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考執事見時候不早了,收回張冶的答卷準備離去,疤哥雖然知道自己大意了,但他還是不甘心,一咬牙,又問道:“敢問監考大人,如題目中所述,就算光明結晶是假的,那爲何又要埋回去呢?”
疤哥這是想着,張冶走狗屎運識破了題目的陷阱,但後面的埋回去,絕對是亂答的。自己沒能拿滿分,也不能讓張冶好過。
監考執事吃過的鹽比疤哥走的路都多,哪能不知他是不服氣,不過看在學徒們都一副請教的樣子,才勉強答道:“好,我就告訴你們,爲什麼要埋回去。”
“如題目所述,你在深山之中挖到了光明結晶,難道不會覺得疑惑嗎?爲什麼是你挖到了光明結晶而不是別人挖到了?而且,這個假的光明結晶,竟然能夠以假亂真,難道其中就沒有問題嗎?”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這是有人做的局!有人故意製造了一顆假的光明結晶,等你去發掘,但很可惜,這個人百密一疏,所以給了鍛造師識破的機會。”
“不管這個人爲何要埋下一顆假的光明結晶,這其中必定隱藏陰謀!”
“所以,最正確的做法,是把光明結晶埋回去,這也是最穩妥的處理辦法。首先,這不會中了別人的圈套;其次,退一萬步講,這不是圈套,光明結晶既然是人爲仿造的,沒有任何價值,埋回去,也當物歸原主……”
監考執事的話,再次讓衆人目瞪口呆,這已經不屬於鍛造的常識題了,而是江湖經驗啊。
監考執事說完,轉身就走,學徒們或敬仰、或驚歎的看向那個還趴在桌上睡覺的張冶,這個從頭睡到尾的傢伙,竟然這麼牛逼?
但在疤哥充滿嫉妒之火的眼中,打死他也不相信張冶考慮到了方方面面,肯定是巧合,瞎貓碰到死耗子!
“算你走運,下一科,我絕對不會輸給你!”疤哥拳頭緊握,暗暗發誓。
……
此時,靈寶司某個會議室,在主事大人的主持下,一羣執事開完會,閒極無聊,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學徒考覈。
“老錢,話說第一科的試題是你出的,你覺得第一科的及格率在多少?”主事大人問到。
姓錢的執事頗爲自得,站起身來說道:“主事大人請放心,本次考覈,重在考驗基礎,及格率應當在正常水平,不過,想要獲得高分就難了!”
錢執事有心賣弄,繼續說道:“這會兒第一科的考試應該結束了,在成績傳過來前,各位執事大人也來做做錢某出的試題如何?”
因爲錢執事賣了個關子,其他執事倒是有些好奇,反正今天也沒有其他事情了,便附和了一聲。
錢執事似乎早就準備好了,拿出一摞試卷,人手一張。
執事們粗略看了一眼試卷,有執事說道:“老錢,除了光明結晶這個材料比較冷門,其他的沒什麼難度嘛,高分不多,但也應該不少嘛!”
錢執事嘿嘿一笑:“注意審題。”
執事們再次讀了一遍題目,恍然大悟,紛紛笑罵道:“老錢,你還是改不了背後陰人的惡習啊!”
“這下看來,不少人要栽在第十題上了。”
“錯,是所有人都會栽在第十題!”錢執事頗爲自得,糾正了一句。
王執事向來一副臭臉,看了一眼試卷就丟在了一旁,沒有說什麼。
錢執事捕捉到這一幕,笑道:“喲,老王,又誰把你招惹了?看你那臉苦的。”
“怎麼,難不成是擔心你前些日子帶進來的那個小學徒考不好?那你也不能怨我啊!”執事之間也有不少明爭暗鬥,能找到機會噁心一把別人,也是一件樂事,錢執事笑了笑。
王執事喜歡罵人,但他現在不能罵錢執事,不然就真的會被認爲是那樣,壓着怒火,冷哼一聲,不予理會。
但那錢執事彷彿不依不饒,問道:“哎,大家覺得,第一科,哪個學徒會考第一?小賭一把如何?”
