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黃色百褶羅衫裙的少女款款而行,來到船板上,周春眯着眼細打量,長的當真是國色天香,如靜水映月,枝頭梨花一般,能見到如此的美女佳人,周春不由的心情大好,如果不是要裝死屍,他都想吹個口哨了。
他裝着淹了半死的樣子,狠吐了一陣子,將提前喝的水都倒了出來,這才掙扎着站了起來,先向那老頭道謝,老頭閃開了,再向那紅裙子女孩道謝,女孩一指:“不用謝我,謝我們家小姐!”
周春這才上前,抱拳一禮,朗聲說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此恩此義,本將。。。小生將永記在心!”
那小姐剛要開口,卻一眼瞅在了他那精壯的胸膛上不由臉一下子騰的紅了,滿面霞飛,連耳朵根子都紅了,半晌才如蚊子樣小聲道:“不。。。這是每個人都應該做的,還。。。還請壯士趕緊穿上衣衫!”
“啊!”周春等的就是這句話,趕緊說道,“還麻煩小姐借我幾件衣衫,等我有了錢,馬上歸還!”
小姐趕緊說:“小紅,快去拿衣服給壯士穿,對了,拿我爹爹的衣服,多拿幾套!”
周春心裡都在讚歎了,這小姐還真是體貼人意啊,自己還沒開口,她就知道多給幾套。
十五六歲的紅裙子小丫頭長的很壯實,很快抱了一疊衣衫來,居然還有藍色毛絨絨的帽子,周春也不客氣,拿着她遞過來的毛巾擦乾淨了身子,便穿上了一套。
這小姐的父親不是高官就是大富之人,這套深藍色衣服很是高檔,光是那衣料周春就沒有見過,穿在身上暖暖的,還十分透氣,非常舒服,並且料子一點也沒有折皺。
周春本來就長的玉樹臨風,在宿舍中除了小諸葛,就算他的相貌了,如今一打扮,更顯出少年英俊,英俊少年來。
紅裙子小丫頭在旁邊鼓掌讚道:“好俊!”
接着,趴到小姐耳朵上,吱吱喳喳的說起悄悄話來,不知爲什麼,小姐的臉又紅了。
既然得了衣服,周春記掛着史一飛和張豆豆兩人,便得想法脫身了,當即向小姐拱手告辭,小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倒是小丫頭小紅快言快語:“你就這麼走了?你到哪裡去呢?”
眼前這一主一僕,周春都有些喜歡,如果不是想着史一飛和小豆子,他還真不願走了,不過現在不走不行啊,自己是逃犯,當即硬起心腸:“我出來很長時間了,家裡人肯定急了,我得趕緊回去纔是!”
說着,就挽起長衫跳進了水裡,向着岸上走去,他很小心的沒有讓水濺到新衣衫上。
他聽到後面那個小丫頭在小聲嘀咕:“小姐,這位公子還挺有孝心的!肯定很有家教!”
周春上了崖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直到那木船開走了,才淌着水重新進了蘆葦蕩,將衣服給史一飛和張豆豆換上,三人等到夜晚降臨,這才穿着周春用計弄來的衣服從水裡淌了出來。
此處是湖邊,夜晚很是繁華,點着風燈,叫賣聲此起彼伏,有小籠包、蛋炒飯、八寶粥、千層糕、姑蘇湯麪。。。
三人盡往這些吃的東西上看,張豆豆眼睛睜的溜圓,忽聽“咕嚕咕嚕”,中間的周春笑道:“誰的肚子叫了?”
小豆子向史一飛一指:“他!”
史一飛趕緊說:“不是我!”
他剛說完,肚子便“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叫的比小豆子的還大聲。
“你不是說有辦法嗎?”小豆子小聲向周春叫着。
周春順手一指路邊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小乞丐:“你去乞討怎麼樣?”
“去你的!”小豆子狠狠推了他一把,一臉不樂意。
周春抖抖衣領,得意的道:“那就剩了一個法了?”
史一飛和小豆子異口同聲的問:“什麼法?”
“胸口碎大石!”
“去!”兩人同時啐他。
周春無精打采的道:“那還是乞討吧,我也沒什麼好法!”
三人找了一處稍稍乾淨些的石階,肩並肩的坐了下去,周春坐在中間,找了個破瓦罐放在身前,眼巴巴的瞅着過路的行人。
路上行人,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沒有一個在三人面前駐足,倒有不少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你看他們三個,真丟人,年輕輕輕,有手有腳,幹什麼掙不出吃的來,要飯?”
“就是,真不知道他爹孃怎麼養出這樣的兒子來,要是換了我,非按在井裡淹死不可。”
“你看他們穿的那衣服,要飯還穿的這麼好?真是傻帽!”
三個人想不聽,這聲音卻拼命往腦子裡鑽,周春撇着嘴,不屑的道:“傻帽,你才傻帽!”
