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殿。
朝月宮主殿!
鴻正非頭戴皇冕,高坐在皇帝的寶座上。
然而,這屁股甚至還未坐熱,便感受到了那山雨欲來的徵兆。
心中的烏雲在放大,起初只以爲是某種錯覺,直到那鋼鐵雄勁的腳步震踏地面,直到那凜冽飈揚的氣勢如刀扎心,直到殿外那一片片慘呼聲起,直到那絕望的呼喊與飛縱的人影交相錯織於眼前,耳中,他才終於明白。
這不是錯覺!
卓君彥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鴻正非高吼起來:“城內有數萬大軍,爲什麼?爲什麼會讓卓君彥就這麼殺進來?溫成器呢?吳良水呢?他們人在哪裡?”
臺下文武百官,低頭不言。
此時此刻,一切陰謀,諸般算計,再無意義。
眼前的陰影在擴大,那一朵巨大的刀劍之蓮,飄過清平殿,飛過文武場,來至昌平殿前。
白蓮朵朵,刀劍匆匆,利刃指天。
盛放出逼人殺意,燦爛出傲然弧光!
卓君彥危立其上,後方是五百護衛開着車,騎着馬,浩然進入。
那四方的禁衛,想攔,攔不住,想殺,殺不過!
卓君彥如一尊天神,立於蓮上,盡情釋放着他那無形的威懾,籠罩着整個皇宮,乃至皇城!
他遙立於殿外,居高臨下,看着殿中那高高在上的鴻正非。
俯視蒼生蔑君皇!
微笑:“鴻正非?”
鴻正非終於顫慄了。
他終非蠢蛋,已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存在。
惶恐從皇座上走下,對着高處的卓君彥遙遙拱手:“鴻正非,見過卓元首。”
卓君彥輕輕擺手。
刷!
刀劍之蓮盛放,散落。
每一片花瓣都重歸刀劍,朝着殿中射去,化作漫天劍雨。
這一刻,他便是萬劍宗,他便是一人萬劍!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清脆而有節奏的金鐵交鳴之聲中,所有的刀劍已紛紛插在殿下文武百官的面前,整整齊齊,形成一條刀劍長廊。
卓君彥這才自空中緩緩落地。
他沿着刀劍廊,行着朝聖道,一步步走向鴻正非。
每一步,都如踩在鴻正非的心底,讓他一陣心驚肉顫。
他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竟是撲通一下,跪倒下去:“仙師!我知道錯了!”
走到鴻正非的面前,看着鴻正非惶恐的模樣,卓君彥卻微微一笑:“爲何要害怕?你以爲,我是來殺你的?”
什麼?
鴻正非愕然看卓君彥。
卓君彥卻不再理他,只是看向四周。
那文武百官,只是茫然着。
卓君彥輕輕搖頭:“我知道,你殺了你父親鴻陽,你是篡位。但這與我無關,我沒有興趣去管。只不過,你想幫萬劍宗對付我,小小的得罪了我。”
鴻正非還想辯解,卓君彥已豎起手指:“噓!”
下一刻鴻正非發現自己的嘴巴彷彿被縫上了一般,竟是張不開。
卓君彥道:“你不用辯,這是事實,不過也沒什麼,我不在乎。”
不在乎?
何止是他,文武百官皆驚愕看他。
卓君彥已道:“我不是來殺你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不是來搶你的皇位的。”
聽到這話,鴻正非大喜:“那元首你是要……”
卓君彥回頭看了看:“正源。”
隨着他的說話,後方沉正源已緩緩走上殿前。
看到沉正源,鴻正非終於明白了什麼。
他再按捺不住心中顫慄,大叫道:“九弟,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啊!”
沉正源只是看着他。
目光中帶着一線同情:“你終於成了皇帝,就在今朝。但是,你可得開心?”
鴻正非沒想到他會說這話,愕然無言。
沉正源嘆息一聲。
他問卓君彥:“你希望我殺他嗎?”
卓君彥便笑:“你的事,我不管。”
果然如此。
這便是卓君彥。
他纔不會在乎這些呢。
機會給了你,如何處理,是你的事,你的決定。
沉正源知道,如果現在他說,殺掉鴻正非,自己做皇帝,卓君彥也絕對不會反對。
甚至曾經,他也確實如此期待過。
然而這一刻看着跪着的鴻正非,他突然明白了,醒悟了。
皇帝?
這個皇帝還有何意義?
或許從今以後,皇帝都毫無意義可言!
卓君彥看出他心思,輕聲道:“若你想要醉生夢死,那皇帝也還是可以做的。”
這話出,鴻正非驚駭無比。
沉正源卻搖頭:“我不想做這樣的皇帝,我更想跟着你,成爲你麾下的一員。象大彪他們那樣!”
“你確定?”卓君彥詫異。
沉正源笑了:“我是個蠢貨。我都跟了你一年多,卻到今天才醒悟過來。我浪費了一年多的時間,但好在,我應該還有機會。”
卓君彥也樂了:“沒錯,什麼時候醒悟都不算晚。”
沉正源長吁口氣,他轉頭看鴻正非:“我可以不殺你,但你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鴻正非連連點頭:“好!好!”
沉正源道:“我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說實話!”
聽到這個問題,鴻正非怔然。
良久,他低頭道:“是父皇下令殺死她的。”
“你說什麼?”沉正源愕然:“不是君山婉?”
鴻正非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中現出惡毒恨意。
他緊握雙拳:“你母親與尹萬葉利揚偷情,誕下歸思思,父皇初時不知,後來發現問題,於是決定殺掉你母親。我母后是奉命執行之人。那天夜裡,她把你母親叫到月華宮,命甲士襲殺。卻不料歸妙嬋武功極高,反手殺了我母親。事後我才意識到,鴻陽早就知道這點。他就是借你母親的手,殺了我母后,如此便可嫁禍歸家,可擺脫君家勢力的坐大,讓君家與歸家鬥起來。歸山君之所以只是致仕,就是因爲鴻陽有意如此,用他來牽制君家。”
說着鴻正非擡頭看沉正源:“在那之後不久,鴻陽便封了溫婉爲後,之所以選她,就是爲了拉攏溫成器。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寵信雲師師,董嬋娟,任路儀等一衆妃嬪,甚至害的溫皇后流產,還嫁禍給我,以此挑撥我和溫王的關係。卻不知溫王法眼無差,看破了他的詭計,反與我一起!”
鴻正非語聲低沉道:“而他之所以不殺歸思思,也是爲了等她長大後,擄爲後宮,發泄**,作爲報復。對他來說,所有人都是棋子,卻不知,他的那些手段,我們早就知曉!”
沉正源氣的全身顫抖。
他做夢也沒想到,答桉竟然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