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智清罵也罵夠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老三竟然把老朱作爲了懷疑對象。雖然又第一個被否決了,但卻給自己提了個醒,要用懷疑一切的眼光去審視每一個人。
譚智清心道老朱會有問題嗎?大智若愚,倒是真的有點兒內奸的天賦,但他給誰當內奸啊?誰能看得上他啊?什麼價值都沒有,連我住哪兒都不知道。
又懶又貪,無利不起早,除了錢,沒有什麼可以打動他。問題是誰會花錢來買通他?公安?不可能!姓皮的?更不可能!
而且老朱和姓皮的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類人,從來沒有打過交道,連認識的機會都沒有,怎麼會串通一氣呢?
倒是醋葫蘆曾經和皮特打過交道,但醋葫蘆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啊!油腔滑調的,姓皮的能瞧上他?
但把老朱和醋葫蘆放在一起卻是自己的高明之處,兩人互相都不欣賞,經常給自己打小報告,你給我挖坑,我給你拆臺。這樣最好,你倆互相監督,永遠不可能抱團兒來糊弄我……
唉!都是影帝一般的人物啊!在真相面前,假象往往更像真相。因爲真相是默默地存在着的,而假象是刻意僞裝出來的,就是讓你在做出判斷之前,輕易地被假象所迷惑。
皮特下課後,直接來到了學院對面的郵電局,準備給蘇處長打個電話,詢問一下一號警衛和二號警衛的基本情況和目前的工作狀況,有必要實施重點監控來鎖定內奸的身份。
但皮特隱隱覺得還是不習慣,因爲自己以前一直都是和郭廳長單線聯繫。可轉念一想,人家郭廳長是大領導,自己是編外人員,連正式的小兵卒子都不算,憑什麼要直接對話?
皮特拿起了電話,開始撥號……誰知剛撥完就趕緊放下了電話,明明準備給蘇處長打電話,竟然撥的是郭廳長的電話號碼。
皮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乾脆先不打電話了,坐在郵電局的長條椅上,又開始了思考。現在都是在執行郭廳長的命令,由蘇處長負責抓內奸的工作,自己算是協助吧!
但現在卻有一個被忽視而致命的問題,那就是自己肯定不是內奸,郭廳長當然也不是,蘇處長是不是……退一萬步講,萬一蘇處長有問題,可想而知,怎麼可能再抓住一個內奸?
雖然蘇處長應該沒有問題,但並不是沒有一點兒的嫌疑,正是他從市局調來了小王,而小王則放走了明新岸。雖然蘇處長說是市局的林副局長推薦了小王,但沒有證據。
自己又不好去找林副局長對質,而且林副局長好像現在也有嫌疑了。要是這麼推理,苗局長也有嫌疑,正是他親自點兵點將地讓小王隨他去收藏館執行秘密任務,調換真假寶塔……
皮特越推理越暈了,一咬牙走出了郵電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前往地下重案中心。
蘇處長今天正好不在這兒,皮特回到自己的臨時辦公室。
皮特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翻到了當時詢問小王、老馬、一號和二號警衛的筆錄。皮特查到了一號警衛名叫孫偉,二號警衛名叫姜天寧。皮特又閉目回憶了一下二人的相貌特徵等,總算腦海裡還有印象……
皮特出了辦公室,在樓道里轉悠兒了一圈,正好看到了警衛值班表,二名警衛的名字都在上面。只是一號警衛本週休息,二號警衛本週每天都在崗。
皮特又去了食堂,隨便吃了一點兒就回學院了。至於廚房屋頂的小孔早就從下面封死了,
不用擔心鍋裡掉東西了……
在路上,皮特又開始思考,二號警衛本週哪兒都去不了,連地下重案中心的門都出不去。如果譚智清本週能聯繫到內奸傳遞口信,則二號警衛就排除嫌疑了。內奸只能是一號警衛,反之則結果也反之。
另外,譚智清肯定已經搬家了,這倒也沒什麼,只要黑背按時來,家搬到哪兒都沒有用,自己隨時會找到他。現在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譚智清下一步會面的人是誰,盯梢不是辦法,最理想的還是等待線人及時而準確的線報。
皮特決定有時間還是面見一下郭廳長,把自己的疑慮好好地向領導反映一下。另外要通過郭廳長,瞭解一下突然被自己列爲懷疑對象的這幾個重要人物……
