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鏡堂往那高聳入雲的山路走了許久,忽然感到一絲涼意從身子兩旁襲來,不禁打了個冷顫,“這聖山着實怪異,山下炎熱,山上卻冰冷如霜,”牙齒僵硬地說完,連忙拉緊衣角,雙手交叉抱胸取暖,旋即擡頭望向那山上的臺階。
蕭鏡堂望着上面的臺階,愕然片刻,似乎眼前的景象乃從所未見一般。1
也就離自己幾丈的距離,現腳下的臺階是長滿了青苔,而那頭竟是厚厚的積雪,如此近的距離,卻生成了不同季節之景,半綠半白硬是分化出來。踏着積雪而上,如同遊走在雲端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那腳上的布履沒有禦寒效果,此時陣陣刺骨寒意從腳底涌上心頭,牙齒打顫不斷。
又往上大約走了幾百米,似乎有一股暖流撲面而來,在蕭鏡堂的脖子臉頰上,凝成了細細的水珠。
在前方幽暗的深處,依稀看見一偌大的飛瀑,水流泛着微光磅礴直泄,似天龍吐珠之象,其下方有一湯池,雖冰雪紛飛之地,池內卻冒着騰騰熱氣,蕭鏡堂微閉雙眼,彷彿如沐日光一般,此時身子上的寒氣也得以消除。
“難怪蒼龍大師在此處一呆就是好幾年,如此冰火交替的天池,誰不想來。”蕭鏡堂一邊說話一邊觀賞美景,片刻後,應是看到了什麼,雙眉驟然間緊鎖起來。
不久前應是有人在此沐浴過,竟在湯池邊的積雪上,留下兩道淺淺的腳印,積雪足有六寸厚,此人只是輕輕點了兩寸,便御氣飛走,可見功力深厚。
蕭鏡堂臉上盡是驚訝之色,卻又想不出此人應是誰,“蒼龍大師好歹是個天宗段高手,既然約我前來聖山,定不會在此沐浴,但如此飄渺無蹤的功力,在金剛寺也屬實找不出第二個人,此事重大,必要稟告大師。”
蕭鏡堂走完聖山的最後一段臺階,經過一道長廊,長廊兩旁點着幾盞油燈,昏暗如豆,快到盡頭時,看到一塊巨石立在左邊,石面上刻着“越過此廊,可以望仙,”八個金色大字。
蕭鏡堂伸手觸摸那巨石,笑道:“好大的口氣,如果望不見仙人,那我便把幫你改成‘望仙不成,轉身下山’可好?”
此時只聽見前方一人喊道:“蕭鏡堂,你可是夠慢!”聲音粗獷,似有些暴躁,令蕭鏡堂一聽之下,不由得渾身一顫。
“蒼龍大師,聖山風景甚是秀美,一路走來,弟子被仙境所迷,便觀賞多時,請莫要怪罪。”蕭鏡堂雙手作揖,解釋道。
觀賞聖山景色是真,但耽誤上山的,主要還是遇見了四耳仙鹿,但畢竟有過約定,此事不得外傳,蕭鏡堂便只對蒼龍說了欣賞景色一事。
隱約中聽到蒼龍冷哼一聲,道:“進來望仙台吧。”聲音明顯比方纔輕了不少。
蕭鏡堂正是心中一喜,走進仙台,頓時被眼前如臨仙殿般的景色所吸引,雖是夜間,但依然能望見白雲在身間遊蕩,地面上染滿白雪,而那綠樹成蔭,鮮花遍地剛好點綴這白茫之景,珍稀飛獸時鳴長空,驚得星辰若墜,閉上雙目,似乎能嗅到仙人的氣息。
蒼龍負手與背,佇立在這白茫大地中,一身佛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傷勢恢復如何?”
蒼龍轉過身來,臉上的神情滿是嚴肅,但其雙眼卻望向蕭鏡堂身上的繃帶,彷彿間掠過一陣痛惜之意,蕭鏡堂見狀,全身肌肉驟然發力,輕笑一聲雙拳一合,只見一道火焰色精氣在拳中燃起,霎時光芒大放。
蒼龍轉怒爲喜,撫須點頭道:“看來這聖山確實能治療你所受之傷。”
蒼龍約在此地,應是考慮到聖山的天地靈氣能快速治療其內傷,此時蕭鏡堂定了定神,雙目望向這位直言正色的大師,心中頓時滿是感動。
“謝過蒼龍大師,敢問大師今日約弟子來此,所謂何事?”蕭鏡堂恭恭敬敬道。
蒼龍大師微微一笑,左手挽了挽袖袍,雙目朝着望仙台下的羣峰望去,道:“聖山共有一十八峰,這直入雲霄的望仙台,便是主峰之頂,你且俯瞰羣峰,好好領略領略這聖山的龐博壯麗。”
蕭鏡堂走向蒼龍身旁,望着這羣峰疊嶂,美不勝收的景色讓人流連忘返,不捨離去,忽地似有一陣金光映入其眼簾,驚訝道:“有一峰,微微發亮,似染金箔一般,甚是神奇。”
“哈哈,你此刻的反應和我當年一樣,我曾經便因這一眼之緣,才造就如今的天宗段,”蒼龍眼看蕭鏡堂滿臉期待之色,便沉思片刻,笑道:“鏡堂,你隨我飛向那山。”
蒼龍語罷,便御氣飛向那亮着光芒的峰巒,蕭鏡堂見蒼龍的身影如化游龍,遠馳而去,由心讚賞過後,便也跟了過去,只是御氣之術尚不熟練,難免有些緊張,在空中好幾次失去平衡,差點墜地。
蕭鏡堂的精氣如今雖是不弱,三調之術也算是基本清楚,只是領悟精氣尚早,缺少實戰經驗,有些招式運用起來,自然也是有些生硬。
蒼龍看着他飛到身邊之時,面色泛紅,眼神緊張,顯然御氣過來有些吃力。
待蕭鏡堂稍作休息,喘過氣來,發現蒼龍正疑惑的看着自己,或是不能理解一個在試煉大會上大放光彩的後起之秀,且是代表金剛寺加入七扇莊的人選,竟連御氣飛行都不懂。
蒼龍頓時皺起長眉,嘴角一動,欲言又止,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蕭鏡堂見狀,頓時喉嚨發乾,苦笑道:“弟子還缺少御氣修行,日後定會努力,讓蒼龍大師見笑了。”
蕭鏡堂見蒼龍不語,便轉過頭望向那光芒閃耀的山峰,山峰下有個與人大小的洞口,上邊有一匾額寫着幾個字,蕭鏡堂看到那幾個字後,突然間不自禁笑了一聲,“借洞一用?這莊嚴秀麗的聖山,竟存在如此風趣滑稽的文字。”
蒼龍怔了一下,長眉更皺道:“臭小子,你膽敢說金身尊者風趣滑稽?”
蕭鏡堂一向機靈,反應極快,此時連忙躬身,向着四周連連喊道:“金身尊者莫要見怪,我只是讚賞那幾個龍飛鳳舞的字跡甚是瀟灑大氣。”
“行了,行了!”蒼龍大手一揮,很是不耐煩道。
蕭鏡堂應了一聲,此時蒼龍臉色一肅,沉重道:“你可知,進入七扇莊以後,面對的可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