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兌現‘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諾言的狗娃並不知道,在他奮力的開始攀爬大樹之後,他的兩個好兄弟,好夥伴竟然爲了爬樹這事設上了一局,而他這個早行動的烏龜已經被他的兄弟們都無視了。
大壯一向就喜歡習武的,在棗花的注視下,他對於這場爬樹比賽是信心十足,而福生卻也不想在姚甜甜面前輸了比賽,內心中也是憋足了勁,他雖然沒有大壯天天習武的好身板,但是他勝在人長得瘦,靈活,福生在一口氣的支撐下,竟然和大壯爬了個騎虎相當。
雖然棕櫚樹很高,但是不論是先爬一步的狗娃,還是一開始就較着勁的福生和大壯,三個人各展本領,在二十多米高的棕櫚樹幹上展開了無聲的競爭。
結果是戲劇性的,沒有大壯想象中的完勝,他們三人幾乎是同時到達了棕櫚樹的頂端。大壯氣呼呼的扯了五片棕櫚樹葉,連口氣也沒喘,回身就往下滑去,嘴裡撂下一句,“咱們樹下再見分曉!”
福生爲了能夠和大壯一起攀到樹頂已經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氣,他大口喘息着,根本顧不上開口說話,他努力維持着身體的平衡,一探頭把摘下了的五片棕櫚樹葉用力的向下拋去,然後雙手抱樹,也迅速的向下滑去。
狗娃爬樹的時候先他們一步,才和他們一同到達了樹頂,可是正當他想喘口氣休息一下的時候,發現福生和大壯都已經爭先恐後的向下滑去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大壯手裡拿着五片樹葉,而福生雙手是空着的。
狗娃雖然搞不清是什麼狀況,不過他也看出了福生和大壯相互較勁的意思,樹下的姚甜甜看着呢,狗娃也不肯落在人後,他手忙腳亂的摘了幾片棕櫚樹葉後,也忙不迭的向下滑去。
可是,能攀上二是多米高的大樹已近是狗娃體力的極限了,下滑中的狗娃力竭不逮,雙腳沒了力氣,雙手再也抓不住樹幹了,他的頭一歪,一個倒栽蔥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福生竭盡全力下滑,就在他的腿馬上就落到地面的時候,一側臉就看到狗娃手腳亂舞的從天而降,他顧不上多想,下意識的雙手一鬆,就想接住摔落的狗娃。可是,如今的福生也差不多力竭了,結果,他不但沒有接住狗娃,自己也被帶着摔在了地上,當了狗娃的人肉墊子。
大壯輕鬆的滑落在地上之後,剛想得益的炫耀一番,就聽到‘噗嗵’、‘噗嗵’兩聲響,他的兩個好兄弟疊羅漢一般摔到了裡他五步外的樹下,大壯心頭一急,顧不上其他,扔了手裡的棕櫚樹葉,大步奔了過去。
一場兄弟間的意氣之爭,以兩人摔得呲牙咧嘴爲結局,大壯這個贏了比賽的人再也提不起興致多說什麼了,他反而有些愧疚的蹲在了兩位好兄弟的面前,伸手扶起了狗娃,着急又自責的說道,“怎麼樣,你們兩個怎麼樣?哎,都怪我,好好的,比什麼賽啊,回去肯定要被先生一頓批評的了!”
“不全怪你,‘嘶’,”還躺在地上的福生疼了吸了口氣,“是我不好,把平時裡先生的教導都拋到腦後了,無謂的意氣之爭害人不淺哪。”
“咳,咳,”狗娃在大壯的攙扶下站穩了身子,紅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次,是我連累你們了,我,我不該逞強的,不該的……”狗娃一邊說着,一邊悄悄地瞥了一眼姚甜甜,自責的垂下了頭去。
事發突然,姚甜甜、棗花和福妹稍稍一愣之後,也都圍了過來。雖然姚甜甜是在一個十幾歲女孩的身體裡,但是她的靈魂卻是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標準白骨精,大壯、福生和狗娃他們三人的意氣之爭是因爲什麼,她看了個清清楚楚,但是不論是福生還是狗娃,在她看來都還是毛頭孩子呢,對於他們的小心思,原本她只會一笑而過,沒想到今天竟然鬧出了這麼一個意外來了。
姚甜甜撓了撓頭,看來還是要找個機會,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心思纔好,要不然以後大家相處下去,他們好兄弟之間,還不定再鬧出什麼來呢。
姚甜甜頭疼的斟酌着說辭,棗花業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福妹只有八歲,沒有看明白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她看到哥哥摔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哥哥,哥哥,你怎麼了,你……”