史一飛則是一幅無所謂的樣子,他根本就不記的自己有什麼爹孃,也不知道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爲什麼不能要飯?
失去記憶剛從鐵掌峰山洞裡出來的他就如白紙一張,什麼羞恥,什麼人理,根本還沒有概念!
小豆子卻受不了,他年紀小,經歷的事少,又正是處於青春叛逆期,一開始,還捂着耳朵,拼命忍受,最後一下子爆發了。
周春一把沒拉住了,他已經跳了出去,向着那些指指點點的婦女大吼:“別說了!”
他這一嗓子,就如同天上打下個霹靂,當場就把那些婦女震暈了一個,其餘的一見,立即作鳥獸散了。
周春一見這小子闖了禍,趕緊起來拉着他跑,跑過了好幾條街,才停下來,責備他:“你叫什麼叫?引來巡捕怎麼辦?”
“我受不了啦!”張豆豆捂着耳朵,跳着腳大叫,引的路人紛紛側目,周春趕緊捂住他的嘴,“行了,行了,你歇着吧!我和史老大要!”
於是,周春四處看了看,前面有一座石拱橋,他瞅好了橋下那塊乾淨的地方,拉着史一飛走了過來:“老大,這是個好地方!”
周春折了些柳枝綁成了一個大掃帚,“嘩啦嘩啦”大掃一陣,然後滿意的坐了下去,將瓦罐擺在面前,史一飛挨着他也坐了下去。
兩人剛坐下,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夥人來,這一夥人都穿着補丁衣服,個個五大三粗的,一幅氣勢洶洶的樣子,將兩人圍住了,當頭一個獐眉鼠目指着兩人叫道:“你們是什麼人?敢搶我們丐幫的地盤?”
“什麼?丐幫?”史一飛好奇的問道,“要飯的幫派?”
“呸,你竟敢侮辱我們丐幫,兄弟們,給
我打!”
“打。。。”無數拳頭向着兩人打來,周春見勢不妙,拉着史一飛就跑,身上卻早捱了好幾拳,幸好這些丐幫好漢也沒來追趕。
兩人跑了一大陣子,周春忽然叫道:“壞了,把小豆子丟了。”
卻聽身後小豆子“咯咯”笑道:“你倆丟死人了,哎喲,餓死了!”
他捂着肚子喊餓,把周春和史一飛都逗樂了。
這一次,周春有了經驗,找了個人流稀少的偏僻的地方,心說,這地方不會有人來搶了吧?
這地方的確是不會有人來搶了,卻半天沒有一個人來,三人蹲在這面燈光照不到的暗牆下,又冷又餓,瑟瑟發抖。
三人之中,史一飛身子骨最弱,本來挺強壯來,壯了那一下子,不僅撞壞了腦子,似乎身體也撞壞了,眼睛半睜半閉,看上去一點精神也沒有了,周春見他這麼不濟事,想想法打起他的精神來,於是提議:“來,我們比賽背詩吧,看看以前學的還記的多少?”
他也不等兩人答應,便當先背了起來: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周春越背越越是激昂,到最後他站了起來,等轉回身來時,忽然一楞,
一個穿着淡黃百褶裙的美貌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就如是黑暗中的一彎明月。
周春一眼便認出來了,正是大船上借給自己衣服的那位小姐,周春不由一喜,正要開口,旁邊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卻先叫了出來:“喂,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這樣盯着我家小姐?”
美貌少女的臉登時又紅了,連脖子都紅了起來,急的一跺腳,嬌嗔一聲:“小紅?!”
周春這才注意到,紅裙子的小丫頭正挑着一盞紅燈籠衝着他直撅嘴:“臭要飯的,你敢騙我家小姐,看我不打扁你!”
“騙你家小姐?我什麼時候騙過了?我騙什麼了?”周春奇怪的問。
“哼,”小丫頭向前一挺,周春趕緊退後一步,丫頭雖小,卻很有料,不僅有料,而且口齒伶俐,“你怎麼沒騙了?你說要回家去告訴老孃,你哪裡回過家了?這不是騙是什麼?還有,你根本就不是這裡的人,還說什麼回家?這又不是騙是什麼?”
“你跟蹤我?”周春目光中閃過一道寒光,悄悄打量四周,這個地方很偏,最近的人也在百米外,他在思考一舉拿下這兩女是否可行,若是自己三人身份被看破了,就只好冒險殺人滅口了。
“誰稀跟蹤你了?”小丫頭撅着嘴,“我家小姐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一聽你的口音,就知道你是帝都那邊的人,對吧?而且,我家小姐還說,你一定念過書,家裡很有教養,說不定還是詩書世家對吧?”
如果這真是猜的,周春還真得佩服這位小姐了。
“小紅,你答應不說的,”那小姐羞紅着臉,急的直跺腳,卻始終不敢轉過身子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