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是大日子,陳方兩家專門找人算過了,不僅要宜婚嫁,還要和新人的八字相合。
結婚選好日子是傳統習俗並非迷信,寄託對新婚生活美好未來的祝福和期望,更多是心理上的安慰,反正哪天都行,爲什麼不選一個大家都認爲好的呢?
這就和進廟拜佛一樣,不管信還是不信,反正拜了也不損失什麼,要的是精神享受。
陳益一夜未睡,四點從牀上爬起火速穿上新郎西服,飯都沒吃就準備開車去接姜凡磊和許燦。
“新婚快樂啊小益。”
張姨送上了祝福,然後繼續回房休息養精蓄銳,她今天需要把家裡的衛生再過一遍,保證客人來的時候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謝謝,走了啊。”
陳益離家上車。
新建的微信羣已經開始熱鬧了,伴娘從羣裡發了視頻和照片,方書瑜正在家裡化妝。
一身紅色的禮服,高貴而美麗,從視頻能看到林辰那些親戚都在,臉上洋溢着笑容。
可惜伴娘自己沒有出境,這讓姜凡磊和許燦有些遺憾,只能到了再看了。
凌晨四點的陽城尚未完全甦醒,黑漆漆一片,遠方模糊有着絲絲魚白,隱約透露出新一天的生機。
街道上空蕩蕩的,偶爾駛過的車輛揚起廢氣,車輪滾動的聲音在街道上回蕩。
街燈還亮着,爲早起的行人提供微弱的光亮。
城市的角落,有些早點攤已經開始上人,一碗粥幾根油條便是他們的早餐。
沒有看到晨練者,最近溫差較大,七八點的時候差不多。
好日子是大家共同擁有的,今天結婚的新人應該不在少數,陳益能看到一些經過的車輛,它們的後視鏡上掛着粉紅色的氣球,喻示着幸福和歡樂。
等紅燈的時候,陳益拿出手機收了姜凡磊他們的轉賬。
金額太多不方便包紅包,所以選擇了電子支付。
富二代的圈子,禮金肯定不會是千了八百,拋開同事,陳益收取的紅包最少也是六六六六,最常見的是八八八八,最高的是十八萬八。
十八萬八是姜凡磊給的,許燦給了八萬八。
禮金是相互的,未來姜凡磊結婚的時候肯定要給二十萬以上了,許燦要給十萬以上。
隨禮旨在表達祝福和關心,這在本國內已經成爲人與人之間情感連接的重要紐帶。
當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是爲了錢,比如長久不聯繫的同學突然告訴你要結婚,這就比較尷尬。
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的會隨個兩百意思意思,臉皮厚不管那些的直接選擇看不見,甚至會直接開懟。
特麼的我結婚你不來,你結婚讓我去,什麼道理?
陳益很快接上了姜凡磊和許燦,然後趕往方家。
兩人的伴郎服是自己專門買的,價值不菲,只穿今天這一次,帥倒是挺帥,只是油光瓦亮的頭髮顯得誇張了點,可能還沒幹透。
“陳益,聽伴娘的聲音應該長得不錯吧?”先說話的是許燦。
不等陳益開口,姜凡磊立即吐槽道:“過分了啊,你有女朋友!”
許燦轉頭:“到底是我過分還是你內心齷齪,我只是問問而已,看都不能看是吧?我連看的權力都沒有了?追究美好事物是男人的本能。”
姜凡磊:“回家看你女朋友去!”
許燦:“你的……”
他本想提鄒穎,但馬上意識到罵人不揭短,陳益大喜日子可不能讓兄弟難過,於是改口:“好好好,都是你的,話說伴娘不是法醫吧?”
姜凡磊心中一緊,趕緊去看陳益,等待對方的回答。
差點忘了這件事,他對法醫有心理障礙,可以當朋友但絕對不能當女朋友!陳益能hold的住他可沒那個本事。
陳益笑道:“不是法醫,大學同學,長得……還不錯。”
姜凡磊這才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法醫就行。
“我喜歡傻傻的,希望別太聰明瞭。”他開口。
還沒見面呢,姜凡磊已經開始了聯想,也不知是開玩笑還是真的想把陳益婚禮變成自己相親。
陳益:“聰不聰明不知道,但大晚上捅你十幾刀最終鑑定爲輕傷還是能做到的。”
姜凡磊汗毛豎起:“啥玩意?”
陳益呵呵說道:“醫生。”
姜凡磊怒道:“醫生就醫生,說的那麼嚇人幹什麼??”