棗花眼裡也噙了淚,她一面給哭得哽哽咽咽的福妹錘着被,一邊低聲地勸慰着,“莫哭,福妹莫哭,你哥哥不會有事的,他那麼聰明,人又好,老天爺不會懲罰好人的,……”
棗花絮絮叨叨的安慰着福妹,也是在勸慰着自己,一旁的大壯漸漸的黑了臉色,福生卻聽得不耐煩了起來,他掙扎着自己做了起來,頗爲不耐煩的說,“哭什麼哭啊,我不就是摔了一跤麼,不知道的人聽了去,還以爲我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病呢,沒事也被你們煩出事來了。”
福生髮了脾氣,終於止住了福妹和棗花的哭聲,棗花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想伸出去攙扶福生的手收了回來,福生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就着大壯的手緩緩地站直了身子,裝作隨意的說,“不妨事的,走吧,走吧,姚先生還等着我們回去呢。五奶奶做的菜糰子等着我們回去呢,我都聞到香味了。”
福生這一開玩笑,氣氛爲之一鬆,大壯的肚子也跟着‘骨碌碌’的叫了一聲,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嘿嘿笑着說,“福生不提這茬,我都不記得自己還沒吃晚飯呢,你還能走路不?不成的話,我揹你吧。”
福生和大壯這麼一說,狗娃更不好意思了,他爲原本自己懷着的那點小心思而愧疚了起來,他彎腰撿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十幾片棕櫚樹葉子,默默地都被在了自己的身上。
暫時的撥雲見日,姚甜甜顧不上再管日後這樣頭疼的情況,她帶領着一行的傷兵順着來路返回了楊家屯的村塾之中,五奶奶把摻了蕎麥麪的野菜糰子熱了又熱,終於把姚甜甜一行盼了回來,他們不但帶回了棕櫚樹葉,還帶回了棗花和福妹兩個小跟班。
許是姚潤之已經把處理棕櫚樹葉的事情和五奶奶詳細的說過了,五奶奶給這羣餓了得半大孩子們端上了蕎麥野菜糰子之後,就抱着十幾片棕櫚樹葉去了西間的竈間。
對於蕎麥野菜和着做的菜糰子,福生、狗娃、大壯幾個人已經熟悉了,但是棗花和福妹卻是第一次見到,雖然她們兩人都已經吃過晚飯了,但是面對這種獨特的清香,還是忍不住嚥了幾口唾沫。
棗花不好意思的拗過了頭去,福妹年紀小,還不懂得掩飾什麼,眼睛裡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來,身子反而又向前傾了傾。
見此,姚甜甜悄悄地望向了叔叔姚潤之,再得到他首肯的眼神之後,她一手一個拿起了兩個菜糰子,自然的遞到了福妹和棗花的面前,親熱地說,“跑了一趟山上,你們又餓了吧,來嚐嚐我們在荒山上找到的另一種新鮮食物吧。”
福妹正眼巴巴的瞅着呢,見甜妞姐姐善解人意的遞了過來,她甜甜的答應了一聲,“謝謝甜妞姐姐啦。”說着,她結果了野菜糰子,忙不迭的就往嘴裡送去。
棗花年紀要大上幾歲,又是個謹慎的性子,她雖然也好奇姚甜甜嘴裡說的新鮮玩意是什麼,不過還是忍不住先向福生望去。
姚甜甜心頭暗歎一聲,嘆棗花的一番癡情,若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的話,她越是癡情,將來怕是要吃更多的苦頭了。心中憐惜着,姚甜甜扯過了棗花的手來,把野菜糰子硬放到了她的手裡,嘴裡解釋到,“棗花姐姐快先嚐嘗吧,我叔叔打算在山上大片的種植,以後呀,咱們家家戶戶的都會長吃呢。”
福生沒有反對,姚甜甜又這麼熱情,棗花終於放下了顧慮和矜持,她深深地吸一口野菜伴着蕎麥的馨香,開心的笑了,緩緩地把菜糰子送進了自己嘴裡。
說服了棗花嘗試蕎麥野菜糰子,福妹那邊已經含混不清的大聲的喊了起來,“呀,好吃,真好吃啊,我從來沒有遲到過這麼好吃的野菜糰子呢。”
“來,好吃就多吃點吧。”姚甜甜說着又拿起一個野菜糰子遞了過來,笑呵呵的說,“福妹乖,走的時候也給你爹孃帶幾個回去嚐嚐。”
“對,對,好東西大家都要嚐嚐。”大壯狼吞虎嚥的嚥了一口菜糰子,也插嘴說,“棗花也給你爹孃帶幾個回去嚐嚐,味道真是不一般哪。”
“這,這恐怕不好吧,奶奶總共才做了多少啊,這麼分了,你們還吃什麼哪?”棗花推託着,眼神有不自覺地瞥向了福生。
“本就是荒山上找到的吃食,分給大家吃食應該的,如果大家覺得可以入口,咱們以後多種些就是了。”姚潤之微微輕笑着,打消了棗花的顧慮。
這事既然是姚先生開口定了的,哥哥也不敢反對的,福妹放心了,她興高彩烈的搖晃着棗花的地胳膊,大聲地說,“姚先生真是太好了,棗花姐姐,你還可以帶給槐花姐姐嚐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