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llian的深層意思唐寧夏自然懂,她轉過身,去浴室換了套衣服,拿上自己的東西離開。
走出別墅的那一刻唐寧夏才發現,原來在s市,就算是時值盛夏,夜晚的風還是夾着涼意的,她抱着雙臂,迅速上車離開。
凌晨的公路車輛稀少,總有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像極了黃泉路,但對此刻的唐寧夏而言是好的,她心不在焉地開着車,車速很慢,車輛少點她也可以安全點。
她只是想不明白,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原先一切不都好好的嗎?那個時候,顧子寒甚至還回復了她短信。
車子以龜速前行,出別墅區的時候,唐寧夏不經意間看了眼車前,頓時嚇得手腳冰涼。
車前,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地上,面目全非,不知死活。
唐寧夏的腦袋頓時就空白了,半晌後反應過來,渾身止不住顫抖,腦中只有一句話——
她撞死人了!
“好的,唐小姐,請你詳細地說一下過程。”女警員的聲音和態度都是例行公事一樣。
唐寧夏呆呆的坐着,雙目空洞,猶如一具沒有魂魄的軀體。
她聽見女警員的話了,也聽懂了,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的腦海不但地回放那個場景,渾身是血、面目全非的男人,躺在她的車前。
一條人命,就這麼被她撞沒了。
她揹負上了一條人命,比一千二百萬還要重的債。
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唐小姐,唐小姐?”女警員漸漸失去等唐寧夏開口的耐心,出聲催促她。
唐寧夏機械地看向女警員,聲音乾枯得沒有一絲生命力,“我真的撞死人了嗎?”
這是諷刺吧?
一直以來她開車中規中矩,生怕出什麼意外。今天爲了顧子寒嘗試了一下快車,就出事了。
這是不是說明,天都阻攔她和顧子寒……
“還不能確定。”女警員只負責做筆錄,向來煩人問東問西,語氣自然不怎麼好,“目前也不能確定是你,但是你有嫌疑。具體要看調查結果。你先回答我第一個問題——爲什麼你連自己有沒有撞人都不能確定?”
“我當時在想事情,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躺在我的車前了。”想起驀地見到那人渾身是血的那一刻,一股涼意從唐寧夏的腳底心爬起,迅速地漫遍她的全身……那一幕實在恐怖,夠她做好長一段時間噩夢了。
“精神狀態不好?”女警重複着這句話,看了一眼唐寧夏,嘆了口氣,“看出來了。”
接下來唐寧夏又回答了一大堆問題,從什麼時候從哪裡開車出來,到開車要去哪裡……
筆錄終於做完的時候,已經將近三點。
這個時候,顧子寒和那個女人在做什麼?共赴巫山雲雨?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擊中了唐寧夏的心臟,心臟的地方好像空落落,被人用酸澀填滿,不知道這算不算難過。
“唐小姐,你涉嫌一起交通事故,我們要暫時拘留你。”一名警員看了唐寧夏的口供說,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口供,每一條對自己都是不利的,好像自己認定自己撞死人了,一心求牢獄之災一樣。
“小趙,先別。”一名疑似隊長的人附耳到叫小趙的警員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下一秒小趙就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唐寧夏,滿眼的不可置信,然後跑了出去。
小趙回來的時候,身後跟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疑似局長。
局長看了看唐寧夏,又看了看這些天唐寧夏和顧子寒的八卦報道,確定是同一個人後,問:“你叫唐寧夏?你認不認識顧子寒?”
