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林受的不過只是一點皮肉傷,因此被唐灝天一掌打倒在地,當即翻身而起,但他實在是想不通爲何自己一招便敗給了唐灝天,並且還是在對方已經出聲提醒了的情況下,他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胸口,楞在了原地。
“對手是個硬茬,難怪敢上如此狂妄。”韓忠見身手不弱的吳林竟然被對手一招掀翻在地,當即面色一沉,重新審視起唐灝天來。他不敢再小覷唐灝天,伸手朝那三名教頭招了招,三名教頭當即會意,將一把大刀,一把長槍與一根齊眉棍拿了上來。
“吳兄,接着。”韓忠將手中的大刀朝吳林一擲,自己也將手中的長槍虛握,槍尖直指唐灝天。他見唐灝天並未攜帶兵器,當即皺眉道:“這位公子,我們都用稱手的兵器,若你手無寸鐵,只怕我們幾人勝之不武,這樣吧,你也去挑一種兵刃,然後我們再打。”他嘴上說得公平,實際上卻佔了很大的面子,他們手中的兵刃都是自己平日裡慣用的,而唐灝天眼下縱然找到了一把趁手的兵刃,只怕一時間要適應過來也不那麼容易。韓忠也正是想到了這點,纔打算用兵刃與唐灝天一較高下的。
唐灝天四下一望,嘴角一笑,腳下腳步一動,身子閃到了一個雜耍之人身前,他抱拳道:“借兄臺手中長劍一用。”
那雜耍之人是表演吞劍的,手中的長劍自然既柔且鈍,那人擔心唐灝天拿這把劍不利,當即道:“這位公子,這把劍尚未開鋒,加上它是用作表演的,因此劍身太軟,只怕會誤了公子的大事。”
唐灝天朝他報以一笑,道:“在下正是要用這樣的劍挫挫他們的銳氣,只是在下怕學藝不精,待會比試之際不慎弄壞了大哥的寶劍,只怕到時候賠不了。”
那表演吞劍的人見唐龍炎一笑之下,忽然間楞在那裡,然後雙手將那把劍呈上,低頭恭聲道:“我這輩子都不會相信唐灝天唐將軍會敗,唐將軍,長劍在此,還請爲我們出一口惡氣!”竟然是將唐灝天認了出來。
唐灝天當即接過長劍,抱拳道:“多謝了!”隨即轉身朗聲道:“三位,請吧!”一人一劍,傲然獨立,那一刻他一個人的氣勢,竟然將三位久負盛名的總教頭都壓了下去!
那三位總教頭相互對視一眼,因爲他們發現,他們竟然不能看透這一位手持長劍的少年,這一刻這位少年所爆發出來的氣勢,猶如一隻倨傲的雄獅,正不屑的俯視着他們三人。
三人點了點頭,當即分三個方向朝唐灝天衝了過去,周宇功力略勝一籌,先兩人一步衝到唐灝天面前,他手中持着一根鐵棍,雖在柔韌上略有欠缺,但威力十足。他見唐灝天長劍柔軟,因此胸有成竹,覺得這一棍下去,唐灝天必然不敢硬接,他棍的攻擊範圍又比唐灝天手中的劍要大,只要唐灝天稍有劣勢後退,定然會一退再退,最後一敗塗地。
但唐灝天似乎早已看出他的路子,他長棍尚未劈到唐灝天,唐灝天便已經後發先至,長劍隨手猶如一條靈蛇在他身上游動,只是輕輕一點,便抵在了他的喉嚨處。只一招,便將方纔不可一世的步兵教頭制服。
周宇神色間閃過一絲狠色,他知道唐灝天手中長劍尚未開鋒,對自己造不成太大威脅,因此他手中的長棍只是稍稍一滯,隨即便毫不猶豫的朝唐灝天頭上襲來。
唐灝天似乎早已料到周宇會如此一般,他身子朝前一步,正好從他腋下穿過,不僅躲過了當頭的一棒,也躲過了身後韓忠揮來的一槍。
唐灝天手中長劍不停,揮動間將長劍劍刃作鞭,在周宇的喉嚨上猛的一拍,周宇喉嚨一陣劇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唐灝天隨即身體一轉,長劍輕舞而出,卡在了大刀與刀柄的交接處,竟然以一把柔軟的長劍,接住了吳林朝他劈來的大刀!
