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分支的玖局,太司懿向指揮使報告情況。
指揮使聽到了一連串信息以後,面露着急的問道:“兇手會不會繼續殺人?”
“大人,我很難判斷,畢竟有了兩名死者,都是在夜晚遇害。”
“張殄耀的令媛找到了嗎?”
“沒有,問題就卡在這裡。所有與本案息息相的人,都說她另有芳心,認爲和那名男子私奔了。如果不是謠言,我覺得張青沒有被擄走,很可能自願離開。”
“有確切的證據嗎?”
“大人,您細細聽我講來。我已經把失蹤現場調查的一清二楚,還是有收穫的。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我發現了一滴血液,並沒有和東廠的人分享。”
“這能說明什麼?”
“我的猜想是這樣子,李府的少爺爲什麼昏睡不醒,應該聞到了迷香。如果我的判斷是正確,那麼,張青有可能是點香的人,唯一能保持清醒的辦法,就是拿某種堅韌的東西不停地扎自己。”
指揮使看了一眼太司懿,很滿意的點點頭,笑着問道:“還有其他線索嗎?”
“我也是剛接觸案子不久,但是,請您放心,無論張青是私奔還是被綁架,都會有破獲的那一天。”
“相信你。”
太司懿移動了一下腳步,從腰帶裡掏出紗布,放在案板上面問道:“大人,您見多識廣,認識這個圖案嗎?”
指揮使拿在手裡,靠近油燈認認真真地觀看,露出並不陌生的表情,卻不知從何說起。
“對不起。大人,是我讓您有苦惱了,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沒事,我只是覺得這個圖案在哪裡見過,大概……”指揮使努力回想曾經的事情,“哦,它叫五朵花瓣,西廠的檔案室有記載。”
“兜兜轉轉,怎麼盡扯到自家兄弟身上。大人,我想去查閱資料,您能幫忙寫一封推薦信嗎?”
指揮使點點頭,立馬奮起筆頭,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太司懿把推薦信揣在懷裡,來到西廠大門口,被一羣紅色飛魚服的錦衣衛攔住,這時候走出一個老朽。
太司懿將推薦信遞過去。
老朽接在手裡,只是瞄了一眼表面的名字,原來是玖局劉諸。
由於時間緊迫,太司懿心浮氣躁的說道:“看見錦衣衛的牌子了沒有,還不趕快讓我進去。”
聽到這句話,一羣錦衣衛投來不相信的眼神,因爲太司懿沒有穿飛魚服,一個個做出拔刀的動作。
老朽擡了擡左手,輕聲道:“這的確是玖局指揮使的親筆,請跟我來。”
不久之後,太司懿被帶到一間房裡,放滿了各種書籍,木架上面擺着整整齊齊的竹卷,地面和簾子非常乾淨。
老朽說道:“我是西廠的宗卷管理。”
太司懿趕忙行了一個禮。
“我們指揮使不喜歡雜亂無章,看完的時候記得放回原位,就這樣吧,我在外面等候,有需要幫忙的話,喚一聲就行了。”
看見老朽離開,太司懿靠近一個最顯眼的書架,被厚厚的本子吸引住好奇心,已經拿到案板上翻閱。
時間過得真快,進入巳時,太司懿肚子傳來咕咕直叫的聲音,看來是餓了。跟門外的老朽道別以後,來到昨天的湯麪攤位,點了一碗狼吞虎嚥起來。
“吃相真是難看!”突然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太司懿回頭一看,着裝沒有變化的王雄吠站在眼前,並不想說話,繼續吃着碗裡的麪條。
“跟我走一趟。”王雄吠的聲音貫穿整條街。
嚇得貌美如花的老闆娘,急急忙忙的收拾攤子,太司懿伸手阻攔,並且喝了一口湯,露出非常美味的笑容。
“不要害怕,他是過來邀請我辦案的。”太司懿說道。
王雄吠很不自在地轉過身,大聲道:“愛去不去,反正我的話帶到了。”
隨着鬥嘴的聲音,終於到了第二名死者的家門口,也是住在城外,不過是一座豪宅,門邊上寫着“朱府”。因爲周圍沒有房子,看上去非常孤僻。臺階旁邊種着一棵大樹,四個壯漢緊挨着木轎。
太司懿敲了敲木門。
過了一會兒,十歲的男孩探出頭來,滿臉天真的問道:“您們是誰?”
太司懿笑了笑:“小朋友不要害怕,我們是錦衣衛。”
“殺人不眨眼……”
“有其他人在家嗎?”太司懿打斷着問道。
男孩搖了搖頭:“只有我一個人。”
“可以告訴我,你家裡有幾口人嗎?”
“四。”
“你母親呢?”
“和我外婆買東西去了。”男孩指向左邊筆直的道路。
“什麼時候回來?”
“午時吧,還說回來的時候給我買風箏。”
“兩個時辰啊!”太司懿看了看太陽的傾斜度,“可以讓我們進去的嗎?”
