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靈兒的辦法雖然很好,執行起來卻非常困難,看着簫媚臉上滾滾的汗珠,痛苦扭曲的面孔,千貞顏心裡非常難受,可事已至此,剝離元神已經進行了大半,斷然沒有突然停止的道理,只能忍着心痛繼續發力,將元力源源不斷灌入簫媚的元神之中,幫助她快速剝離。
畢竟簫媚現在修爲還太低,剝離元神,哪怕只是剝離一絲也是一件殘忍又痛苦的事情,整整七天七夜,二人都在密閉的洞府中艱難推進,外面的人聽不到任何動靜和消息。
一直走來走去的紫衣擡頭看了一眼穩坐如磬石的冷非言,想問又怕打擾他修煉,最終只能暗處着急,不時擡頭看着緊閉的洞門和洞門時佈置的陣法光華流轉,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遠處,突然傳來一股嘈雜的聲音,接着轟隆巨響,地動山搖,整個無虛宗內外都有些輕顫,讓冷非言倏的睜開雙眼,站起身朝遠處看去。
前方的天空之上,涌來密密麻麻的身影,像是千軍萬馬前來圍攻,將無虛宗門口的天空遮擋的毫無光芒,一片黑暗。
“我去看看,你一定要守在這裡,不許任何人打擾貞顏!”冷非言皺眉吩咐了一句,身影迅速遠去。
遠遠的,冷非言就看見宗門口無數弟子聚集,都指着門外被堵塞如潮水的人流議論紛紛,臉上都充滿了驚恐,顯然是擔心無虛宗被人圍攻連累自己。
冷非言如流星瞬間落在衆人之前的時候,洛清竹和杭離、黑澤出同時落在地面。紛紛擡頭看向將宗門外堵的水泄不通的數萬修士,面色無比沉怒。
“諸位,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一股大乘修士的威壓鋪天蓋地涌去的時候。卻被門外衆修士當中一股同樣氣息的威壓擋了回來,洛清竹臉色微變,意識到來人中居然有大乘修士坐鎮,頓時不敢掉心輕心,冷聲問道。
人頭涌動的數萬修士之中,韓一舟越衆而出,乘坐在一匹飛天馬車中的他徐徐飛上半空。趾高氣揚的問,“洛道友,之前你說會給我們一個交待。可這都過了一個多月,你們無虛宗的交待呢?是不是你坐不了主?不如讓千貞顏出來吧,她身爲宗主,理當給我們一個交待。否則……。”他冷笑兩聲。那表情不用解釋,定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意思。
洛清竹大怒,縱身躍上雲端,與韓一舟遙遙相對道,“僅憑你們一面之詞,如何就能斷定奸細出於我們無虛宗?是不是我們也可以找上一些修士四處散佈謠言,消息是從中原韓家泄露出去的,難道你們中原韓家也要給我們一個交待不成?”
見他如此說。韓一舟卻並不生氣,反而胸有成竹道。“喲,這是要耍賴的意思?行,在下定會讓你們心服口服的!”
說完,他大手一揮,從宗門口的數萬修士當中走出兩個修士,他們手中扣押着一個披頭散髮的男子,身上單薄的白衫上鞭痕累累,血跡斑斑,一看就是被大刑伺候過的。
因爲他低垂着腦袋,零亂的長髮擋住了面容,洛清竹等人都認不出是誰,難免有些詫異。
卻聽韓一舟揚聲大喊,“聽聞貴宗門有一位堂主名叫琉璃,乃是西荒幻門的副門主,還是南海鮫人族唯一的一個妖族,不知她是否可在呀?”
聞言,洛清竹等人都心中一沉,他低頭看了冷非言一眼,當時無雙殿送來的調查結果只有他們倆人和千貞顏看見過,心中都很清楚對方這次是有備而來,擺明就是針對琉璃,那麼這個被審問的人,用來當證人公衆指責無虛宗的犯人,很明顯就是琉璃的軟肋,那個叫千年月的妖修了!
冷非言的大腦迅速轉過無數念頭,冷哼一聲道,“韓家主,你也是一門之主,以爲隨便找個人就可以栽贓陷害了嗎?”
“是不是栽贓陷害一問便知,還請將琉璃堂主請出來對質便可。”韓一舟笑的無比詭詐,一看就是早有準備,非要將髒水潑到無虛宗身上不可。
洛清竹和冷非言雖然沒有想出千年月爲什麼會在韓一舟手中,可今天的結果絕對不會對無虛宗有利,可是現在千貞顏還在關鍵時刻,絕不能因爲其它事情分神影響合體這麼重要的事情,一旦合體被意外中斷很有可能走火入魔,或者是直接殞落,這讓二人都無比焦慮。
他們幾乎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定是無虛宗內有人將千貞顏近日閉關合體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所以韓一舟纔來的這般是時候,而且很顯然,他不止慫恿了無數修士前來質問,還帶來了一個大乘修士用來與洛清竹抗衡,看來一場血戰是避免不了的!
