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董事長,請稍等。”
席慕軒剛要鑽進凱迪拉克,就聽一聲低沉的叫喚聲。不用回頭,席慕軒也能分辨得出這是誰的聲音,但他不但回頭了,而且還擠出了一絲笑容。
包不羣,一個他不想,也不能得罪的人。
“包局長,你還沒走啊。”席慕軒笑呵呵的,心裡卻很忐忑,不知道包不羣匆找自己有何要事。
“席董,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今天我做東,希望席董賞臉。”包不羣臉上有一絲很明顯的期待。
席慕軒笑了笑,“包局長相請,那席某就卻之不恭了。”
“好,待會兒老地方見。”
“老地方見。”
在臨海,衆人都知道包不羣和席慕軒兩人私下裡關係不錯,但一個是黑,一個是白,包不羣居然在這種公共場所,毫無避諱的跟席慕軒走到一起,這引起了許多人好奇的目光。
半小時後,包不羣和席慕軒坐在了“臨海大酒店”一間精緻的包廂裡,一陣寒暄之後,兩人各懷心事,默默地品着紅酒,好像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
兩人都是老狐狸,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的想法之前,誰也不想把自己的心事透露出來。
“哎。”包不羣終於憋不住了,首先打破了沉默。
“包局長,好端端的,嘆什麼氣?”席慕軒這隻老狐狸狡黠的笑了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席董,你對張小京這小子怎麼看?”包不羣謹慎的問了一句。張小京只是攪黃了席慕軒的一樁生意,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席慕軒頓時明白了。
包不羣的兒子包永浩被張小京當衆踩臉,而且那小子還囂張的放出要包不羣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他如數接下的話。包不羣是什麼人?堂堂的市公安局局長!他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窩囊氣?
席慕軒明白,包不羣這是在試探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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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席慕軒就已經知道了“藍色之戀酒吧”所發生的一切。爲了一個女人,跟他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這樣的事席明俊沒少幹過,席慕軒也沒太在意。“美男計”只是他對付唐彪諸多謀略之一,此路不通,他還有其它的辦法。
但張小京今天在競拍會上的攪局,令席慕軒對他恨之入骨,用“喝其血,食其肉”這句話來形容席慕軒此刻的心情,一點都不過分。
棚戶區改造工程是席慕軒勢在必得的項目,他頗費周折,打通了跟章道遠的關係,本以爲是板上釘釘的事,哪知道張小京半道上忽然殺出,攪黃了他的好事。
但張小京背後卻是“呂氏集團”這尊大神,席慕軒又不得不三思。他不明白的是,張小京這麼幹,究竟是呂嘯天的意圖,還是其他人授意的。在他看來,張小京只不過是一個過河小卒,被人推到前面利用罷了。
席慕軒的心很忐忑,他在急着等一個電話,一個向他解釋的電話。
如果張小京的行爲是呂嘯天的意圖,那麼這個電話肯定就不會來了。呂嘯天想要做的事,還需要跟他解釋嗎?如果是其他人授意的,呂嘯天獲悉此事後,肯定會來電話的。畢竟,“呂氏集團”跟“湘雅集團”是戰略協作企業,兩者有了誤會起碼要跟對方解釋一下吧。
但電話遲遲沒來,這令席慕軒心中不安。難道真的是呂嘯天的意圖?他要撕毀親手跟自己簽訂的協作合約?
就在席慕軒忐忑不安的時候,周文雅也在矛盾着,心裡糾結着該不該把張小京擅自做主,拍下棚戶區改造項目一事告訴呂花惜。如果一定要說,自己又該怎樣說,纔不會得罪張小京?
張小京是呂花惜想要倚重的人,周文雅必須要三思而行。
最終,他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呂花惜的電話。
“大小姐,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彙報。”
“嗯,說吧。”
周文雅小心的說道:“我們贏得了臨海市棚戶區改造項目的工程。”
“哦?”呂花惜有點意外,很快就調整好心態,輕笑道:“那我就恭喜周總了,你的能力讓我吃驚啊。”
聽到呂花惜這麼說,周文雅有點慌了,握着手機的手心忽然冒出陣陣冷汗來,惶恐的說道:“最後的標價是五個億。”
“五個億?”
很顯然,呂花惜這回是真的吃驚了,電話那頭立即沉默了。四億五千萬,這是父親呂嘯天跟席慕軒兩人達成的協議,無論誰先叫到這個數目,對方一定要打住。如今自己這邊的人壞了規矩,該如何向對方解釋呢?
