近。
“姑娘,你怎麼不開門呢?我都叫半天了!”
回憶被打斷,孔澩一邊緩過神,一邊睜開眼睛。
太司懿已經站在房間裡面,目不轉睛的看着孔澩:“不好意思,因爲你不回答我,所以我把門撞壞了。”
孔澩睜開眼睛之後,視角還在地面,看到一雙尺寸一模一樣的鞋子,慢慢起身。
太司懿和孔澩正好四目相對。
“你……”
只見孔澩指着自己的腳下,太司懿動了動身體,走到牀鋪旁邊,正當距離越來越近時,小聲的問道:“難道你做噩夢了?”
孔澩沒有回答,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視線一直在太司懿的身上。
太司懿就在孔澩和門口之間,儘量讓孔澩走出去,不能在屋裡絆倒。
孔澩收起觀察的表情,已經到了梳妝檯,但是孔澩直勾勾的盯着鏡子,眼睛紅了。
太司懿一臉迷茫,又認爲是自己的錯,更加擔憂起來,輕手輕腳的把門扇立起來,放在房間外面。
雖然動作輕盈,但是陽光照出太司懿的影子。
孔澩向着右邊看了一眼:“之前你說自己是開封的本地人,那麼,你究竟回來幹嘛?”
太司懿說道:“走訪探親。”
孔澩端正坐姿:“哦,你來了也有半個月,你見到家人了?”
太司懿低下頭,看着映在地板的影子,很小聲的說道:“沒有時間。”
孔澩一邊撫順着長髮,一邊提出問題:“你穿的鞋子多大尺寸?”
太司懿愣了愣:“姑娘,你要做什麼?”
孔澩轉過身,並沒有站起來,害怕淚水從眼睛裡面流出來:“我一個弱女子,能對你做什麼?我看你老是穿着一雙鞋,你不打算換新的嗎?”
太司懿掏出腰間的扇子:“謝謝,但是沒有必要,畢竟我已經穿習慣了。”
孔澩突然大聲:“嫌棄我做的鞋子嗎?你是不是認爲很難看?”
太司懿揮了揮雙手,驚慌失措的倒退幾步,這次撞到了桌子邊緣:“沒……沒有。”
孔澩擔心起來,看了一眼太司懿:“你受傷了嗎?”
太司懿沒有回答,摸了摸大腿根,然後轉移話題的說道:“我知道你對你的未婚夫一往情深,纔會坐在涼亭裡面等待,過了整整十四年。後來我一到開封,就把你的相思之苦打斷。你並沒有責怪,還在一直幫助我們破案,姑娘,你真的沒有生氣嗎?”
孔澩搖搖頭:“沒有,這半個月以來我很開心,因爲能認識那麼多人,就連吃飯我們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太司懿陷入沉默,正在控制衝動是魔鬼的想法,心裡告訴自己,永遠不邁出那道門:“我給你做一個保證,在不久的將來,你的未婚夫會回來。”
孔澩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太司懿,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感激不盡的表情。
太司懿不敢跟孔澩對視,目光向右,投到房間的大門時,接着說道:“開封發生的七樁命案,我能調查清楚,請你放心,名單上面的兩個人絕對不會死了。”
巳時,老百姓開始煮飯炒菜,煙囪冒出來的煙霧直衝雲霄。
馬尚一邊坐在北廂房,一邊寫着字。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隨後響起太司懿的提問:“墨水能喝嗎?”
馬尚吐了一口氣,就把手裡的毛筆放下來,這纔去開門:“不能。”
太司懿走進屋裡。
馬尚沒有關門,也沒有疑惑不解:“我寫的字也差不多了,我先休息一下。”
太司懿微微一笑,就在桌子的旁邊坐好,對着馬尚問道:“二十年前嬰兒失蹤案,你破獲的時候,在哪個地方救人呢?”
馬尚想了一下:“廟裡。”
太司懿一邊把左手放到桌面,一邊彈來彈去:“大人,當時是什麼情況?”
馬尚又想了一下,畫面瞬間出來,一時不知道怎麼形容,就像詞窮一樣。
太司懿瞄了一眼門口,沒有人影,再次瞄了一眼屋裡,還是沒有人影:“你慢慢組織語言!”
馬尚點點頭,拿起桌子上面的瓷壺,往杯子裡面倒了茶水:“當時的情況很複雜,我減短了一點內容,你千萬不要忘記。”
太司懿笑了一下:“說吧。”
話音剛落,馬尚端起倒滿茶水的杯子,在鼻子面前晃了晃,聞到很濃的香氣。
太司懿雖然快要忍不住急眼,但是始終沒有表現出來。
馬尚目不轉睛的看着太司懿:“我救出十名嬰兒的時候,在一座破廟裡面,地上死的都是綁匪,根本不留下活口。”
太司懿陷入思考,過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可以給我描述一下他們死的樣子嗎?”
