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嚎——
隨着遠處傳來兩聲淒厲的嚎叫聲,整個狼羣突然轉身,迅速撤離,轉眼之間,消失在樹林的霧霾之中。
野狼怕光,黎明已經來臨,它們的攻擊也到此爲止。
看着突然又恢復了寧靜的樹林,渾身沾滿了野狼鮮血的張小京,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身軀一歪,徑直癱坐在巨石上。
成功擊退了狼羣的進攻,張小京當然高興,但更多的卻是茫然。
當初,也是憑着骨子裡那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張小京才知難而進,選擇與狼羣搏命,進而堅持到了最後。
他雖然天生就是個泥腿子,卻沒有從事過一天的體力勞動,身體並不強壯。按理說,他的體力並不足以支撐起這樣一場高強度的搏殺。
匪夷所思的是,他非但頂住了狼羣的攻擊,笑到了最後,而且到目前爲止,也沒有一絲的疲倦。
他又忽然想起,情急之下將手臂一般粗細的樹木連根拔起的事情來,這不科學呀!自己什麼時候擁有了這等驚人的臂力?
難道是撞邪了?張小京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可怕的臆測,認真的想了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潛能吧。危機之中,往往能夠激發出意料不到的能力。
望着眼前那雙染滿了鮮血的手臂,張小京忽然發覺,手臂似乎比以前要粗壯了一些,肌肉隆起,菱角分明。
太陽終於出來了,水霧纏繞的樹林漸漸清晰起來,露出它本來的面目。
張小京驚呆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他的四周,竟生長着滿地的藥草!
三七、天麻、重樓、石斛、白芨、金線蓮、人蔘、陳艾、黃精……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藥草種植園!
在這些藥草中,有些的確是稀世之物,市面上緊俏的很,價格自然不菲。像金錢蓮,父親搜尋了數十年,卻未尋得一味。
張小京跟隨父親去過幾次藥草批發市場,知道藥草的行情。
野人蔘的功效不用再說,參齡十年的野人蔘,市值在十幾萬左右;金線蓮,在民間素有“藥王”、“神藥”、“金草”等諸多美名,可以調節人體的免疫功能,祛斑除痘,延緩衰老等功效,市面上有價無貨。
哈哈……發財了!發財了!
張小京欣喜若狂,一不留神踩到了巨石的邊緣,一頭栽了下去。
糟了,真是樂極生悲啊!空中的張小京懊悔死了,這一跟頭栽下去,不是斷手就是斷腳了吧。
奇怪的是,在張小京的屁股觸地的剎那間,他整個人隨即又彈了起來,像個皮球似的,來來回回了好幾次,才停了下來。
張小京站起來,摸了摸屁股,真是邪了門了,怎麼感覺不到一點疼痛?不會是神經麻痹了吧?
正當他暗自詫異時,隱藏在腹部的那股豆大的火焰又開始捲土重來,呈現出燎原之勢。
我曰,還沒完沒了啊!張小京暗暗罵了一句,眼睛不期然的又投向不遠處那泓潭水,如此下去,只能每天窩在水裡了?
不行,得想個辦法。
張小京強忍住腹中那股火焰的灼熱,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作爲一名醫生,他此刻想到的是如何治療。
他的目光在腳下一棵棵野生的藥草上游曳,當看到野人蔘時,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本草綱目”裡有云:人蔘苦涼甘溫,瀉火之聖藥。
此刻,張小京已是急火攻心,沒時間多想,走到一根長着五批葉的野人蔘邊,如拔蘿蔔似的,輕輕往上一提,整棵人蔘便離開了土壤。
他能隨手將手臂粗的樹連根拔出,拔棵人蔘還不是小菜一碟。
野生人蔘生長髮育緩慢,增一葉往往要花費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如此推斷,長到五批葉大約要60-100年。
張小京挑了十多棵野參,便急急來到水潭邊。洗淨後,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將野參往嘴裡一塞,慢慢的咀嚼起來。連汁帶渣一塊吞下,直到感覺小胃再也裝不下時,纔將剩下的兩顆人蔘收了起來。
此刻像張小京這樣的吃法,卻當真是王八吃大米,糟蹋糧食,但他一點也不心疼,這裡野參多的是。
不一會兒,張小京感覺腹部漲得難受,裡面好似翻江倒海一般。腹部的那股火焰不但沒有消退,反而變本加厲,燒得他渾身顫慄,脣乾口燥,大汗淋漓。
沒想到弄巧成拙,張小京懊悔死了,走投無路時,索性一頭又扎進了潭裡。
經清澈冷冽的潭水一泡,張小京立刻感覺到一陣涼爽,舒服的攤開四肢,閉上眼睛,將身軀漂浮在水面上。他感受到潭水在緩慢、有規律的流動着。
寒氣從毛孔浸入,向身軀裡慢慢的浸入,擴散。腹中的那股火焰像是遇到了剋星,慢慢的,一點點的退卻。
就這樣,張小京慢慢的睡着了。與狼羣一夜鏖戰,身體不累,心也累啊。
他是被驚醒的,感覺到了一種危險。
那是一種身體突然下墜,失去了依靠的感覺。
嘭!
一聲巨響之後,他的身軀落入到水底,隨着暗流快速的往前衝去。
等到他浮上水面時,纔看清四周的情勢。
剛纔,他是從幾百米的瀑布上跌落下來!難怪有一種自由落體的感覺。
張小京驚慌了幾秒鐘,便又安靜下來。
既然這條溪流是流向猛洞河的,那麼隨流而動就可以回家,而他一時又離不開這冷冽的溪水,何樂而不爲呢?
隨着溪流一路彎彎曲曲,跌跌撞撞的,黃昏的時候,張小京終於漂到了猛洞河上。
看到張小京從水裡露出頭來時,一羣洗澡的孩子驚叫着散開了。
狗蛋和雲崽壯着膽子,慢慢的向他遊了過去。
雲崽怯怯的問道:“小京叔,你是人,還是鬼啊?”
張小京怔住了,“雲崽,你怎麼這麼問啊?叔當然是人了。”
聽到張小京說話,狗蛋高興得手舞足蹈,忘記了划水,身軀沉到水裡,被河水嗆了一口。
雲崽朝河岸上揮手,大聲喊道:“娘,我小京叔回來了,小京叔沒死,小京叔沒死……”
河岸邊正在洗衣、洗菜的一羣女人們頓時停下了手中的活,往雲崽這邊望去。
“小京回來了?”
“真是張小京!”
劉香蘭激動的站了起來,撫了撫額前的劉海,驚喜道:“小京,真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