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籌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祥子拿到新的菜譜之後,發現一些原料本地沒有,還要選派得力的人去別處採買。而福生爲了讓山海閣夠氣勢,還要花費心思準備請人打造一塊夠分量的匾額。
這所有的事情都急不得,都需要慢慢的籌備。而眼看着七月十五就要到了,到了清水鎮的每月十五日之約了。
有諾必踐,留下了福生繼續籌備山海閣的一切事宜,姚甜甜準備妥當,打算帶着祥子、大壯、虎妞、九紅等一干人等,再回清水鎮。
這一天,大傢伙早早的起了牀出了,準備趕個早,趕着成爲第一波開城門放行的那撥人。
福生雖然被留下打理寧縣的事務,但他起的比誰都早,他收拾妥當,就準備送姚甜甜一行出門。
可是,福生剛一打開大門,一擡眼卻看到蝶衣坊的馬車停在了自家的大門外,而蝶舞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裳依靠在車旁,正在笑吟吟的等着他們呢。
“你,是你?”福生一愣,結結巴巴的說,“這一大清早的,你來湊什麼熱鬧啊?”
聽到福生生息,小福妹跑了出來,她忽閃着大眼睛看着眼前利落的蝶老闆,用十分好奇的聲調,說道,“咦,咱們東家今天要出門呢,棗花姐姐的繡活也剛剛給你們送過去呀?”
“小福妹,我今天不是來找棗花妹妹的,也不是要耽誤姚東家出門的。”蝶舞橫了福生一眼,對着小福妹笑吟吟的說道。
“那就奇怪了,你,”小福妹偏着頭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眼神一亮,指着自己的哥哥說到,“是,是你們兩個早就約好的?!”
“瞎說!”福生趕緊擺了擺手,彷彿要澄清什麼一般,“我這段時間忙得四腳朝天,都快忙得不記得自己姓什麼了,哪有時間約蝶老闆說閒話啊。”
與福生在自己妹妹面前的緊張不同,蝶舞卻鎮靜多了,她柔柔的一笑,接着福生的話茬解釋道,“是啊,楊老闆忙得很,他除了和我對一對帳目,也就是送棗花妹妹的繡活的時候能見上一面,嘮嘮家常了。”
“不對呀,”小福妹從自家哥哥和蝶老闆的敘述中發現了破綻,奇怪的說道,“哥哥既然是這麼忙,像送繡活這樣的小事情打發個人去就可以了嘛,何必親自跑一趟呢,難道是爲了找蝶舞姐姐嘮嘮家常嘛?”
“其實也不是總閒聊了,你哥哥他呀,實在是寵着他家機靈可愛的小妹妹,還給你訂製了一身衣裳呢。”蝶舞不顧福生在一旁頻頻使眼色,俯低了什麼對着小福妹說道。一邊說,她一邊給一旁的小丫頭小桃擺了擺手。
“給我訂製了衣裳?”小福妹一聽,小臉龐一下子亮了起來,小姑娘正是愛漂亮的時候,對姚甜甜她們的新衣裳羨慕的不得了,她知道那些都是出自蝶衣坊的蝶舞之手,可是她卻只有羨慕的份,暗暗埋怨自己來的晚了,沒趕上做衣裳的好時候。
讓小福妹沒有想到的是,自家哥哥竟然悄無生息的就給她把衣裳定了下來,這太讓她喜出望外了,她把之前到疑問都統統的拋到了爪哇國起了,一迭聲地問,“在哪呢?在哪呢?”
小丫頭小桃捧着一件桃紅色的衣裳走了過來,在小福妹眼前晃了晃,“小妹妹,在這兒呢,這可是我們老闆連着熬了兩個晚上給你趕製的呢。”
“真的麼?我現在可以穿上麼?”小福妹眼神亮晶晶的望着蝶舞,發現她比方纔看起來更加溫柔可親了起來。
說着話,小腹們伸手就要去拿那套新衣裳。可是,她一伸手卻撲了個空,小桃把手臂擡的高高的,小福妹根本夠不到。
“這?這不是給我的麼?怎麼,……”小福妹一下子垮了臉,委屈的向自家哥哥望去。
早在看到蝶舞取出新衣裳的時候,福生就愣住了。他原本那是打算過要替小福妹做身新衣裳,可是他一直忙着山海閣的事,而蝶衣坊的生意也很好,蝶舞天天忙得很,他一時沒有忍心再給蝶舞增加一件嚯計。
可是,讓福生沒有想到的是,他只不過帶着小福妹去過一次蝶衣坊,蝶舞竟然就已經目測了小福妹的尺寸,提前替他把這事請做了,這讓福生心頭感動不已。尤其是看到自家小妹那欣喜若狂的模樣,福生鼻子一酸,差點當場就高興的流下淚來。
可是,還沒等福生說出感激地話來呢,小桃又把衣裳收了起來,惹得小福妹馬上就要哭出來了。福生神色一緊,有些不悅的問道,“蝶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怕我福生短了你的銀子嗎?”