執事們雖然高高在上,但對學徒也還是有所瞭解的,聽說小賭一把,更是來了興趣,有人押零八一九,也有人押八零九零,就連主事大人也湊熱鬧拿了幾塊天石下注,錢執事算了算:“咦,押誰的都有,怎麼就沒有人押那個九五二七呢?”
九五二七雖然最近有些風頭,但來靈寶司時日尚短,執事們認定他基礎不足,所以沒有押他。錢執事看向王執事,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王執事這個人,本來就很容易生氣,被這一激,砸出一塊上品天石:“押九五二七!”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輸人不輸面。
錢執事哈哈一笑,認爲這上品天石完全就是白拿嘛,誇了句豪氣,就把天石笑納了。
就在這個時候,監考執事拿着一摞答卷回來:“主事大人,第一科考覈完畢,這些是學徒的答卷,第一名是……”
剛說到這兒,錢執事打斷了他:“且慢,先別說第一名是誰,我們幾個打了賭,後面再揭曉。你先說說第一名的分數吧?”
監考執事見主事大人沒有反對,便笑道:“第一名,滿分。”
沾沾自喜的錢執事臉色忽變,畢竟他先前可是誇下海口,自己的這套題絕無可能得滿分。
錢執事不甘心問道:“第十題,是個陷阱題,我可叮囑過你啊,別判錯了!”
監考執事有些不滿:“第一名的答案,和你的正確答案,一字不差——假的,埋回去!”他頓了頓,補充道,“甚至,標點符號都沒錯。”
“不過你也別擔心,只有一個人得了滿分,其他人都中招了,及格率在正常水平。”
監考執事這麼一說,錢執事好想了點:“那個滿分的第一是誰?”
監考執事將答卷交給主事大人:“還是主事大人宣佈吧。”
監考賣了個關子,隨即又說道:“我加註還來得及嗎?我敢打賭你們都猜不到誰是第一!”
當然沒有人願意和監考打賭,紛紛看向主事大人,等待公佈第一人選。
主事大人翻了翻答卷,有些訝異,隨即看向王執事:“小王,贏了錢,晚上得請喝酒啊。”
主事大人從不開玩笑,他點名王執事,說明王執事押對了人。王執事押的是誰,九五二七啊!
錢執事的臉,成了豬肝色,滿分打臉就算了,竟然還是他冷嘲熱諷的九五二七?王執事不敢相信,從主事大人手中拿過了張冶的答卷,他很想找出個紕漏,可非但沒有錯誤,連個錯別字都沒有。
王執事繃着一張怒臉找錢執事拿錢,但拿到錢後,實在忍不住,笑了兩聲。
在場的執事,從未見過王執事笑,現在他一笑,不亞於把錢執事扇了兩耳光,比罵什麼都管用。
錢執事面紅耳赤的杵在那兒,主事大人咳嗽一聲:“好了,開始下一科吧。”
第二科,是王執事負責監考,他領命離去,但那錢執事彷彿和王執事卯上了,又或者擔心王執事會作弊九五二七:“這一次學徒考覈,藏龍臥虎,咱們都去看看吧?”
剩下的執事們相視一眼,閒極無聊,去看看那個拿滿分的九五二七又會有何等表現呢?因此,在場的所有執事都跟了上去。
……
考棚裡的學徒,考完了第一科,休息一陣子,就被人帶進了鍛造坊。第二科,考材料處理,需要用熔爐等鍛造設備。
學徒們涌進鍛造坊,但他們忽然愣住了,平日裡極少看見的執事大人竟然有七八個之多,就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事大人也在!
學徒們緊張得有一比,不少人甚至僵在了當場,話都說不利索了:“主、豬屎大人好,執、執屎大人們好……”
“自行尋找爐位,馬上開考,作弊者,死!”王執事作爲本輪監考,更是殺伐果決。
學徒們唯唯諾諾,迅速尋找爐位,不少人腳發軟,連滾帶爬。
但也有人顯得很氣度,疤哥就是其中之一。雖然他也很緊張,但他覺得,執事和主事大人過來觀考,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表現出衆,說不定會被破格提拔!