最關鍵的是,一旦證實消息的確是從無虛宗泄露出去的,千貞顏和整個宗門都會面臨千夫所指的局面,會成爲大荒數十億修士的共同敵人,那無虛宗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真是一石二鳥的計策啊,這讓冷非言和洛清竹無比頭痛。
此時,因爲外面的動靜,無虛宗裡的主要管事和無數外門弟子都聞訊而來,將大門處堵的水泄不通,人潮涌動,而在天空之上,韓一舟俯看着整個無虛宗,眼中充滿了惡毒!
喪子之痛讓他時刻如坐鍼氈,不將千貞顏碎屍萬段誓不罷休,所有今日的一切都早有預謀,怎會輕易就讓千貞顏和無虛宗逃出生天?
無虛宗的數萬弟子當中,緩緩走出琉璃的身影,卻見她身形微動,一頭黑髮驀然變成刺眼的金髮,面容也從正常的女子形容恢復成了白皮膚,碧眼高鼻的形象,全場頓時譁然,天上地下傳來無數的議論之聲,多數都是斥責無虛宗竟然收藏了一個妖族,還給她擔任堂主的職位,愈發坐實了無虛宗同西荒妖族勾結,出賣兩軍交戰信息,導致人族大敗,死傷無數的事實!
洛清竹和冷非言都無比氣怒,雙目噴火的看向琉璃,卻見她素衣輕揚,妖嬈的身影緩緩升上半空,與韓一舟不足五十米的距離道,“韓家主,你們不必追問了,消息的確是我泄露的,不過這一切與我姐姐無關,也和無虛宗無關,我同千年月雖然是被妖族逼迫纔出賣消息,卻甘願接受懲罰!”
此言一出,再次全場譁然,無數聲音同時響起,“除掉妖族,殺死這兩個奸細,爲我們戰死的同胞復仇!”
“殺死她,殺死她!”
“燒死這對狗男女,燒死妖族!”
……
此起彼伏的聲音當中,洛清竹忍不住伸手撫額,之前千貞顏對琉璃心軟他就覺得不太妙,此刻想來,這個丫頭也真是單純的可以,以爲她肯主動承擔就不會連累千貞顏,不會連累無虛宗了嗎?她這麼一承認宛如直接將無虛宗和千貞顏推上了峰口浪尖,這後面帶來的災難只怕會無窮無盡了!
冷非言何嘗不是如此想法,雙目如電的看着韓一舟,可那又如何,他心裡也清楚今日只怕人族不會善罷甘休了!
恰在此時,那個被大刑伺候的男子甦醒過來,他緩緩擡起面容,鞭痕滿布的臉上,一雙眼中全是血絲,看向琉璃的目光裡卻柔情似水,顯然是真心與她相愛。
看着那張與古墨有八分相似的容顏,冷非言和洛清竹同時一愣,突然就明白琉璃爲何爲妖族傳遞消息了,對她的怨恨也容易消減幾分。可事情的起因畢竟出自於她,就算不怨恨她也得想辦法處理好,否則整個無虛宗都有可能面臨覆滅的結局,讓數十萬弟子該何去何從?
“琉璃,你不要管我,快逃……,”千年月嘶啞如鬼嚎的聲音緩緩傳出,讓琉璃心痛不已,她美麗的碧眸中隱約泛起水霧,卻是沒有淚水流下。
鮫人的淚異常珍貴,尤其是鮫人王族,天生的血脈註定他們的眼淚彌足珍貴,一旦流淚就可以凝結畢生修爲化成鮫珠,乃是世間無比珍貴的寶貝。
而鮫人一旦落淚則修爲全部損失,和普通人差不多,再也不能享受無盡的生命,這也是他們最悲哀的事情!
望着這悽然的一幕,洛清竹和冷非言等人都無法平靜,卻又無可奈何,原本只要琉璃不出現,不承認,諒這些修士也不敢公然對戰,可事已至此,琉璃親口承認,只怕想要保住他們倆難上加難!
一想到千貞顏若知道琉璃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接受懲罰,冷非言就很擔心她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想了又想也拿不定主意,只能保持沉默。
見無虛宗的人都無話可說,韓一舟得意洋洋的頷了頷首,從他身後走出兩個修士,不由分說就上前抓住了琉璃。
完全沒有反抗的琉璃被強制同千年月押在一起,韓一舟滿意的一笑,轉頭問洛清竹,“既然你們宗門的堂主已經承認是她做的,無虛宗定然也逃不了干係,千貞顏那丫頭是不是應該站出來以死謝罪呢?”
“以死謝罪”四個字就像四把利箭狠狠扎進了衆人心頭,冷非言氣急道,“韓家主,我們已經給出了交待你還想咄咄逼人嗎?”
然而,他話語剛落,被韓一舟帶來的數萬修士就齊聲高呼,“以死謝罪!以死謝罪!”
異口同聲的聲音沖霄而起,宛若天籟之間,驚飛了無數鳥族,也嚇跑了方圓十萬裡大山外的無數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