“瞧瞧,楊老闆真是愛妹心切呢。”蝶舞不以爲然地輕輕笑了起來,“我既然說要給小福妹做衣裳,自然不會食言而肥的,即使沒有你的銀子我也會照做的。只不過這套衣裳還差點沒有做完,我準備在路上再趕完的。”
聽到蝶舞這麼說,小福妹立即轉悲爲喜,她星星眼的望着小桃手裡捧着的那套新衣裳,留着口水幻想了起來。
福生卻沒有小福妹這麼好打發,他眉頭輕輕一挑,“路上?你的意思是說,你今天也要跟着去清水鎮?”
“不可以麼?”蝶舞勾了勾脣角,聲音不輕不重的反問道,“不是楊老掌櫃的說清水鎮上只有一家成衣鋪子,很有可爲的麼?我一直記得楊掌櫃的的提醒,想親自去考察一番的,這次姚東家回清水鎮去辦大事,我正好搭個伴,一方面考察,令一方面也和姚東家多學習學習,多麼難得的機會啊。”
“你,……”福生有苦說出,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事說起來話長,那一回福生和蝶舞覈對蝶衣坊的賬目,發現短短的不足半個月的時光,蝶衣坊就起死回生了。早先積壓下的成衣趁着人氣足的時候都讓了部分利潤銷售了出去;而訂製衣裳的單子源源不絕,找她們買繡活的也是絡繹不絕;蝶舞在原來的基礎上,又把一些手藝好的老師傅又請了回來。一舉恢復了蝶衣坊曾經的榮光。
這一發現讓福生震驚之餘,對蝶舞的心思也起了微妙的變化,從前憋着勁和她比試的心思淡了許多,反而是有事無事的總喜歡往蝶衣坊跑,和蝶舞之間說話也越來越隨便,不再僅僅侷限在生意方面。
福生知道了蝶舞小時候淘氣,想男孩子一般爬樹掏鳥蛋的事,也知道了她爲了練習裁縫的手藝,把自己的手割傷的事。而福生也不知不覺地說了他和大壯、狗娃三個人的友誼,說了美麗的楊家屯,也說起了清水鎮。
誠然,福生了解蝶舞越多,他的心思也就越微妙,他和她說起清水鎮上只有一家成衣鋪子的事,也是一種潛意識的試探,因爲清水鎮離着楊家屯更近,離着他的父母也更近,他潛意識是希望蝶舞能瞭解那個地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把她介紹給自己的父母。
不過,福生想歸想,他可沒想這麼快。畢竟,現在山海閣的生意還沒有正式開展起來,他和棗花的事還沒有挑明瞭說,在楊家屯的衆鄉親們眼裡,他們還是已經訂了婚的人呢。他總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事情細細的和雙方家長說明白,撮合了棗花和祥子那一對,他才能安心的把自己心儀的姑娘帶到父母和父老鄉親們面前的。
可是,蝶舞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的大膽又一次出乎了福生的預料,還沒等他福生還沒來得及先處理和棗花的事情呢,蝶舞就有了行動,她不但擅自作主給小福妹趕製了新衣裳,還提出來要一起回清水鎮。
不,她不是跟誰提出來要去清水鎮,而是已經做好了去清水鎮的一切準備,包括馬車,包括那還沒有最後完成的小福妹的衣裳。
福生這邊還在絞盡腦汁的想着組織蝶舞去清水鎮的藉口呢,小福妹已經先動了,她衝着院內大聲請示到,“姚東家,我能做蝶舞姐姐的馬車回去嗎?”
其實,姚甜甜和虎妞、大壯、祥子等人已經在門內聽了半天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出聲罷了。
祥子越聽心頭越高興,自從他看着大壯和虎妞兩個歡喜冤家的關係越來越親密,他放下了對虎妞的責任,也就越來越明白了自己對棗花的心意。只不過,礙於福生和棗花的婚約,他不能表示什麼。
祥子一直在等,等着合適的機會和福生好好的談一談這件事情。老天有眼,沒有讓祥子等的太久,蝶舞首先動了,她大膽的邁出了第一步,只要她能在楊家屯福生的父母面前挑明他們之間有些錯綜複雜的關係,祥子相信,他們幾個人最終的結局一定是幸福的。
因此,祥子破天荒的頭一回,沒等姚甜甜說話,就擅自開了口,“好啊,蝶老闆來的正好。我剛纔還在發愁,咱們的馬車不大,載不了這麼多的人呢。小福妹坐蝶老闆的車正合適。是不是啊,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