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孔家年輕人清了清喉嚨,對白蒼東說道:“你聽好了,我這上半段詩是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白蒼東聽的人都傻了,心中暗道:“這不是李商隱《無題》中最出名的一首嗎?這首詩地球人都知道好不好,到底是誰抄襲誰啊?”
李商隱寫了很多《無題》,基本上都是訴說他與靈都觀女氏宋華陽相識相戀的情感,而這一首則是說他們之間受到了某種阻隔,而不得不分開,那種離別的痛苦令他難以忍受,幾欲想要死去。
白蒼東仔細想了想,這位孔家前輩的遭遇雖然與李商隱有些不同,不過以他的境遇能夠寫李商隱殊途同歸,到也不難理解。
只是聽了這詩,白蒼東就猜到了詩肯定不是這小子寫的,這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詩,非經歷過愛恨癡纏的人,才能寫的出來這種意境。
“那位孔家前輩確實是一位情種人才,只可惜生錯了時代錯愛了人,誰讓他的情敵是冠絕同代的玉虛神皇呢?”白蒼東暗歎一聲,不過心中對孔家那位前輩也是極爲敬佩的。
能夠讓老夫人那種人愧疚一生的人,怎麼也不會是一個凡俗之人,而這半首詩,都是讓白蒼東懂了他的才情。
“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續寫,若是續的不好,也就別寫下來了。”孔家年輕人冷聲說道。
白蒼東這時候到是不氣了,孔家再怎麼爲難他,也確實不如當年老夫人對孔家前輩傷的深,今天他本就是代老夫人來還債的,孔家越是爲難他,這債也就還的越徹底,雖然已經不可能徹底抹去老夫人心中的愧疚,可是卻可以儘可能多的消除一點是一點。
白蒼東現在已經想的通透明白,他現在在孔家受的越多,老夫人那邊就越會看重他,知道他的好,有此一樁好處,那就什麼都值了。
白蒼東沒有立刻續出來,只是輕嘆着說道:“相見時難別亦,東風無力百花殘。這詩不是你能寫出來的,這是孔家前輩的詩吧?”
“哼,你別管是誰的詩,續上這首詩你才能過關。”那孔家年輕人有些羞怒的說道。
孔家衆人聽白蒼東如此說,心中都是有些驚訝,當年孔家那位前輩和老夫人的事情,被孔家視爲奇恥大辱,這半首詩更是被孔家當時的家主下了禁令,絕對不許外傳出去,除了孔家的人,壓根就沒有人知道這半首詩的存在,更沒有人知道是那位孔家前輩所寫。
就連老夫人都不知道這半首詩的存在,而白蒼東聽了之後就暗指出這半首詩是出自那位孔家前輩的手筆,自然讓他們心中大爲震驚。
“能否借我筆墨一用?”白蒼東突然有一種衝動,要把這首詩給寫下來。
他自己都何嘗不是爲情所苦,明明有心愛的人,卻偏偏不能在一起。
想到秦語汐,白蒼東就恨不能飛去秦家見她,可是以前是秦家看不上他,現在卻是他不願意連累秦語汐。
如今他在玉虛宮的生死未定,即便秦家肯把秦語汐嫁給他,他也不敢在這種時候把秦語汐給娶進門。
玉虛宮有太多想他死的人,秦語汐現在若是嫁過來,那就等於是白蒼東的死穴,所以白蒼東只能繼續忍耐。
“沒有筆墨,你想到什麼續句,直接說出來便是。”孔家人又怎麼肯讓一個白家人玷污孔家前輩的詩句,怎麼可能讓他續寫的句子與孔家前輩的詩句並列於紙上。
孔家拿出這半首詩,是要看白蒼東難堪的,不是讓他玷污的,沒有人認爲白蒼東這種毛頭小子真的能夠續寫出來同樣意境的詩句。
其實也確實如孔家所想,白蒼東從來就不認爲自己是一個在文學方面很有天分的人,甚至他自己覺得他在文學方面是相當遲鈍的。
所以在地球的時候,白蒼東喜歡這些東西的時候,唯一能夠讓自己更接近文學之美方法就是多看多讀多記,他比一般人看的更多,讀的更多,寫的更多,也記的更多。
因爲喜歡而癡,因爲想要靠近而執著,白蒼東在地球時的三大愛好,一是古董,二就是古代文學方面的東西,第三則是不可描述。
白蒼東從來沒有想過成爲文學大家,但是他就是愛這一口,就喜歡那種感覺,所以他比一般人記得多的多,卻沒有想到來到了聖界之後,這卻成爲了他在聖界立足的根本,到是意外之喜。
此時白蒼東興之所致,想要把詩寫下來,可是孔家又不肯給他筆墨,那東西他也不能自己帶在身上。
以前他製作詩符的時候,還帶了些在身上,後來因爲高級的筆墨太難找,他沒有趁手的筆墨,也就沒有再寫詩符,那套低階的筆墨也給了自己的弟子,如今一時想用,反而拿不出來了。
白蒼東自然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而且也是一個惡性子的執拗之人,我現在就想寫,你不給我筆墨沒關係,我卻偏偏要寫下來不可。
突然,白蒼東後退兩步,直接退出了大廳,讓孔家人都是一楞,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續不上,羞愧的想要走了?
孔家當然沒有真的想讓白蒼東走,是他們自己的去求老夫人的,這聖物令他們肯定會讓白蒼東解,否則也不可能拉下面子去求老夫人,此事對於孔家事關重大,無論如何都要讓白蒼東試一試。
孔家這三道題不是爲了趕走白蒼東,而是要下白蒼東這個白家人的面子,也爲孔家出一口氣。
否則孔家也不會出這樣的活題,會拿一些更絕的死題出來,死題是無解的,而他們出的這兩道題,無論解的好壞,那都是有解的,並非是真的要絕了白蒼東進去的路。
現在白蒼東這一退,反而讓孔家人有些慌了心神,要是白蒼東就這麼走了,他們豈不是白白丟了面子去求老夫人嗎?
可是先前已經擺出了那般的高姿態,現在讓他們開口去留白蒼東,又實在有些拉不下面子,一時間都有些僵。
正在孔家衆人不知道要怎麼應對的時候,白蒼東卻在院子裡的玉石屏風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