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許多東西來的越是容易,隱藏的危機就越大。

我在研究着遠古的術法。年數太過久遠,以至於好多都忘記了,也只能靠着記憶一點點回憶,卻也終於給研究出了一些東西。

斬妖扇雖厲害,卻不是每每都能用的,扇風用上一次就要耗費萬年修爲,因此威力之大亦與自身修爲有關,這扇子,我最多用上二百多次。好在我用的並不是多。到底還是闢魔劍使得簡單些,也安全許多。

如此輕易地離開北海,又得到半個妖界,總是讓我心中有了些許不安,若是一切都來的如此容易,未免有些過於幸運。只是再怎麼兇險,也是必須要面對的。我早已不似以前善良,這條路既然是我選的,自然是要走完的。

事實證明我實在不曾多想,半月之後箁晗宣佈退位,新任妖皇接手妖族。如此一來,箁晗與我所籤的協議,大多是不會再做數禮物。只是也是無妨的,失去了,再搶回來就是。

我只有十萬兵力,路程中又折掉一千多一些,而妖界兵力卻有八十多萬,還不曾包括奇能異士。如此,不過是送死罷了。

便也只能是兵行險招了。

梓礫趁着夜色趕到我這裡來。卻也真是大膽,如今多雙眼睛盯着這裡,說不準就被誰發現了蹤跡,反而連累了西海。

梓礫卻是不在意這些的,他遞過來一瓶藥來:“這藥可以轉換你的面顏,只有一個時辰的藥效。這一個時辰裡你是沒有一點兒術法的,誰都可以輕易殺掉你,所以務必要小心。”

我接過藥,放進袖口裡:“我自然會小心行事,只是你如此張揚,西海怕是也免不了生出許多事來,如今赤礫新逝,萬事就該多加小心。”

我第一次見着赤礫的時候,便已經發覺她魂魄不全,她與我說話時很少是看見我說話,往往是靠嗅覺來分辨,已然與死屍有着幾分相似。再到最後,連宴飲都不出席,我心中已經有了猜想,她的魂魄怕是已經散盡了。

而梓礫所謂的要擺脫赤礫而與我簽下契約,不過是爲了防止我看出端倪故意將我設進去的局罷了。赤礫的死訊,卻是也不知道能瞞上多久。

梓礫一驚,隨即便笑着:“你果然是聰明至,倒也是多謝了你看透不曾說透。西海那裡自然有着我的法子應着,你倒是要多保重了,我便是先告辭了。”

我也是沒有任何理由要去說破的,否則也是不能拿到那麼多好處的。只是臨走之前,他又留下來許多藥來,在我耳邊耳語幾句:“這藥是****,若是三月之後不見解藥,服藥之人必當爆體身亡。”這才匆忙離去。

我不曾送梓礫出去,也不知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過去,竟也瞞過了三界的眼睛。我撫着藥瓶,猛然失笑,梓礫大抵是用了這瓶子裡的藥,改換了容顏。只是他走的急,也不曾告訴我藥的名字。

我回到屋子裡的時候,無怨已經煮好了茶水,見我過來,便端了一杯過來,只是笑着送予我暖一暖,不曾提梓礫的事情。我笑吟吟地接過茶,喝上一口,自然也不去提那瓶藥的事情,終究是不能要他擔心的。

無怨,我會護你周全。

無怨自己也沏了一杯,與我一同坐在窗下,將茶水晃上一晃,又放了下來,卻拿手去撥弄燭心。燈油便灑到了他手上,他似乎不覺着燙,也不知躲閃,或許他本來就是不準備躲閃的。

只是他撥來撥去的實在無趣,我便從他手中將燭火拿走:“明日我有事情去做,你在這裡好生安置兵將,督促他們演練可好?”

無怨只低低應着,卻也不去問我要做什麼,我編好的由頭便生生晾在了那裡。

兵將是我從海母那裡接手,而海母又是從伏羲那裡接手,與其說他們服從於我,倒不如說是懼怕,倘若我真的遇了什麼險境,也是斷然指望不上他們的。

梓礫走之前留下的控制他們的藥,也不是不能用,只是梓礫若是不能按時送來解藥,這大軍便是覆沒了。而我,卻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可以與梓礫作爲交換的。

如今最爲保險的辦法,就是在這規定的時日裡將事情辦完,如此一來,這些兵將沒了便是沒了,也對我不會有一分影響。

我便將藥倒出來與無怨數了一數。

實在是差的有點過多,只不過百粒有餘。如此也只有給領兵之人服下,到底還是解不了燃眉之急的,卻也不知梓礫是何意。

我將藥放了回去。

“回人界。”我說出這句話,嘴角就勾起了笑來。

梓礫的意思我大抵是明白了些,縱然我有着過人之力,目前看來只有伏羲能與我較量一番,但到底也是寡不敵衆的。正如這藥一般,能力再大,數量不夠,還是無力的。

無怨這才起身:“我也正是這個意思。”

看來他是知道我準備刺殺谷毓是事情,故而一直不曾多說什麼。只是他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此時雖不會勸阻我,怕是不等天亮就會把我迷暈捆了以免我鬧出什麼事端。

迷暈……我弱弱地看了看手中的茶,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無怨根本就不曾喝上一口。我用着極小的聲音問道:“無怨……這茶裡,你應該不會放了什麼料吧?”

無怨一隻手託着下巴:“恩,加了寫冰糖與百合花進去,怎麼,砂兒也覺着味道很好麼,我這裡還剩着些,一會兒你回去便帶上吧。”

我這才鬆上一口氣:“也是不必拿了,若是我想喝,便去你那討上一些吧。不過我也確實是倦了,就先回去歇着了。”

我剛起身,就聽到無怨淡淡的聲音:“正巧蒙汗藥價低,我順手放了些進去。”

……

無怨你過來,我保證不咬死你。

我緩緩地坐下來,頭放到桌子上。無怨將我抱了回去:“我不過是以防萬一,你先睡着,我抱你回去就是。”

我點點頭,便淺淺地睡去。無怨一笑:“你也不怕我做了採花賊,睡得倒是安心。”

他若是做了採花賊,正好娶了我就是,只要他對我這種半死屍下的了手,我也是該佩服他的膽量的。我抓了抓他的衣袖,放心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