現在唐寧夏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顧子寒的名字,別開眼光,低聲說:“認識。”
“幸好我臨時有事留到現在,否則你就真要被這些混小子拘留了。”局長笑着說,“這樣,目前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人是你撞的。我打個電話給顧先生,只要顧先生能證明你沒有撞人,你就回家去,配合我們以後的調查就好。”
唐寧夏剛想說“不用了”,可是局長已經搶先撥通了顧子寒的電話。
知道她出事了,顧子寒會是什麼反應?會不會像以前一樣,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
唐寧夏發現自己竟然還存有期待……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喂?”是溫和輕柔的女聲。
“……”
唐寧夏閉上了眼睛,她不想看見局長和警員同情的表情,一點也不想。
咄嗟之間,她已經從寵妃變成了棄妃。
局長把大概情況和gillian說了說,那頭gillian像是諮詢了一下顧子寒,但是聽不見顧子寒的迴應,只聽見gillian說:”這件事steven不管,你們……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聞言,唐寧夏已經失去了睜開眼睛的勇氣,四周那些人的眼神一定赤裸裸的都是同情和悲哀。
靜默……
四周滿滿的都是靜默,每一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唐寧夏在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中睜開了眼睛,不去看周圍警員的眼神,只是低着頭說:“帶我去吧,我想休息了。”
叫小趙的警員掏出一副手銬朝着唐寧夏走來,局長“咳咳”了兩聲,“小趙,那個手銬……就不用了。”
“沒事。”唐寧夏笑着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出去,想起那句話,心裡竟然一陣刀割一樣的痛,“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顧子寒不會管的,他們不用忌憚太多。
“銬上吧。”局長豁出去一樣說,重重嘆了口氣,離開。
唐寧夏被關進了鐵窗裡,終於見識到了傳說中的監獄。
“我們會盡快查清楚是怎麼回事。放心,如果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你撞的人,明天就會放你走。”押送唐寧夏的小趙說。
唐寧夏“嗯”了聲,謝謝。
這裡地方不是很大,一縷光孤獨地從窗口照進來,勉強能看清室內的一切。
沒有牀,四個牆角都有人靠着了,唐寧夏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望着窗口那縷光,一點睡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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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steven不管,你們……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以前她也經常說:“這種事我不管,你們愛怎麼怎麼地!”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種話也是可以很傷人的。
額頭上的傷好像越來越痛了,她剛纔回去的時候一心想着等顧子寒,忘了冰敷,這下有罪受了。
嘆了口氣,唐寧夏垂眸下來,準備閉上眼逼着自己睡一覺,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看到一隻碩大的老鼠,緩緩地爬過躺在她左邊牆角那個女人的腿上,雖然說她不怕,但並不代表她不覺得瘮人,噁心。特別是大夏天的,那女人穿的是短褲,老鼠就趴在她的大腿上……
那女人的警惕性也非常高,很快就醒了過來,看見趴在自己大腿上的老鼠,倏地跳起來,把老鼠嚇跑。
她很鎮定,全程沒有發出任何尖叫聲,唐寧夏由衷佩服。
那個女人也注意到了唐寧夏,看了看她,隨意地坐下,“你剛來的吧?犯了什麼事?”
“我可能撞死人了。”唐寧夏說。
“只是可能嗎?我是真的撞死人了,惡意的,撞死了五個人。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樑燕。”
唐寧夏瞪大了眼睛,一股恐懼迅速地佔滿了胸腔,惡意連撞五人,怎麼可能還被在這裡?不是徹底關進監獄等待判刑纔對嗎?
“因爲他們還沒有證據證明五個人都是我撞死的,不過最遲明天就能找到了,我會被判死刑。但是我還想看我老公一眼。”樑燕的眼裡慢慢地升上來一股決絕……
“所以呢?”唐寧夏小心翼翼地問。
“所以……”樑燕迅速地撲過來掐住了唐寧夏的脖子,摘下她挽頭髮用的髮簪抵在她的喉嚨處,“借用一下你。”
唐寧夏的雙手被手銬銬住,根本來不及反抗,就這樣被樑燕挾持去當人質了。
她有些無語地想,真是個跌宕起伏的夜晚,以爲一輩子也不會經歷的事情,一夜之間經歷了個遍。
樑燕挾持着唐寧夏,跟警方要了一輛車和一個司機,指揮司機開車。她很聰明,一上車就拉上所有簾子,警察看不清車內的情況,無從解救唐寧夏。
誰都沒有想到,樑燕指揮着司機把車子開到了郊外的墓地。
“我老公是被那五個人害死的,法律制裁不了他們,我只好親自動手。”樑燕背靠着一塊墓碑,用唐寧夏擋住自己,“喂,對不起了。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再看我老公一眼。”
唐寧夏知道樑燕不會傷害自己,嘆了口氣,“你很愛你丈夫嗎?”
“……很愛。”
風中,樑燕的聲音堅定得讓人憑空生出一種肅敬,就連墓園的氣氛都不顯得詭異了。
唐寧夏笑了笑,“我幫你。”
“謝謝。”樑燕的聲音有些哽咽。
“樑燕,”就在這個時候,警方的談判專家的聲音傳來,“警方已經掌握你連撞五人的證據,放了人質,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
“這些條子的效率比我想象中快了嘛。”樑燕輕笑着,然後就再也沒有說話。
唐寧夏知道,她在看着她丈夫的墓碑,也許還在用心和丈夫交流。
十幾分鍾後,唐寧夏只聽見樑燕說:“老公,我來了。”
她意識到樑燕要做傻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樑燕已經把她推出去,自己則是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