陳益:“嚇人嗎?我在說事實。”
許燦在一旁幸災樂禍,法醫和醫生其實差不多,反正都有可能接觸過屍體。
一路吹着牛,方家到了。
能看見婚禮車隊已經在等待,方家的親戚都聚在外面聊天,陳益認識的不多,第一眼看到了林辰。
林辰也看到了他,趕緊和父母說了一聲,一家人快步走了過來。
陳益客氣的稱呼叔叔阿姨,還不到改口的時候。
林辰父母更客氣,答謝這兩年陳益對林辰的照顧,尤其是省廳調研這件事,他們知道陳益在其中幫了大忙。
有了這次經歷,林辰身上也算是有了閃光點,也多了吹噓的資本,未來的路寬闊不少。
除了林家,其他人看到陳益後也都過來說話,方鬆平是沒有兒子的,以後方家誰會是頂樑柱,顯而易見。
女婿的天下了。
主要是陳益自己也很爭氣,一路走過來有百分之九十依靠自己努力,還差點送了命。
都說一等功家屬領二等功躺着領,傷亡對功勳的加成幅度極大,這已經是慣例了。
接新娘還得等上幾個小時,陳益和大家閒聊過後找了個地方坐下,靜待花開。
大概七點多,剛抽完一根香菸的陳益餘光掃到了方延軍,對方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和幾位年齡和他差不多大的老者聊天。
方延軍也看到了他,擡手輕招。
陳益迅速站起走了過去。
“小益啊,給你介紹一下。”
方延軍笑着和陳益介紹自己的朋友,沒有說名也沒有說幹什麼的,只說了姓氏。
陳益能看得出來,絕對不是普通人,七老八十了還腰板挺直精神矍鑠,目光鋒銳的很,估計有當兵的經歷。
應該是老戰友。
陳益內心懷疑這幾個老頭要是跺跺腳,大地是不是要顫一顫。
雖然退休,但人脈在啊,方延軍不就有一個叫自己老師的顧景峰嗎?話說暫時沒見到顧景峰,大概還在睡覺吧。
幾位老人打量陳益,審視的眼神讓陳益多少有些不自在,很快他們的眼神柔和下來,不管是客氣還是真心實意都開始了誇讚。
誇到最後陳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來我這麼優秀?
“小益啊,留個電話。”有一位老人開口。
他不去向方延軍要,而是直接面對面詢問陳益,顯然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方式。
陳益第一時間用目光問詢方延軍,隨後才把自己的手機說了出來。
“年輕人的世界了,你們可以多接觸接觸。”方延軍語言跳躍,需要猜。
陳益明白,他說的應該是這幾位老人的後代。
人脈就是這麼來的,朋友的朋友,親人的朋友,長輩的兒孫,都有可能認識。
再過個幾十年,等陳益這一代到了五十歲以上,該換的都換了,所以提前成爲朋友還是很有必要的。
這不僅對他人有利,對陳益也有利,誰知道未來什麼樣。
別人覺得陳益有潛力,陳益也會覺得別人有潛力,國家那麼大職位那麼多,總要蹦出幾位頂級人才和背景通天的傢伙。
方延軍,有爲自己鋪路的意思,半截身子埋黃土的人,意外隨時都會來臨。
人走茶涼啊。
陳益承受這份恩情,雖然彼此沒有血緣關係,但既然和方書瑜結了婚,以後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他只留了自己的電話,對方記下之後沒有其他動作,陳益猜測結婚後應該會有陌生電話打來。
或者,需要幫忙了纔會聯繫。
其實以他現在的地位也做不了什麼,這些有背景的人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找他也沒用,除非當私家偵探抓個小三查個出軌,這他在行,分分鐘查明白。
隨着時間的推移,方書瑜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過來提醒新郎進門。
閉門禮是結婚風俗,本意是表達女子不捨離家的情緒,現在已經發展成遊戲的一部分,由新郎家叫門。
陳益兩世沒結過婚毫無經驗,但姜凡磊和許燦好像提前做了攻略,氣氛搞的很成功,在象徵性拉扯過後直接拿出了很厚的紅包,利用塞不進去的理由忽悠伴娘開了一條縫,在紅包還未被拿走的瞬間,迅速推開了房門。
陳益在姜凡磊和許燦的帶領下,就這麼輕鬆的度過了閉門禮難關。
“幹得漂亮,得好好誇誇。”
來到房間,方書瑜安靜的坐在牀上臉帶笑意,火紅裙襬散開成圓如雲朵般輕盈,宛如精緻的畫卷,又帶着一種不可言喻的莊重。
畫風很快崩壞,伴娘開始對伴郎展開了“攻擊”。
陳益默默後退裝作透明人,聽着兩人的“慘叫”,心中爲姜凡磊和許燦默哀。
兩位伴娘長的確實不錯,尤其是化妝過後更顯動人,但是和方書瑜相比還是差了一個檔次,沒有出現伴娘比新娘更光彩豔麗的尷尬。
都是老掉牙的遊戲了,不過姜凡磊的疼不像是裝的,陳益甚至能看到他扭曲的表情和暴起的青筋,反觀許燦的性格比姜凡磊穩定許多,沒那麼放得開。
夥計,你可真拼啊……
這幅畫面錄了下來,未來想看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也是對過往的一種甜蜜回憶。
嫁女和娶妻是不同的,方書瑜是真正的離家,因此合影的時候方鬆平夫妻都有些嚴肅,當陳益牽着方書瑜的手踏出房門,回頭一望便看到了方鬆平抹眼淚的動作。
女兒是掌中寶,沒有哪個父親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