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改造的第一工程乃是挖泉水。自從倚天隕落以來,巨龍族面對小賤的威脅再沒了脾氣,已經開始同鳳族商議合約之際,小賤卻再提要求。身爲小賤坐騎的乖離首當其衝,被迫爲小賤當說客。最終還是在武力威脅之下答應了小賤的要求,巨龍族將派出數十頭壯年巨龍當做挖泉水的苦力。
一邊是巨龍族的苦力艱苦地挖泉水,一邊,程語小賤閔易三人思考着生態恢復的進一步策略。關於生態恢復,實際上只有程語和閔易有發言權,畢竟是現代社會出來的,小賤好歹在人類社會呆過,勉強也算是有發言權,巨龍族和鳳族的成員就只能乾瞪眼了。
找到水源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做的事,是建立植被。對此,有兩條路線可供選擇。其一是直接種樹,往後再靠着樹的力量慢慢改造沙漠,另外一個選擇則是先覆蓋泥土,再在泥土上種樹。因爲存在水源,所以不必擔心樹木活不下去,這是後者的優勢,然而需要泥土,這又是極大的一個問題。畢竟,相對於沙漠總的面積,綠洲的面積極小,光靠沙漠的泥土是絕對不夠的。直接種樹的話,樹木的存活率相比又會很低。他們要做的是將飛火大陸的生態恢復到沙漠化以前,而不是單純的種樹,因此不能只種仙人掌一類適應沙漠生活的品種。
這一日,泉水的挖掘工作已經進行了一辦,飛火大陸上的水源已經遠遠不是問題。然而沙漠的存在令得所有涌上地表的泉水統統化作水蒸氣,不留一個影,光有泉水還遠遠不能進行生態恢復。
關於生態恢復的樹種,程語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並不是種上單一的樹種,而是將所有能夠獲得的樹苗協同搭配,以一定的比例,按照合理的佈局分發到廣大的沙漠地帶。尤其關鍵的,如今的樹苗數量遠遠不夠,真正能夠用來當做生態恢復主力的,其實是各種種子。有樹種,有草籽,還有少量的水草——那是預計在將來的江河湖處投放用的。
然而,終歸還是有一個最爲重要的問題像一隻攔路虎一般地攔在了程語面前。
沒有土壤。
這一日,喚醒三神器之鏡的工作仍在進行着。由於程語和閔易關注的是生態恢復,因而喚醒三神器之鏡的任務交到了小賤的頭上。對於喚醒三神器之鏡的方法,小賤也是毫無頭緒。
“啊啊啊啊頭痛死了!小鏡你怎麼還不醒來!”
氣急敗壞的小賤,狠狠地將三神器之鏡忘石頭上砸去。
乒乓——
本應該出現這樣的聲音的。
結果,進入小賤耳道的聲音卻是——
“痛痛痛痛頭痛死了!小劍,你下手這麼重,要死人啊!”
小賤聽到這聲音,先是呆愣了一回。她還沒有將這聲音與三神器之鏡聯想在一起,而是覺得自己是不是砸到什麼人了。於是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哈哈大笑了兩聲打算矇混過去,然後說道:“對不起啦對不起啦,我只是想摔銅鏡,不是故意砸你的!”
沒想到,這聲音聽了小賤的辯解後便是更加生氣了:“好啊,你從一開始就是要砸我是不是?哼,要不是缺少核心,你以爲,你大鏡哥哥,會在這邊受你的氣?”
“厄……”
小賤有點後怕。她悄悄朝後退開了幾步。
“原來是鏡哥哥呀?”
“廢話!你TM才知道呀?!”
三神器之鏡終於氣壞了,氣得從石頭腳下飛昇起來,接着一頭撞向小賤。
“嘿嘿。”小賤沒有露出恐懼的神情,相反,而是露出了覺得有趣的笑容,“鏡哥哥想和小賤切磋一番?倒是好久沒打了呀……小賤也很是期待呢。”
“少廢話!”
三神器之鏡打斷小賤的發言,加快了向前攻擊的速度。方纔還離小賤有十米之遙,眨眼就來到了近前,衝擊到了小賤的心口,小賤只覺得心口一陣痛,便向後飛去了十來米。
“好……好快……鏡哥哥,百年不見,你的修爲更加高深了!”
“哈哈!那是自不待言!”三神器之鏡豪放地大笑兩聲,接着便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想這樣誇我兩句就轉移我的注意力嗎?小妮子,你也太小瞧你哥了!”
原來就在三神器之鏡大笑的時候,小賤從手中幻化出一把靈力凝成的飛刀,巧妙地掩藏了它的蹤跡後,將飛到射向三神器之鏡。這靈力有特殊的功能,並非直接對目標造成傷害,而是令被擊中者神智暫時不清,可以說是幻術的一種。
由於事先早就察覺到了這一次攻擊,三神器之鏡輕易便躲了過去。
“小妮子,還有攻擊的路數沒?”
三神器之鏡輕佻地說道。
小賤沒有反應。她放棄了釋放靈力,而是露出柔和地笑容道:“鏡哥哥,別打了。你爲什麼不變成人形呢?老是維持鏡子的樣子,就連喝酒都不行呀。”
“哎,別提了。”聽到小賤的問題,三神器之鏡頓時就變得垂頭喪氣起來,“不是我不想變,而是沒法變。你還記得變成人形需要什麼條件嗎?”
