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鬼魂渾渾噩噩的走向金光，隨後鬼影扭曲，墜入到了引魂燈中。
趙興見狀也沒阻止，這筆鬼財太過遙遠，而且要套問財富下落，說不得還得幫這胖鬼還願。
太麻煩了，趙興來撈偏門鬼財，主打的就是一個瞬間暴富。如果彎彎繞繞太多，那他還不如回去種地呢。
另外，這還涉及神廟人員的考覈，換位思考，他也是不願意有外人來干擾的，沒必要爲了點小錢得罪人。
“不急，多的是機會。”趙興看也不看，很快返回了攤販。
旭老八見趙興回來，總算鬆了口氣，他還真怕趙興一去不回，然後四處說閒話，壞了撈河人的口碑。
“公子叫我好等，嗖的一下就沒影了。”
“哦，看到了個熟人，走吧，我們去南湖區看看。”
又是這句敷衍話，旭老八也不好多問，見終於幹正事，頓時來了精神，拿起傢伙跟上。
行至南湖區，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不過這燈光更多來自湖裡，而非地面。
氣氛也變得寧靜，沒了那麼多嘈雜的聲音。
“咦？”沿着湖邊的廊橋走動之時，旭老八突然停下腳步，朝着某個方向看去。
“怎麼了？”趙興問道。
“哦，看到了一個熟人。”旭老八擺了擺手。
“……”趙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現在換你來敷衍我了是吧。
不過這還真是錯怪旭老八了。
“公子不要誤會，我真看到了個熟人，前面有個穿麻衣的婦人您看見沒？對，就是旁邊有個白衣姑娘的那對。”旭老八朝着一個方向指了指。
“看到了。”趙興點頭，不遠處岸邊聽着一個小船，上面有一對母女，船上點了幾盞漁火，似乎在忙活着什麼。
“平四灣頭的林三娘，和我一個地方的，她丈夫以前也幹這個，後來她丈夫出了意外，她又接替了她丈夫，成爲了新的撈河人。”
“不過自從她兒子成家立業後，就不再下水，有些年頭沒做了，不知道爲什麼今日又重操舊業。”旭老八有些疑惑。
趙興仔細打量了一眼，明眸法術下，他看出旭老八並沒有說假話，那中年婦女的打扮和工具，也和旭老八差不多。
至於那個妙齡少女，倒是打扮乾淨，身上的素衣還帶着點點光華。
“嗯？一階法衣？”趙興轉頭看向旭老八，“她女兒是織造監的織女？”
旭老八搖頭：“她沒女兒，那是她侄女林白薇，不過也算半個女兒了，從小就是林三娘帶大的，好像確實是進了谷城織造監。”
織女是織造監的吏員，大周曆來風氣開放，女子出去做事做官，都是稀鬆平常之事。
織女這個職業，主要是‘織法衣’，織女甚至還是比較重要的一個法術職業。
趙興微微點頭：“看來林三娘是爲了她侄女重操舊業。”
旭老八問道：“公子怎麼知道？”
趙興指了指道：“林三娘不像去撈什麼寶貝，而是去準備採湖絲。”
“織造監的考覈，大多都和織法衣有關。”
“如今已是八月處暑時節，尋常的頭蠶、二蠶，末蠶，都已經沒有了。”
“唯有水蠶湖絲，還能採到，而且質量更勝一籌。”
見旭老八一臉崇拜的模樣，趙興興致來了也多講了幾句：“織女未入品，大多隻能以此爲料，蠶絲白而細韌者，做出來的稱之爲合羅法衣。”
“穿之冬暖夏涼，可驅風溼寒症，亦可使體虛的幼童健康成長。”
“稍差者，爲串五法衣，再次者，爲肥光法衣。”
“湖絲做出來的，基本都爲合羅法衣，不過採絲條件苛刻，基本只有這河燈節前後能尋着，而且必須是夜間，白天湖蠶都縮着，根本撈不着。”
“所以我說林三娘重操舊業是爲了她侄女，這事反而你們撈河人幹效率更高。”
旭老八聞言不由得豎起大拇指：“公子懂得真多。”
趙興笑了笑道：“既是熟人，你可要去打聲招呼？我也不着急。”
旭老八連連搖頭：“林三娘下水是要脫衣服的，萬一撞見……我旭老八豈是那種人？不去不去。”
趙興輕輕一笑，算是對旭老八放下心來。
............
岸上既然有神廟在組織考覈，趙興就租了條小舟下水。
此時放河燈的人已經很少了，水面上倒是還有幾條大船和十幾條小舟，水面燭火星星點點，周圍靜悄悄的。
趙興也不說話，就靜靜的聽，靜靜的看。
人沒有見一個，遊魂卻見了不少。
或是趴在河燈邊，或是在底下游動，吸食着黃紙香火。
這些遊魂未必全是人，也有些是水中生物的魂魄，又或者是奇形怪狀組合在一起的。
比如趙興的小舟劃過一處，就看到魚頭人身的遊魂。
即便活得久的，也會被神職人員給定期清理掉。
他還能聽到：
“你幹啥？”
“我要過去。”
“你幹啥？”
“我要過去。”
不遠處的一盞大河燈，兩隻模樣奇怪的遊魂，正在機械的對話，來來回回都是這兩句，一個要過去，一個問你幹啥，缺了慧魄，只剩魂，就是這個樣子。
還是那句話，這些遊魂都沒什麼攻擊力，純屬一種自然現象，絕大部分都會在七天內消散。
“在這裡停一下。”趙興突然指着某處。
旭老八頓時划過去，眼睛一亮：“公子，這片湖面清澈，但卻有不少魚兒遊動，怕不是有寶貝吸引，我下水試試。”
“嗯。”趙興的明眸法術輕易就看清了湖底，下面有兩顆一階上品的東湖珠。
價格一般般，市價也就一兩銀子，品相好能多賣點，但絕不會超過二兩。
主要是東湖不缺這類玩意，要是能到二階、三階，那才能賣出個好價錢。
果不其然，很快旭老八就浮上水面，手裡還拿着一顆亮晶晶雞蛋大小的珠子：“公子，撈到了兩顆湖珠！”
“多謝，快上來。”趙興接過珠子，兩顆皆是一階上品，這就差不多回本了。
還沒來得及過多欣賞，風中又傳來了一陣陣細碎聲。
“光、好大的光，真刺眼。”
“龜、龜，那裡、真冷啊，冷死我了，我要離它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