因此,疤哥剋制着顫抖的手腳,舉止有度的站立到一個爐位前,他這才抽空偷瞄一眼那些大人物,結果發現,大人物們壓根沒有看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張冶身上。
而張冶,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呵欠連天的找到了一個爐位,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打瞌睡。
其實,這真不是張冶裝逼。
先前,王執事口口聲聲說不給張冶開後門,但考前一天的晚上,王執事拖着張冶,硬是逼着他背了一遍材料目錄,又煉了一晚上的材料。
張冶欲哭無淚,你要訓練早踏馬乾嘛去了,而且他壓根用不着這種突擊式訓練,但胳膊擰不過大腿啊,張冶只好硬扛了一晚上。所以張冶今天走個路都在打瞌睡。
王執事瞪了張冶一眼,但張冶沒有鳥他,腦袋就像脫臼似的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吊着打瞌睡。
王執事知道原因,不好說什麼,拿出一個乾坤袋,這裡面裝的就是用來考覈的材料。
這裡面的材料五花八門,並非王執事準備的,他只負責監考。到時候這些材料將會隨機分配給學徒,每個學徒所拿到的材料都是不一樣的,難度也有大有小。不僅考覈學徒對材料的掌握,也考一個人的運氣。
運氣不好的人,做什麼都白瞎!真正有能力的人,也不怕運氣不好。
王執事見學徒們就位,一拍乾坤袋,上千種材料飛出,在空中盤旋,隨即,王執事張口一吐,一道黑氣遮蔽住所有的材料,以學徒的修爲,無法探查內部情況。
王執事吩咐道:“抽選材料。”
學徒們領命,伸手一吸,就有材料從黑霧中飛出,落入他們的手中,等黑氣消散,他們才知道抓取的是什麼材料。
有的學徒面露欣喜,因爲抽到了自己擅長的材料,有的學徒面露苦澀,因爲抽到的材料自己竟然不認識,註定拿不到好成績。
學徒抽取的過程中,執事們討論了起來:“老馬,今年你準備的最難材料是什麼?”
馬執事是第二科的出題人,他笑了笑,賣了個關子:“等出現了再說,反正很難就是。”
就在此時,張冶伸手一吸,一塊材料飛向他的手中,黑氣消散後,一塊五顏六色的材料擺在他的手上,甚是好看。
然而馬執事愣了愣,笑道:“九五二七抽中的,就是本科最難的題目。”
各位執事,神情不一,有幸災樂禍的,有覺得可惜的,因爲他們已經明白了馬執事爲何說張冶手中的材料是最難的題目。
張冶手中的材料,五顏六色,但那並非是材料本身的顏色,而是由五到六種材料雜糅在一起的混合材料。
混合材料也經常能看見,常見的處理方法,是將材料中的雜質祛除,提取主要材料,簡稱提純。
但張冶手中的這塊材料,五六種材料的分量差不多,分不出主次,而且這五六種材料融合得很徹底,簡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算是掌爐級別的鍛造師,恐怕也很難提純。
就算可以提純,必然會有其他材料損失,而第二科的考覈就是處理材料,一旦有材料損失,那就得不到高分了。
因此,張冶手中的材料,是出題人列爲的最難題目。
以張冶的能力,若是個普通材料,說不定能得滿分,但誰也沒料到,張冶會這麼倒黴,抽到了這個近乎變態難度的材料,本輪考覈,別說高分,他能及格就算不錯了。
先前賠慘了的錢執事,這一刻笑得最開心:“九五二七,時運不濟啊!”
這意思,甚至把張冶第一科的成績都歸功於運氣好。
王執事雖然也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但他身爲監考,必須公正,沒有理會錢執事,一聲令下:“時間一炷香,考覈開始!”
學徒們飛速處理着手中材料,或煅燒、或錘鍊,鍛造坊裡叮叮噹噹,熱火朝天。
張冶拿着手中的材料發愣,在疤哥看來,覺得張冶是不知所措。
疤哥不再理會張冶,沉心於自己的材料,他抽到了一個難度適中的材料,只要好好處理,絕對能得高分,甚至是滿分。
張冶,已經不足爲慮。
(昨天有個小姐姐評論說要切我,怕怕。這是4000字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