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情依舊沒有結束,但不知爲何,看到清晨的陽光後,吳桐突然感到渾身一陣輕鬆。
這大概是一生中最累的一個夜晚了,這一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用一波三折來形容都遠遠不夠,甚至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結束,但所有人都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算是態度一直不好的那位女大召喚師,也累到虛脫,到現在還需要另外兩位大召喚師擡着走。
不管怎麼說,這一晚還是過去了,新的一天已經到來,誰也無法阻止。突然間吳桐似乎有了些明悟,就連身邊的爭吵也沒能影響他。自己來到異界這麼久,似乎做了很多事,也似乎什麼也沒做,雖然有了強大的實力以及近乎無盡的壽命,但卻始終感覺少了點什麼。
到底是什麼那呢?吳桐的思緒一下回到了過去。小時候自己的目標是好好學習,擺脫貧苦的命運。上天厚待,給了自己一顆還算聰明的腦袋,學習成績一直不錯,順利的上了大學,並進入國防部工作,只要自己不做傻事,就能過上優渥的生活。
可惜自己不滿足,對神話傳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在陰差陽錯之下真的找到了傳說中的梧桐神木,並來到了這裡。但彷彿就從那時開始,生活不完全屬於自己了,失去了目標。
神獸們讓自己變強,但爲什麼要變強,僅僅是爲了強大後開啓吳桐空間,讓它們獲得自由嗎?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就算自此之後再也不能強大半分,好像也沒什麼損失。梧桐神木中被困的那些神獸,放它們出來就一定合適嗎?從它們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它們對弱者沒有絲毫的同情,如果它們從梧桐空間中脫身,會不會也大開殺戒,做出和惡魔同樣的事。
極有可能,超級魔獸許德拉就是最好的例子。這隻九頭海王蛇之所以會被翼蛇哈卡封印住,就是因爲它強大卻又殘暴,曾經造成極大的殺孽。若不是哈卡將其制服,很難想象許德拉會做出什麼事來。
既如此,那又爲什麼要聽從神獸們的話。以前因爲極度崇拜這些傳說中的生物,潛意識裡將它們當成了偶像,並希望自己能夠加入它們。不過自己真的希望如此嗎?我是要做鳳凰,還是我自己?
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吳桐陷入了思維死區,一時難以自拔。但潛意識告訴吳桐,這個問題對他非常重要,必須找到答案。
這種狀況並未維持太久,吳桐被南娜喚醒了。大概是受到了陽光的感染,皇家騎士們的爭論也終於結束了。歐格的狀況實在難以判斷,最終那兩位反對撤離的隊長也只能放棄他們的堅持,先撤離此地,以後再做打算。
不過就眼下的局面而言,他們的選擇已經不再重要。居民們已經來到了皇城邊緣,馬上就能出城。而惡魔的態度也很奇怪,空間禁錮的效果早已結束,大惡魔們都恢復了自由,但它們依舊留在原地未動,並沒有攻擊的意圖。而且這次不再是因爲薩維安娜的空間魔法,真的是嘉波下達了停止攻擊的命令。
不管嘉波出於何種目的做出退讓,能夠安全離開自然極好。在南娜等人的帶領下,倖存皇家騎士們也終於慢慢撤離,而歐格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吳桐不放心,親自在後方斷後,但嘉波這次沒有耍心眼,和大惡魔一起目送皇家騎士們離開,就連下方的惡魔大軍彷彿也失去了繼續追擊的性質,紛紛放慢了腳步。吳桐最後看了嘉波一眼,後者打了一個後會有期的手勢,一轉身消失了。
雖然惡魔做出了退讓,但人類這邊可不敢放鬆。城外的部隊早就集結完畢,擺好陣勢在城門外等候多時。當蘇圖帶着居民們出現之後,大軍先是爆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隨後馬上開始接應幾乎油盡燈枯的居民們。軍中的隨軍牧師、藥劑師以及水系魔法師早已準備多時,紛紛拿出看家本領進行緊急救治,而戰士們則以最快的速度擺好了防禦陣勢,以防惡魔追出城來。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誰先帶的頭,當所有居民全部撤離完畢,局面歸於穩定後,軍人們紛紛高喊起蘇圖的名字來。起先還小,但很快就如燎原之火般連成一片,喊聲震天。最後就連剛剛脫離險境,站都站不起來的皇城居民們也加入了呼喊的行列,許久不能平息。
蘇圖這一晚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他的聲望此時已經達到了頂點,如果沒有其他因素的話,也許他多年的夙願就要實現了。不過這一切都和吳桐無關,他的事情還沒有結束。當蘇圖接受萬民歡呼的時候,吳桐卻贏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剛剛纔表示後會有期的嘉波。
吳桐真沒想到嘉波的膽子如此之大,仗纔剛剛打完,屍體還尚有餘溫,這傢伙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溜到了敵方大本營,彷彿剛纔的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但不得不承認嘉波的能力確實很強,她非但知道吳桐在哪,甚至還能瞞過其他的大魔法師們,徑直出現在菲林的法師塔之中。當吳桐發現嘉波到來時,很是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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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看見我很驚訝嗎?”吳桐打算和菲林商議一下歐格的問題,沒想到嘉波卻突然破窗而入。
“你來做什麼?”吳桐看了菲林一眼,後者端坐在辦公桌後,倒是沒怎麼驚訝。這裡是菲林的法師塔,肯定有偵查措施,看來菲林早就察覺到了嘉波的到來。
“還真是冷漠的人啊,別忘了方纔我還主動退了一步,難道這還不足以表達我的誠意嗎?”嘉波擁有出色演技,這句話說的充滿了委屈,彷彿被人欺負的小女生。
只可惜吳桐已經拿定主意不再信任她了,對這種表演完全免疫,就當眼前擺着一臺電視機。而菲林顯然更加老道,甚至連看都不看嘉波一樣,根本不予理會。
“好吧,我是來尋求合作的,可以了吧。”嘉波見演技無效,苦笑着說道。
“合作的前提是要有共同的目標,我們似乎沒有,而且你也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合作伙伴。”吳桐冷冷的說道,心裡卻開始思索嘉波的來意。之前嘉波也主動前來尋求合作,並且也的確透露了一些秘密,當時吳桐也覺得合作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經過了這些事之後,吳桐已經認識到嘉波是個一切以自身利益爲重的傢伙。和自身利益無關的事,嘉波可以毫不猶豫的讓步;但只要會影響到她的利益,嘉波該怎麼做還是會怎麼做。
“這麼說太過分了吧,剛纔若不是我及時約束住那些大惡魔,所謂的皇家騎士團就已經成爲歷史了。這一點,朱雀先生你總不能否認吧?”嘉波用略帶不滿的語氣說道。
吳桐本來還對此事存在一些疑問,不過經嘉波這麼一說,突然就想明白了,馬上答道:“不否認,不過你主動退讓恐怕不是爲了表現誠意,而是心裡沒底了吧。因爲你不知道是誰暗中出手,讓那些大惡魔無法動彈,你擔心即使下令攻擊也不會成功,索性賣我們一個人情,不是嗎?”