“當然。”
“謝謝,那我們就坐在院子裡吧。”
男孩聽到這句話,熱情地把兩邊木門拉大。
太司懿和王雄吠邁進門檻,這才知道別有洞天,院子裡面聳立着神兵利器,就像武器庫一樣。不過,一件黑色的鎧甲放在客堂。
王雄吠輕聲道:“司懿,私藏鎧甲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嗯。”太司懿點了點頭,“不過……”
話還沒有說完,男孩靠近太司懿和王雄吠,伸出小手問道:“可以讓我看一看錦衣衛的牌子嗎?”
“好吧。”太司懿看見男孩好奇的表情,微笑的摘下金牌,“千萬不要眨眼哦!”
男孩接過有一定沉度的牌子,翻開背面看着,突然問道:“我聽說錦衣衛只有東廠和西廠,玖局屬於哪裡?”
太司懿大吃一驚:“這是機秘,我不能告訴你。”
王雄吠忍受不了男孩的逼問,強過手中的金牌,還給太司懿。
男孩害怕得後退:“我就知道錦衣衛是殺人不眨眼的走狗。”
太司懿和王雄吠對視一下,感覺形象被傳歪。
“我可以到屋裡嗎?”太司懿看着男孩問道。
男孩並不理會,跑到牆角抓蟋蟀。
王雄吠開口了:“反正我們在別人眼中是壞蛋,爲什麼不利用這一點,快點去啊!”
正當猶豫不決的太司懿,眼睛老往客堂裡面觀看,那件黑色的鎧甲時時刻刻散發着血腥味。
太司懿忍不住偵探精神,終於走進堂內,展示鎧甲的是一張木桌,上面放着一把刀,鞘具卻不見了,刃口非常的鋒利無比。
門外傳來男孩玩耍的笑聲,太馬懿和王雄吠走出去。
“小朋友,這麼幹淨的院子有蟋蟀嗎?”王雄吠慢慢靠近的問道。
男孩打開陶瓷的蓋子,一隻肥碩的蟋蟀正在啃葉子,
王雄吠把腦袋收回,驚呼的說道:“哇,真的有耶!”
“是嗎?”太司懿問道。
“嗯。”
“哎!”太司懿偏了一下頭,“我也喜歡鬥蟋蟀。”
“你真是永遠長不大。不過,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逃離東廠,到了小樹林抓蟋蟀。”
“嗯,你總是愛笑。”
“你也一樣。自從你放棄進入東廠的機會,我們很少這樣促膝長談。”
“對,都是我的錯,沒有好好珍惜師傅給的恩惠。”
“案子結束之後,要不去拜訪一下他老人家?”
“正有此意!我有好幾年沒有見到師傅,心裡掛念的很。”
“我也是。”
太司懿和王雄吠坐在石凳上面閒聊,男孩並不理睬,也許沒聽懂這段話的含義。
由於話題突然斷掉,王雄吠覺得很尷尬,左手不停的敲打刀柄,發出來的聲音讓人緊張。男孩默默的退到門口,一臉害怕,王雄吠看見以後,只能停下手指的動作,坐在石凳上面忍耐炎熱的酷暑。
太司懿閒來無事,一直在注視着黑色的鎧甲。做工精緻,材料非常的昂貴,特別像一件御賜的東西。
客堂裡面,每一個物件價值連城,根本不像讀書人住的地方,散發着國庫的氣息。這座宅子非常大,四面都有高牆圍繞,就像易守難攻的城堡。
太司懿坐的位置,距離擺放的武器有十米來遠,不由得投去好奇的視線。木架上面的十八般武藝,握柄光滑,主人家應該經常會揮動。
“小朋友,你父親叫什麼名字?”太司懿突然問道。
男孩一邊把玩蟋蟀,一邊回答道:“朱魁。”
“嗯,你呢?”
“朱小將,這是我父親取的。”
“哦,意思是說長大後要當一名軍官嗎?”太司懿笑着問道。
朱小將點點頭。
“小將,你知道方圓十里有一戶姓楊的人家嗎?”太司懿問道。
朱小將緩緩地站起來,轉動着眼珠子正在回想,然後點點頭:“是的,我父親經常去那裡喝酒。”
“哦。你應該認識那對夫妻吧?”
“當然了。”
“最近有沒有看見一位白衣男子?”
問題一出來,朱小將看向門口:“我有好幾次去玩耍的時候,他就站在大樹下面。”
“你父母在家的時候,有沒有進來過?”
“不知道。”
“那他站在樹底下做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
太司懿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再次看向客廳。腦子早就記住傢俱擺放的位置,並沒有什麼好稀,決定轉移視線的時候,朱小將把罐子放在桌西,刻着五朵花瓣。
就在這個時候,朱小將突然跑向大門,腳步非常快。
太司懿正在疑惑,耳邊傳來放木轎的聲音。王雄吠也聽到了,站起來嘆氣,原本焦慮的表情換成笑容。兩個腳步越來越接近,已經聞到庸脂俗粉,氣味非常的刺鼻。
朱小將跑上石子臺階,趕忙大聲喊道:“我的風箏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