“嗯……是勇者的命令?”
“勇者那老傢伙死很久了,不要考慮。”
一提到勇者,三神器之鏡就變得一副很沒好氣的樣子。
“好,好,鏡哥哥,小賤不提啦…… 除去勇者的話,那就是,足夠純淨的身體和足夠強大的靈力?就算沒有勇者,有這兩樣也是足以變成人形了的吧。”
“不夠,還不夠。”
“還有?”小賤皺起了眉頭,“那小賤可不知道了。”
“是凝聚人形所需要的核心呀。”
“核心……”
“呀,你是說人類的身體嗎?”
“Bingo!”
“嗯……這倒是……之前完全忘記了這一點……在飛火大陸根本不存在人類的身體……”小賤點點頭道。
隨即,她改變了想法。
“鏡哥哥你說……要是另外一個神器放棄了自己的人類身體,鏡哥哥可不可以佔據那個身體?”
“哈?”三神器之鏡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難道你要放棄自己的身體嗎?就算你放棄我也不要呀,這整個一飛機場……”
因爲遭到了小賤迎頭痛擊的緣故,三神器之鏡不得不放棄說話,轉而將說話權移交給小賤。
“倚天……鏡哥哥你還記得嗎?”
“唔,就是那個軟劍嘛……差點被勇者幹掉結果又偷襲了勇者的……下次見到那妮子我得好好教訓她……”
“鏡哥哥,你恐怕沒這個機會了。實際上,倚天已經隕落了。”
三神器之鏡一副沒想到的樣子,上跳下竄了好一會,不就停下來了,道:“那就沒辦法了……等等……難道你剛纔說的神器留下的人類身體,就是指倚天的身體?”
“沒錯!不過鏡哥哥,倚天的身體已經化作碎片了,還風乾了,找到都是問題……”
小賤有些擔憂地望向倚天殞命的方向。
“這倒是沒關係……”三神器之鏡難掩開心之情地亂蹦亂跳起來,“快帶我去!”
“嗯…………”小賤拖出了長長的聲調,給人一種似乎有什麼東西沒說的錯覺。
而興高采烈的三神器之鏡,當然是不可能注意到這一點點微妙的變化的啦。
隨着小賤的帶領,他來到了倚天隕落的地方。感受到殘餘的倚天氣息,不免有些唏噓,最後還是靜下心來,吸收附近的人類身體殘片。
神器化作人形並不是像鬼魅俯身一般需要完整的人體。人類身體在這裡而言更多是起到一種標誌性的作用,理解成施法所需的道具就沒有問題了。因此,並不需要全身,單單只是有身體的一部分,便足以化作那人的形態。並沒有真正依附於人類身體,這是因爲,變成人形後的身體,實際上是由靈力所創造出來的。另外,由於標誌所言的創造因果性,已經存在之人的身體不可能再度重現,這也就是不能變成活人樣子的意思。
倚天已經隕落了,她留下的身體殘片很適合三神器之鏡使用,只不過,這裡有一個小小的問題,而這個問題,三神器之鏡要等到完全變成人形後才能感受的到。
“這身體,太單薄!”
“哦?只是單薄嗎?”
小賤邊說邊掩飾着笑意。
“有什麼問題……啊……啊……啊……”發現問題何在的三神器之鏡,有種要剁了小賤的衝動。
“這樣也挺好的嗎,鏡——姐——姐——”最後三個字的稱呼,爲了加強效果,小賤刻意拉長了聲調。
“啊啊啊啊你不要叫我姐姐!我是男人!”
三神器之鏡的刻意強調,同柔柔的女聲融合在一起時,給人要不就是在開玩笑,要不就是在開玩笑的感覺。
“哎呀鏡姐姐就不要否認啦……鏡姐姐這個樣子,也很可愛呦……”
“本大爺……”三神器之鏡妥妥地憤怒了,朝小鏡撲了過去,同時道,“本大爺是你哥!”
於是兩人糾纏在了一起。同方才的戰鬥不同,這一回,兩人的身體接觸十分緊湊,而且還臥倒在了地上,要是叫一個路人看到了,肯定不會覺得她們是在打架。要不就是嬉戲,要不就是那個大點的少女正在侵犯蘿莉……
咳咳。總之,爲了方便稱呼,以後就叫三神器之鏡爲小鏡吧。程語也是這麼稱呼她的。 因爲三神器之鏡的甦醒,生態恢復的工程變得容易許多。小鏡有一項特殊的能力,只要通過她所放出的靈力,就具有促進生命生長繁育的功能。於是在小鏡的幫助下,飛火大陸的植被很快便恢復了,變回了從前那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最終在三個月以後,一行人打算告別龍鳳兩族,回到地球去。
送別的地點正是在當初穿越來飛火大陸的地點,不過那時候那裡還是一片荒漠,如今已是成了一片水草豐美的草原。雖然還看不見牛羊在其上,然而兔子一類的小動物卻已經是很常見的了。
“再見!程語,小賤,唔……散華?散華爲什麼你還……”
巨龍族的某一成員看到了小鏡,不由十分奇怪。在他的記憶裡,散華應該已經死去了纔對。
“我,不叫散華。我是三神器之鏡,這副軀體,只是借用的。”
這一條巨龍雖然對小鏡的話不甚理解,不過好歹還是能知道她的意思的,也就不再糾纏了。
總之——
告別了。
告別了。
與一切都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