韓忠眼光毒辣,早看到唐龍炎被吳林死死壓住,當即長槍一提,朝唐灝天背後刺來。
唐灝天感覺背後一陣勁風,當即知道身後長*來,他將手中長劍一放開,在大刀劈下來之前身子右閃,右腳一踢,即將落地的長劍猛然朝身後直直衝去,生生撞在韓忠的右腿膝蓋,韓忠右腳一疼,衝勁卻未收回,當下摔了一個狗啃泥,狼狽至極。
圍觀的藝人見韓忠出醜,當即放聲大笑,彷彿多年來積累的惡氣怨言也在大笑間消失了不少。
唐灝天右臂一伸,那把長劍竟然奇蹟般的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看也不看身後,便是反手一劍,正好刺在吳林右臂曲池穴上,吳林但覺一股熱流衝入右臂中,右臂頓時一酸,竟然沒了力氣。
“三位還有何話說?既然戰敗,那便將大門打開吧。”唐灝天將長劍一擲,正好插在要抓起地上長棍的周宇面前,周宇見他武功竟然強悍如斯,當即嘆了口氣,也不再去想如何贏過唐灝天了。
韓忠頹然的坐在地上,抱拳道:“閣下武功之高,實所罕見,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他乃朕冊封的鎮遠將軍唐灝天,你們三人自然是打不過他了。唐小將軍,朕一直想親眼目睹你的蓋世神功,今日你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啊。”卻是一羣人徐徐走來,爲首一人,正是趙匡胤。
衆人見趙匡胤駕到,當即跪地行禮。
唐灝天從地上站起,正色道:“啓稟皇上,臣以爲,這相國寺既爲國寺,自然應該有國寺的風範,如此對外封閉,只供文武百官欣賞,不免太過可惜,特別是這些被請入寺中表演的民間藝人,他們在此處辛勞一天,卻難得一人喝彩,難獲一文打賞,每月有五日,這汴京城中便死氣沉沉,茶館無人說書,街頭難尋賣藝。臣以爲,民乃社稷之根本,若平民百姓連最基本的娛樂方式都難以滿足,如何能有更大的精力報效祖國。依臣拙見,皇上應立即下令讓寺外百姓入寺觀賞,不可再讓百姓失望了。”
趙匡胤面色一沉,轉身朝趙光義問道:“皇弟,朕已按月將這些人的銀兩交由你安排,爲何他們在這裡演出竟然身無分文?從他們的神色中朕知道唐小將軍所言非虛。說實話,朕很失望,我命你立即將相國寺對外開放,明日早朝,你便要給朕一個交代!”說罷一拂袖,大步離去。
趙光義當即低下頭來,顫聲道:“臣,臣一時疏忽,還請皇上息怒,臣定當竭盡所能,查明真相,給皇上一個交代。”
那三個總教頭走上前來,朝趙光義低聲道:“大……大人……”
趙光義重重的“哼”了一聲,低聲怒道:“瞧你們做出的好事!還不快給我滾,別在我面前丟人現眼!”但他的目光中的怒火,卻是死死的盯在唐灝天的身上。
唐灝天似乎絲毫沒有察覺那足以讓人恐懼的目光,當下讓衆人帶路,朝大門處走去。
那一日,全汴京城的百姓永遠記住了一個隨和的身影,永遠記住了一個在相國寺爲他們大打出手的少年將軍唐灝天。從此,相國寺每月五次朝百姓開放,每到開放之際,寺內便人聲鼎沸,人羣密集,路旁雜耍說書,小販售貨,好不熱鬧。而唐灝天三個字,也深深印在了這一代人心中。原來一小部分人心中的妒忌與猜疑,此刻完全化作了敬仰,不爲別的,就爲唐灝天能爲衆百姓說句公道話。
那一日,唐灝天的英姿颯爽也深深印在了一個花蕊夫人心中,她萬萬沒有想到,唐灝天竟然能爲了普通百姓與民間藝人而出頭,要知道,這三名禁軍總教頭的上面,可是趙光義在撐腰,唐灝天這般無畏強權,隨心而行的風範,讓花蕊夫人大爲敬佩。
趙光義簡略的處理完當場的事情後,忙跟上趙匡胤的步伐,在趙匡胤身後低聲道:“皇兄請留步。”
趙匡胤尚未說話,他身邊一人卻已經將刀拔了出來:“皇上尚未召見,你豈能擅自近身!還不快快退下。”
趙匡胤擺了擺手,道:“李浩遠,退下吧。皇弟,你是想說唐灝天此人留不得,要我現在痛下殺手麼?”
趙光義低聲道:“皇上明鑑,唐灝天爲人太過張狂,昨日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公然違抗皇上,今日還敢擅自篡改皇上詔命,長此以往,只怕會危及社稷啊。”
趙匡胤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以爲現在要殺便能殺得了麼,你認爲唐灝天真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愚蠢,敢當面斥責我,敢與你做對?我來告訴你,他現在在軍中民間聲望如此之高,若我們今日殺了他,明日唐烈雲便能帶領四族之人攻入汴京,而汴京百姓也定然會從城內打開城門,幫助唐烈雲長驅直入!”他嘆了口氣,又道:“五族之中,朱雀唐家最難對付,除了那老謀深算的唐烈雲,便是這個看似灑脫隨意,實則很會打算的唐灝天,而最後一人,便是看似毫無功績,實則陳府極深,將自己深深隱藏的唐灝天。若有機會,我自然會將他們一一除盡!”
在趙匡胤與趙光義低聲探討時,相國寺的一個僻靜的角落裡,唐烈雲略帶滄桑的聲音慢慢響起:“多日不見啊,鳴逍兄,不知在大遼過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