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討厭欠人情

晚上,樂未央和文笙聊天。當然,文笙這次是在修剪花草,依舊不看她。

“你到底要在這個大房子住多久啊,你都不悶?”

“不悶。”

文笙認真修着花。樂未央最終放棄和他溝通。

就在樂未央想着做什麼的時候,手機響了。樂未央拿起來一看,是姑姑。

她立刻迫不及待按了接聽。

“未央,我手術做完了。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蘇醫生說他聯繫了援助機構的人,你那錢還是留着用吧,出門在外,處處都用錢。剩下的五萬的手術費已經交了,手術也成功,這可都虧了蘇醫生啊。”

樂姑姑大概樂未央怕太激動,一口氣全都說完了。

她能不激動嗎?壓在心口的石頭終於消失了,日子又會回到平靜。

樂未央急忙和文笙告別,說去醫院,說着眼淚都飈了出來。

文笙被樂未央嚇了一跳,放下剪刀說要送她。樂未央急着看姑姑,也沒推脫。

樂未央實在太高興了,終於她的日子也和名字一樣了。長樂未央,什麼事最後也都是會解決的。

文笙開車一路飆到醫院,樂未央也沒和他客氣,下了車直奔病房。

晚上的醫院,似乎比白天更忙碌。走廊裡散步歸來的病人,來去匆匆的護士。

只有樂未央,大步地往病房跑。她有些慶幸今天穿了雙布鞋,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推開病房的門,裡面只有姑姑一人。她正聚精會神地看電視演的喜劇片。

因爲姑姑需要靜養,就換到了三人間的病房。前幾天,其中一個病人因付不起住院費回家療養。另一個換到了重症病房。樂未央突然覺得慶幸,幸好姑姑沒有和他們一樣。這太過幸運,幸運地讓她想哭。但樂未央知道不能在姑姑面前那樣,只好偷偷把淚抹乾淨。

“姑姑!”樂未央幾乎撲過去,“你怎麼手術也不告訴我?幸好,幸好沒事。”

樂未央緊緊握着樂姑姑的手,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此刻,她心裡都是驚喜,激動,還有劫後重生一般的釋然。如此,老天待她也算不薄。

姑姑看樂未央的樣子,心裡不忍。輕輕拍着她的肩,卻突然停了下來。

“好了,沒事了。別讓人家笑話。”姑姑說着,指着門口。“那是你同學嗎?”

樂未央抹了抹眼睛,回頭一看,長身立在那兒的居然是文笙。

此刻他站在門口,一臉溫和乖順的樣子。文笙看了看樂未央,走了進來。

樂未央生怕他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趕忙跑過去拉住他,朝姑姑解釋。

“對,他是我同學。他家人也住院了,剛纔看到我,就和我來看您。”

樂未央順着樂姑姑的話就說了下來,說謊話不打草稿,面不改色也是樂未央的優點之一。雖然大部分人都不覺得這是個優點。

樂未央怕姑姑不相信,趕緊拽了拽文笙袖子。文笙愣愣的看着她,大概是被樂未央的“優點”嚇到了,但迫於樂未央眼神威脅,還是點頭。

樂姑姑笑了笑,大概是相信了。文笙儀表堂堂,讓樂姑姑心裡也多了分好感,語氣柔和地道。

“這樣啊,那謝謝你了。未央,讓人家坐,給拿水果吃。怎麼愣在那兒?”

樂未央聽了,趕緊拉着文笙坐下,順手拿着蘋果開始削。

樂姑姑動完了手術,心情也好了很多,有了說話的精神,就和樂未央聊了起來。

“未央,你來了就替我謝謝蘇醫生,我這手術多虧了他。他真是個好人,爲了我的事沒少張羅費心。”

樂姑姑又在和樂未央誇蘇明鏡的好,樂未央就靜靜地聽着,順便把削好的蘋果給姑姑。她從果盤裡挑了個橘子,扔給了文笙。

文笙看了看橘子,沒說什麼,大概不太喜歡,樂未央就又拿了個蘋果削。

樂姑姑終於想起旁邊坐了個文笙,於是和他聊上了。文笙聰明,氣質,樣貌,全有了。就是交際不行,還得看樂未央的。

“你叫什麼名字啊?”

樂姑姑笑呵呵地開始發問。文笙長得英俊,修養也好,樂姑姑肯定會問個底朝天。樂未央心裡面隱隱的有些擔心。

“文笙。”

依舊低沉的聲音,規規矩矩的。

“恩,不錯的名字。你和未央是很好的朋友啊。”

樂未央一聽,臉色都變了,難道姑姑在刺探情況?怕她戀愛影響學習?可她這年紀也不算早戀了吧。但萬一讓姑姑誤會了,解釋還麻煩。

“是的。”“還行。”

於是她和文笙的回答就天南地北。樂未央趕緊想辦法補救。

“還行還行,都是同學,同學。”

樂未央笑着打哈哈。

“那你家人生什麼病了?”