第二天,皮特抽空上街到商場配了一副近視眼鏡,又去了一趟蘭市看守所,把眼鏡交給了警衛,讓警衛轉交給龔翻譯……
平靜地過了幾天,該來的一定會來的,花生的退信不約而至,又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被皮特偷偷拿到……
走在路上,皮特躲開華生,先把信封撕得粉碎扔進了垃圾箱,不留下任何“罪證”。回到宿舍後,故意大咧咧地開始看信。華生也把腦袋湊了過來,但皮特不可能讓華生看到信的內容。
老朱和醋葫蘆又提供了重要的線索,老朱說譚智清這兩天來到二人的住處,突然一反常態,竟然和二人拉起了家常。
而且有意無意地分別在二人面前打探另一人的情況,跟醋葫蘆聊天就問老朱有沒有什麼問題?跟老朱聊天又問醋葫蘆有沒有什麼異常?看來譚智清是開始懷疑二人中間的一人了,但壓根兒沒想到這二人一起反水了……
老朱說,既然譚智清提高了警戒級別,那咱也要提高防範級別了。現在老我給家裡寫一封信,裝在身上,走到郵局。買了信封信紙,找個死角,背對牆壁面朝大門,邊觀察四周邊迅速給你寫信,然後把兩封信迅速塞進旁邊的郵筒。
這樣一來,絕對無法被人發現。以前是給家裡寫一封,給你寫一封,都裝在身上去郵局寄。現在看來有風險,萬一被譚智清堵住搜身就完了……
老朱說了半天才開始說正事,說譚智清一大早坐上他開的車去了一個地方,見了一個人。見面的地方是民主路和健康路交匯處的街心花園,譚智清先下車後就站在街心花園等待,一會兒過來一個年輕人,正在晨跑,見了譚智清後停了下來。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應該是在接頭。這個年輕人中等身材,二十五六歲,平頭,四方臉,皮膚較黑,小眼睛,說話時愛眨眼。老朱假裝在車上睡覺,其實看得賊清。
過了一會兒,譚智清上車了,隨口嘮叨了一句,說還要大老爺們兒像小狗一樣發誓,太可笑了……
老朱說忘了說了一件事,就是譚智清被人打了,不但有新傷還有舊痕,新傷肯定是三個老家人乾的,舊痕就奇怪了,誰敢打他啊!而且譚智清只是咬牙切齒地說要殺了三個老家人,但前面捱得打好像是自認倒黴了,更加奇怪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老朱和醋葫蘆都覺得現在這種聯繫方式有問題,二人無法收到皮特的消息,來而不往好像是非禮也……
現在老朱想了一個辦法,編了幾個假名字,讓皮特直接給這幾個人寫信,地址就寫老朱現在的地址,一個老城區的衚衕裡,一個大院內的招待所。
大院門口有一個門衛室,桌子上堆滿了信,誰拿也沒人管,老朱只要看到這幾個名字的信就直接拿走。當然信的內容必須是包含暗語,也就是隻有自己人才能看懂。
現在就統一口徑,暗語的規則暫定爲,看信時只看錯別字,連在一起即是真正的暗語。比如“糟糕了停電了”寫成“早糕了停點了”,暗語即爲“早點”。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希望皮特看完此封信後,立即銷燬, 千萬不能泄露了天機,更希望能早點兒看到回信。收信人爲:趙周口,錢吳江,孫鄭州,李王府井。
皮特搖了搖頭,幾把就把信撕得粉粹,嘴裡還配合着……
豈有此理?糟糕了停電了就不能做早點了?百家姓都成了你胡編亂造的素材了,連地名都不放過。錯別字反而登堂入室變成了正文了,也就你能想得出來,你說大老粗什麼時候變成小佬細了?真是的!
一頭霧水,不光是華生,其餘五人都一頭霧水。實在是太難理解和猜測了,這簡直就是那句經典歌詞所描繪的獨特風景,有人用我所熟悉的文字說着我聽不懂的話……
皮特一把拿起掃帚和簸箕,三下五除二將給碎紙掃得一乾二淨,藉口倒垃圾,出了宿舍。
皮特難以描述此刻的心情,心說你要躲在角落快速給我寫信,如此長篇大論你能快速得了?你說你的腦子是咋長的?竟然能想出如此的收信辦法?
連暗語都設計得都如此巧妙,錯別字正好反映了寄信人的文化水平,掩飾了皮特大學生的身份。暗示皮特要以半文盲的身份寫信、寄信、留地址等。反正不管是信封還是信紙,均沒有和他老朱或者醋葫蘆一丁點兒的關係。
既不怕人偷拆,也不怕人明打明地隨便看。而且老朱寫信可以想說啥就寫啥,皮特則……唉!挑子都撂到皮特身上了,皮特回信吧!想說的話還要編輯成暗語。
下次要問問老朱和醋葫蘆,到底是誰想出來的主意?這也太有才了,當個盜墓賊的手下,還是個打雜的,真是屈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