馬尚抿了一口茶水,在嘴巴里面瞬間融化,慢慢悠悠的放下杯子。
太司懿有些着急,不能暴露自己的內心,學模做樣的端起杯子,並沒有喝掉裡面的茶水。
“神探,你聽見什麼聲音了嗎?”馬尚問道。
太司懿搖搖頭。
馬尚剛剛想要擡起頭,突然被一根繩子勒住脖子,整個人慢慢的往上升去。
太司懿眼疾手快的掏出扇子,不過沒有什麼用處,畢竟上面沒有裝武器。
眼睜睜看着馬尚被繩子吊起來,往天花板的洞口去了,馬尚只好拼命的掙扎,臉部和脖子都是紅彤彤。
此時此刻,朱臻還沒有跑進屋裡,連忙拔出永樂劍,衝着垂直下來的繩子甩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五品縣令,好大的膽子。”
馬尚用盡力氣的喊道:“快點救我!”
這個時候,朱臻的永樂劍已經飛到半空中,右邊余光中的太司懿,向後退了幾步。
“咣噹”的一聲響起,朱臻和太司懿擡頭望去,一把刀把永樂劍被擋下來,同時掉落在地面。
門檻前面,太司懿看着馬尚被繩子勒住脖子,從天花板的洞口鑽出去,已經是昏迷的狀態。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暴露您的武功,我去追!您在這裡等着就行了。”
聽到朱臻說的話,太司懿因爲太急了,所以分不清楚要點頭還是要搖頭。
朱臻一邊撿起永樂劍,一邊跑出北廂房:“您不要亂跑,好好的偵查一下天花板,屋檐上面也不能放過。等我回來,我只是想知道兇手是如何把他吊起來的方法?”
太司懿沒有回答,意思是說朱臻快點追啊!
馬尚陷入昏迷的狀態,用着最後一點力氣,拼命的向四面八方抓去,想要留下一些線索,雙手磨破了皮。
太司懿認認真真的觀察天花板,還有洞口,不敢把椅子搭在桌子上面,還把自己掉下來,只是來來回回的走動
屋裡,響起的腳步聲都是太司懿,依然聚精會神。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神探,天花板爲什麼有一個洞口?”
太司懿寒毛一豎,這是嚇到的反應,然後慢慢吞吞的轉過身,果然是孔澩。
“再不補上,下雨天可就麻煩了。”
再一次響起孔澩的聲音,太司懿揉揉眼睛,露出一臉的淡定從容,走到掉落一把刀的附近:“沒事,大不了叫別人的修,其實衙門的差役也會。”
孔澩察覺到了一點貓膩:“地上的這把刀從哪裡來?”
太司懿一邊撿起來,一邊解釋的說道:“剛剛兇手來了。”
孔澩一驚,看着太司懿把刀放在桌面,拍了拍自己的雙手。
太司懿站着一動不動,仔仔細細的觀察中,突然喊道:“姑娘,你覺得這把刀是普通的還是改造的?”
孔澩定睛一看,想了半天也沒有回答。
太司懿換了一個問題:“你從客棧那邊過來的嗎?”
“對。”孔澩點點頭,然後一臉疑惑,“怎麼了?”
太司懿揮了揮手:“沒事,對了,朱小將和朱小君沒有送你來嗎?”
孔澩聽到名字,心裡一陣酸溜溜,趕緊說道:“不用問了,我謹記你的教誨,之所以叫了你說的這兩個人。”
太司懿把刀翻過來:“你又被氣到了?”
孔澩翻了一個白眼,直接走到太司懿的身邊,竟然細聲細語:“我們還是辦案要緊,剛纔不是兇手來了,在哪裡?一共有多少人?”
太司懿一邊看着桌面的刀,一邊說道:“沒有看清,根據我的推斷,應該是兇手本人。”
孔澩點了點頭:“厲害,不過等下,這間臥室不是馬尚大人休息的地方嗎?馬尚大人不在這裡嗎?”
太司懿一愣,這是認同孔澩的觀察力強,繼續說道:“姑娘,要是我這樣告訴你,兇手利用繩子,把馬尚大人吊起來之後,從天花板的洞口擄走了。你相信嗎?”
孔澩點點頭。
太司懿瞟了一眼孔澩,不明白的問道:“你爲什麼不反駁?”
孔澩笑了笑:“可是你說的那些話,最後都變成真的了。”
太司懿有點尷尬,也有點覺得自己像傻子,不應該這樣提問。
孔澩指了指天花板的洞口,又指了指桌上的一把刀:“看你這麼不着急,是不是朱臻追出去了?”
太司懿趕緊點頭:“是的,我在這裡等他。”
孔澩坐下來。
太司懿轉過身,面向着孔澩,但是視線移去的時候,看到衣領低了。
孔澩坐的椅子是西邊,前方就是門口。
這個時候,太司懿脫下自己的上衣,蓋在孔澩的身上,接着開口:“姑娘,之前我跟你提出的問題,你還記得不?”
話音未落,屋外傳來一陣陣腳步,聲音很吵。
太司懿和孔澩快速的分開站好,一個在東邊,另一個在西邊,中間隔着一張圓形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