“心臟病。”“骨折。”

樂未央和文笙瞬間都傻了,幸好樂未央反應快,連忙道。

“好像是心臟病暈倒,摔到腿了。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是吧?”

樂未央眼神示意文笙,胡說八道的後果很嚴重。幸好文笙也知道,她不想讓姑姑知道做保姆的事,就朝樂姑姑點了點頭。

但是這個理由實在太爛,樂姑姑明顯不相信。樂未央的蘋果剛好削好,塞進文笙嘴裡就拉他走。

“姑姑我先去謝謝蘇醫生,文笙也要回去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文笙還有禮貌地和樂姑姑告別,沒等他邁步,樂未央就把他拉了出來。

走出病房,文笙嘴裡還塞着蘋果,他拿着咬了一口。

“你還不放手嗎?”

樂未央一驚,發現她還緊緊拉着文笙的手,連忙甩開。

“怎麼,剛纔還好好的,現在怎麼不出聲了?”

文笙看樂未央這個樣子,笑得很惹人生氣,但樂未央沒心情和他計較。

樂未央看了文笙一眼,對他剛纔一聲不吭,現在說個不停很是不滿。

“姑姑面前我還能鬱鬱寡歡嗎。倒是你啊,剛纔一點不幫着我說話,現在倒是說個不停。”

只見文笙一臉無奈,眼神像是在說她太不講理。

“大小姐,誰知道你說謊和吃飯一樣自然。思維又那麼跳躍,不符合人類思考邏輯。”文笙頓了頓,“更何況,我說話,你給我機會了嗎?”

樂未央語塞。好像還真沒給他機會……

“那,那好吧。”樂未央眼珠轉了轉,嘿嘿笑了。“今天多虧你了,真沒想到你會送我,還擔心我跑上來。”

前面就是蘇明鏡辦公室了,也不能讓文笙和她一起進去吧,得先把他勸回去才行。

文笙看樂未央這麼大轉變,難得認真看她,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只是擔心你有過激行爲。”文笙說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回去了,那個蘇醫生應該很年輕,我可不能擋你的桃花運。”

文笙轉身進了電梯,背對樂未央揮了揮手。

樂未央感覺她要氣絕了。知道文笙說不出什麼好話,就不應該對他有所期待。

樂未央瀟灑地轉身,朝蘇明鏡辦公室走。

現在她不能把他怎麼樣,雖然姑姑的事解決了,但也不能毀約吧。而且,多掙點外快總是有用的。

這麼想着,到了蘇明鏡的辦公室。

門虛掩着,樂未央輕輕敲了敲,聽到有人說請進,她才慢慢走進去。

蘇明鏡的辦公室十分整潔,他正在桌上看病歷。看到來人是樂未央,站起身邀她坐下。

樂未央坐在會客沙發上,看蘇明鏡去倒了杯水,突然覺得有些慌張。

蘇明鏡把水遞給她,也坐了下來。

樂未央想說話不能太開門見山了,總是開門見山,這次多點廢話也是好的。

“做醫生好辛苦啊。”

果然廢話。樂未央一時有些囧。蘇明鏡並沒有在意,依舊是笑的。

“還好。今天輪到我值班而已。”蘇明鏡說完,喝了口水。“你是來看你姑姑的嗎?”

樂未央點頭。

“恩。姑姑手術後挺好的,這多虧了蘇醫生。”

樂未央一臉的感激,就差握住蘇明鏡的手了。

蘇明鏡只是搖搖頭。

“我和你姑姑聊天,才知道她一直不同意手術,是因爲怕連累你。我才知道,你是個這麼堅強的小姑娘,所以情不自禁想幫你一下。”

蘇明鏡果然是個好人。他說的“情不自禁的幫”,事實上沒幾個人會做到。

“我聽姑姑說了,是蘇醫生去幫忙找的援助機構,要不然也不會這樣順利。”樂未央握緊了手中的水杯,“蘇醫生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必須要回報。只要有需要我的,您說,我就會全力幫忙。”

樂未央微笑着,努力讓自己顯得更真誠。

其實樂未央知道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但除了這樣,她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表達謝意。

“好吧,你是個執着的小姑娘。”蘇明鏡大概也對樂未央很無奈,看了看天色,說,“我還是知道你是T大的吧,T大門禁時間快到了,我送你吧。”

樂未央立刻搖頭。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蘇醫生也早點休息。”

樂未央和蘇明鏡揮手告別,朝門外走。後面清晰的聲音傳來。

“謝謝你的蘋果。”

她好像總讓人吃蘋果,但這只是舉手之勞。

“不用謝。晚安。”

樂未央朝他笑了笑,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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