周文雅端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着,嘴脣哆嗦着,“大小姐……”
雖然這是張小京一手搞出來的,但周文雅是總經理,如果呂花惜追究下來,他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你爲什麼不阻止他?你爲什麼任由他胡來?你爲什麼……只要呂花惜遷怒於他,這樣的爲什麼多了去。
“周總,我對你是越來越吃驚了。”等到周文雅差點想跳樓自殺,一了百了的時候,呂花惜終於開口了。
周文雅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惶然說道:“大小姐,我記着臨行前的交代。”
“可你並沒那麼做。”
呂花惜的語氣很平淡,但卻比破口大罵還要令周文雅彷徨。
“是張……張先生非要這麼做的。”
呂花惜錯愕的說道:“張先生?哪個張先生?”
“就是張小京……先生。”周文雅不知道在呂花惜面前怎麼稱呼張小京,總不能說是你的小白臉張小京吧。
“他?”這回,呂花惜更是大出意外,“他爲什麼要這麼幹?”
“我不知道,沒敢問。”周文雅如實說道。
“那行,我知道這事了,等你回來再說吧。”呂花惜撂下這句話就掛了電話。
周文雅癱倒在賓館的沙發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呂花惜的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她這是要秋後算賬呀。
坐在沙市舒適的辦公室裡,呂花惜恨不得馬上飛到臨海去,甩張小京幾耳光。這個小混蛋想幹什麼,難道他反了,想要跳出老孃的五指山?
不可能!他中了老孃的毒,沒那麼輕易離開的,除非他不想活了。呂花惜低頭想了想,張小京毒發的時間就在這幾天,到時候看他怎麼跟老孃解釋。
呂花惜堅信,世上還沒有誰能解得了她的毒。
“包局長,那小子高深莫測呀。”席慕軒斟酌着說道。在沒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敢妄下論斷。
包不羣驚訝的問道:“哦!席董這話怎麼說?”
席慕軒正要說話,放在酒桌上的手機響了。
席慕軒看了眼來電顯示,“對不起,包局長,我接個電話。”說完後拿起手機就鑽進了洗漱間。
十多分鐘之後,席慕軒走出了洗漱間。
“包局長,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席慕軒道了個歉,在沙發上坐下。
“席董,你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包不羣追問道。
席慕軒愣了一下,“對不起,包局長,我忘了。剛纔我說到哪裡了?”
我曰!你這老不死的,該不會是得了健忘症了吧?包不羣在心裡詛咒了席慕軒一回,“席董說那小子高深莫測。”
“哦,是的,是的。”席慕軒訕笑了一下,接着說道,“那小子看到包局長一身制服,還敢踩包公子的臉,那是沒把你這個市公安局局長放在眼裡啊。他敢這樣做,難道不值得懷疑背後有人在支持他嗎?”
席慕軒本來想把張小京是“呂氏集團”的人說出來的,但接到呂花惜的電話後,立即就改變了想法。
包不羣陷入了深思,這老不死的接了個電話回來,話鋒就立即變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那小子就是唐青青的小白臉,背後支持的人就是唐彪,這話還用得着你來暗示我嗎?這說得上高深莫測嗎?
看來這老不死的是在跟我玩捉迷藏的遊戲啊。既然這樣,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客氣了。
包不羣笑了笑,“席董,你說的這個人就是唐彪吧。”
席慕軒不置可否的點頭,笑了笑。
包不羣淡淡的說道:“席董,你不要忘了,我跟唐彪之間,是貓與老鼠的關係,我想他還不敢跟我耍滑頭。”
席慕軒愣住了,包不羣這是在提醒自己嗎?
唐彪是黑道老大,他席慕軒何嘗又不是?包不羣把唐彪說成是老鼠,那他豈不也是隻老鼠?
席慕軒訕笑了一下,婉轉說道:“那是肯定的,我想唐彪還沒有這個膽量。包局長,你我深交幾十年,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儘管說。”
“張小京這小子是怎麼打我臉的,我一定要他加倍償還,否則我還怎麼在臨海混。”包不羣霸氣的說道。
頓了頓,話鋒一轉,接着道:“但我是市公安局局長,不便親自出面,我想拜託你把這件事辦好。席董,有沒有困難?”
要想報復張小京,包不羣有兩種方式,走白道或者用黑道,在白道方面,他擔心被自己的政治對手抓住辮子。所以他選擇第二種方式,席慕軒在臨海黑道拼殺幾十年,掌控着臨海大半的黑道勢力,要他出面,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