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鵝毛大雪忽忽而下,擡頭望去天地間只剩下一片白色。屋瓦之上趴滿了厚厚的積雪,一束束冰柱倒立在房檐下。靴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長道中留下一長串大小腳印。
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失戀的她心情無比的失落,那時的她是族裡公認的美女,喜歡她的男子數不勝數,那天晚上她喝的爛醉如泥,跪坐在路邊的角落瑟瑟發抖。
冬天是個寒冷、寂寞的季節,總希望尋找依賴與依靠。在寒冷的冬季,身體的溫暖,很容易點燃心靈.當對世界只剩下本能的要求,沒有什麼也不悲苦,擁有什麼都是幸福.
就在她以爲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就在她以爲她要橫屍街頭的時候,他和他恰好來到了她的面前。
“王爺,她快不行了”一個稚嫩而焦急的聲音響起。
“你願意跟我走嗎?” 她第一次聽到讓人這麼舒服的聲音,彷彿天籟般可以安撫人的靈魂。
她吃力地擡起頭,視線已經模糊。逆光而站的他,那絕美的輪廓永世刻入她的芳心。
“我願意。”昏迷的前一秒,她聽見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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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願成舟,爲他擱淺。而他願爲港,護她周全。
她爲了他,情願走入那萬劫不復之地;她爲了他,情願背上那紅顏禍水的傾世罵名;她爲了他,情願用她的絕世容顏,爲他博取一片錦繡河山。
他爲了她,願放棄淡泊寧靜從此運籌帷幄步步爲營;他爲了她,願放棄溫文儒雅的翩翩公子風範從此成爲淡然冷靜的冰冷帝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一心只爲護她周全。
但,無論她怎麼變,她始終對他不離不棄;而他的溫暖,也始終只爲她一人。
世界上最美的愛情,從來不是相互遷就攜手到老; 而是願意爲了彼此,相互改變,奉獻給對方最好的自己。
紗帳纏綿的梳妝檯前,一方葵形銅鏡襯映出人兒的倒影,她穿着一身盛裝,正坐在那裡爲自己描眉。鏡中人兒妍麗無比,娥眉輕掃,不施粉黛,淡紅的臉頰泄露了幾分俏皮。將長髮輕挽,綴上淡紫色步搖,配上身上這件淺紫色連衫盛裝,更顯傾國傾城之貌。她雙眸含笑,執起一盒胭脂,輕點朱脣,淡然抿脣,霎那間,明月也謝了光環。然而紅妝卻掩不了她眸中暗藏的一抹憂傷。
透過銅鏡看着身後出現的那個一直朝思暮想的男人,她的心中不由一痛,下意識的攥緊了隱藏在長袖中的雙手。
“跟我走。” 一身白衣的古盤站在她身後眼中滿含痛楚的說。
“我帶你離開。”他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着她爲他犧牲自己的清白。
“我不能跟你走。”納蘭若骨轉身凝視着古盤輕細而堅定的說。
“盤,你不要擔憂,這樣做,是我心甘情願。” 納蘭若骨看着古盤,脣角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
古盤望着納蘭若骨,手指尖輕輕的顫抖着,濃密的睫毛微微的收斂起來,掩蓋了眼中隱現的晶瑩淚珠。
“你爲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呢。”他開口,聲音都在顫抖,“你以爲,這樣能幫我?”
“可如今,只有這個辦法,不是嗎?” 納蘭若骨眼眸中一閃而過一絲痛苦。
古盤就是太仁慈,太善良,如今才落入這樣的境地。
納蘭若骨曾說過,古盤你啊就適合在那青山綠水之間,不沾染塵世間的紛爭,日日吟詩撫琴,過閒雲野鶴般的生活。甚至,她曾憧憬,若能那樣陪伴在他的身邊,過着神仙眷侶般的生活,該是多好。得此良人,此生足矣。
然而,無奈的是他的身份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允許他置身事外,他終究還得擔負上那君臨天下的重任。
納蘭若骨眼眶微溼,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酸楚。但即便如此,她卻還是堅強的微笑着。
“盤,”納蘭若骨輕聲的呼喚。
“如今,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她眼中含着淚水。
古盤看着她,此時的她是多麼地殘忍。她就不知道,如果沒有了她,就算得到了整個天下又有什麼用?更何況,這天下,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
“若骨,你可知道這世上,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一個你。”古盤閉上了雙眼,拼命地忍住身體的顫抖。
古盤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痛恨自己的無能,他睜眼看着她,眼神中充滿了悲傷。
納蘭若骨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她上前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
古盤仰起頭,將淚水逼回眼眶,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頭髮。
“若骨,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那最高的地方,我定要你一起陪我看那江山如畫。那時候……我一定能護你周全。”他開口,聲音帶着嘶啞。
納蘭若骨聽後,將頭埋在他懷中,哭得像個孩子。
“盤,我愛你。”
“我知道。”
“我不想離開你。”
“我知道……”
“盤,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嗯。”
“……”
兩人相擁在一起,彷彿這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誰也不願觸及,那擁抱之後就要分離的悲傷。
過了很久,納蘭若骨先從他懷中退了出來,眼眶紅紅的。她仰頭看着比自己高一頭的古盤,笑道,“看,我妝都哭花了。”
古盤心疼地看着她,擡起袖子幫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剛要開口,房外傳來了書童稚嫩而匆忙的聲音:“王爺!太子帶人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