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像上次安慰唐不凡一樣安慰姿容,想告訴他還有希望,千萬不能放棄,可是她知道,留給姿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唐不凡可以等,他卻不能,察覺到他體內正在瘋狂流竄的毒素,沐寒煙知道,這一次,一旦千毒蝕經散徹底爆發,姿容恐怕連十二個時辰都堅持不過去。
花月和唐不凡的性子都比姜玉哲沉穩得多,也知道有的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至少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改變的,都沒有說話,眼中也露出悽然之色。
“不,你不能放棄,一定有辦法的,寒煙,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姜玉哲的性子比他們更爲率真,怎麼也不肯接受這樣的現實,眼中淚光閃爍,喃喃的說道。
“玉哲,花月,不凡,以後替我追隨寒煙,替我陪伴着她,一起登上劍道的巔峰。”姿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完這句話,神情疲憊無比。
雖然還依靠着不俗的修爲勉強支撐,但在那千毒蝕經散的侵蝕之下,勁氣不斷的消融,整個人也越來越虛弱。
“嗯,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姜玉哲已是泣不成聲。
沐寒煙手指飛點,封住了姿容通往心脈的幾處經脈,延緩一下毒素擴散的速度。但是她自己也知道,這也只能幫姿容多支撐兩三個時辰罷了,最終還是於事無補。
花月扭過頭去,再次回頭時,眼圈已是一片通紅。
“找到了,寒煙,我們找到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凌寶寶的欣喜的聲音。
“咦,人呢,一大清早的都去哪兒了?”而後傳來的是孫大夫的聲音。
隨後,兩人便開始尋找起來。
因爲沐寒煙不喜歡被外人打攪,所以陸念心安排的侍女和護衛都被安排在院落之外,不過院子也不大,很快,兩人就找來了姿容的房間。
“這……這是?”看到姿容臉上的異色,孫大夫驚呼出聲,顯然也沒有想到夜闌渢的封印會這麼快失效。
沐寒煙當即將事情的起末簡單講了一遍。
“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有這等機緣!”聽完沐寒煙的話,孫大夫感慨不已。
“機緣倒是機緣,不過此時卻會害了他性命。”沐寒煙嘆了口氣說道。
“你們不要擔心了,此事交由我來處置便好。”孫大夫朗聲笑道。
“孫先生,你找到那個神醫世家了?”沐寒煙這才發現,孫大夫感慨歸感慨,卻沒有什麼憂慮之色,稍一思索,便驚喜的問道。
“孫大夫前幾日便得到消息,一直暗中尋找,昨天又有了些眉目,便請越修明幫忙,整整找了一晚上,終於找到了,也幸好沒有耽擱時間,不然現在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凌寶寶一臉慶幸,替孫大夫回答道。
“若是換了別人,恐怕姿容這一次還真的沒救了,但以晏家的祖傳醫術,就算不能完全清除姿容體內的千毒蝕經散,也絕無性命之憂。”孫大夫也慶幸的說道,看樣子對這個神醫世家信心十足。
“那我們馬上出發!”沐寒煙聞言大喜。
別看孫大夫爲人謙遜平和,但骨子裡卻極爲傲氣,能在醫術上讓他如此折服,這個晏家必有過人之處。
很快,一行人便乘着馬車,在凌寶寶的指引下趕往晏家。
和安雲京城一樣,上越國的京城的坊市周圍也是大量平民的聚居之地,環境絕對算不上清幽雅緻。這也正常,坊市本來就是人來人往的地方,喧囂嘈雜不說,來來往往的更是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但凡有點底氣財力的,誰會把家安在坊市旁邊。
眼前的小巷狹窄而荒涼,腳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兩邊都已長滿了青苔,巷子盡頭的宅院更是古老蕭瑟,上面的“晏府”二字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寫的是什麼。
一名門房無精打彩的蹲在門口打瞌睡,一身灰色的布袍破破爛爛,要不是衣角繡着的還勉強能看個大概的晏字,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流落於此等着主人家施捨幾口剩飯剩菜的乞丐呢。
“這真的是神醫世家?”看到這落魄的院門,還有那落魄得跟乞丐似的門房,原本還充滿希望的姜玉哲心涼了半截,問孫大夫道。
要知道煉丹師可是和鑄劍師,以及鍊金師並稱爲聖廷大陸最賺錢的三大職業啊,尋常醫道世家都不可能落魄成這樣,更何況是神醫世家。
“不會有錯,雖然關於晏家的來歷連周圍住戶都不太清楚,但是我不止一次看過祖上留下的筆記,可以確定,這個晏家,便是傳說中的神醫世家!”孫大夫肯定的說道。
因爲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世,沐寒煙見多了世外高人,倒也沒有覺得太過奇怪。
下了馬車,一行人攙扶着極度疲憊的姿容,快速朝那間宅院走去。
“你們找誰?”到了門口,那名門房擡起頭來,打了個哈欠問道。
“請問此間主人在嗎?我們有事請他幫忙。”沐寒煙客氣的問道。
“主人說了不會客,你們回去吧。”門房又打了個呵欠,擺了擺手說道。
“我一位朋友身患重病,想請你家主人幫忙救治,還請通報一聲。”雖然心急如焚,但沐寒煙還是客氣的說道,畢竟是有求於人,哪怕只是個下人,也不能輕易得罪。
“生病了看大夫啊,找我家主人幹什麼?”門房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敢問,這是不是神醫世家的晏家?”聽了他的話,沐寒煙微微一怔,也有點懷疑孫大夫的判斷了。
可是關係到姿容的生死,她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晏家,沐寒煙只能耐着性子問道。
“是晏家,不過卻不是什麼神醫世家,你們找錯人了,快走吧,再牽扯不清小心我放狗了。”那名門房一臉不耐煩,凶神惡煞的說道。
沐寒煙本來就心情不好,看他態度惡劣,心頭更是冒火,正要發作,卻又想到了什麼,忍了下來。
她和花月等人雖然說不上錦衣華服,但一身劍袍也是品質不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多少有些來歷,看這門房穿着破爛跟個乞丐似的,怎麼敢對他們如此囂張,毫無疑問,他是有恃無恐,這個晏家,絕不象表面看來那麼落魄。
“麻煩你轉告你家主人,就說安雲國孫家的人求見。”孫大夫拿出一塊玉牌遞給門房,順後又塞了碇銀子給他。
“那你們等着吧。”那名門房掂了掂銀子,臉色這纔好看了一點,邁着八字步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