實話說,吳桐倒是挺佩服嘉波。一看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有可能往壞的一面發展,馬上就改變策略。如果這傢伙生在地球上,不管做生意還是當官肯定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呵呵,有那點小意思。”嘉波乾笑兩句,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轉而問道:“那麼我是否能見見那位強者呢?輕而易舉的禁錮上百個大惡魔,這種能力實在讓人驚歎。如果事先知道還有這種強者存在,不需你們動手,只要說一聲,我親自把人全部送出來。”
在沒有見到藏在地下的巨大生物之前,聽到這些話,吳桐或許會認爲嘉波是爲薩維安娜的能力感到震驚,從而露了怯,想要主動示好。不過既然已經知道嘉波隱瞞了真身的事情,吳桐就不得不想的遠一點。
嘉波的目的始終都是重新與嘉寶合二爲一,但因爲受到不明勢力的牽制無法成功,所以她希望與吳桐合作,並願意出賣一些情報以換取吳桐的幫助。對於此事吳桐之前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敵對陣營的不團結對他們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
如果有可能的話,吳桐倒真的願意幫嘉波一個忙。原因很簡單,嘉波要和嘉寶合二爲一,她幕後的勢力肯定不願意。而一旦嘉波嘉寶成功融合,實力大增,其背後的控制者就不得不拿出更多的力量來壓制她們,浪費更多的精力,這對大陸來說當然是件好事。
但在得知隱藏在地下的巨大生物極有可能是嘉寶嘉波的真身後,是否仍要進行這種所謂的合作就被吳桐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若那真的是嘉寶嘉波的真身,她們融合後的實力定然極其恐怖,恐怕可以達到超階魔獸的水平。到那時,吳桐就等於給自己找了一個完全無法戰勝的對手。
畢竟不是每個超階魔獸都想九頭海蛇許德拉那樣花癡,隨隨便便就放棄自由跑進梧桐空間中關禁閉。萬一到時候嘉寶嘉波的實力過於強橫,那吳桐就只能自作自受了。
想通了這點,吳桐也知道該如何做了。嘉波之所以主動示好,而且冒險前來,都是爲了認識薩維安娜,畢竟她需要強大的幫手來擺脫眼下的困境。吳桐是一個不錯的打手,但和薩維安娜相比明顯要差了一個檔次,如果能得到後者的幫助,成功率肯定會更高一些。
“很抱歉,我也不認識那位強者,她只是路過順便幫個小忙而已。”吳桐聳聳肩,表示無能爲力。他本想說薩維安娜不願意見嘉波,但轉念一想嘉波肯定不會放棄,乾脆說不認識算了。再者吳桐也不知道薩維安娜爲什麼會突然跑過來,甚至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會不會再出現。
“那可真遺憾。”嘉波是聰明人,沒有糾纏。她知道就算吳桐認識那位強者,肯定也不會主動介紹。不過嘉波顯然不會就此放棄,又接着說道:“我對入侵大陸什麼的完全沒有興趣,現在弄成這幅模樣,完全是身不由己。我真的想與各位強者合作,不過總要爲我自己考慮,不能做的太明顯。既然朱雀先生不相信我,那麼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兩件事!”不等吳桐回答,一直沒有發話的菲林突然插口問道:“歐格是死是活?”
“算是還活着吧。”嘉波沒有隱瞞的意思,回答的很乾脆,“找到他的時候我以爲他馬上就會死,但不知道爲什麼又一直死不了,所以乾脆讓嘉寶處理了一下,把他做成了傀儡。畢竟是難得的好材料,殺了埋掉太可惜不是?”
頓了一下,嘉波又接着說道:“不過這傢伙有點特殊,時不時就會失控,所以乾脆不管了。具體是爲什麼,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們想要回來的話,我可以做主還給你們,不過要是出了問題,可不要來找我。”
“明天把他送過來。”菲林以不容辯駁的語氣說道,馬上又提出了第二個條件,“一個月內,你們主動離開,去北方邊界。若是能夠辦到,合作就可以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