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剛克剛

一轉眼的功夫,蕭鏡堂與蒼擎的那場比試,已經過去了兩日,在這段時間裡,蕭鏡堂身體的恢復速度極快,蒼不問等人見他滿身的繃帶,還揚言要去煉竹山修煉,甚是震驚,好幾次把他那走出門口的身子,拉回了牀上養傷。

金剛寺的弟子總會三三兩兩的走到蕭鏡堂的宿舍內,爲自己曾經的嘲笑和無知感到歉意,而蕭鏡堂從未懷恨在心,只是和那些前來道歉的師兄弟們嬉鬧幾句。這兩日,整個宿舍都是笑聲不斷,就連高冷的昊年逸,看到蕭鏡堂開心的樣子,也露出了罕見的微笑。

蕭鏡堂漸漸的也有了些名聲,如今的蒼不問,仗着自己的舍友都是金剛寺的大人物,走起路來都是臉朝天的得意姿態,遇到蒼擎那羣人更甚,頭仰的老高,只能見得那兩個黑黑的鼻孔。結果被昊年逸撞見,本是肥嘟嘟的臉更是被揍得腫如豬頭。

而今天,也終於迎來了大會首輪比試的尾場,雖是最後一場,卻是衆弟子包括各掌門在內最期待的比試,只因星宿鼎的定榜中,竟將這兩人放在了一起,甚是奇怪。

只不過是試煉大會的首輪比試,但因爲這兩人的碰面,彷彿變成一場視覺的盛宴。

金剛寺。試煉殿。

已近黃昏,日薄西山。柳梢燕憩,時啼一二。

比試臺下人山人海,觀戰的弟子比前幾場比試多了一倍不止,但喧鬧聲、議論聲卻一絲未聞。

衆人皆全神貫注的望着臺上兩人,似乎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生怕錯過一招一式。

而站在人身後的蕭鏡堂,此時臉上掛着微笑,目光中帶着溫和,望向臺上的那位模樣高冷的少年,口中喃喃道:“兩人這麼快便遇上了,運氣似乎都不太好。”

蕭鏡堂頓時滿臉愁容,爲臺上那高冷少年感到緊張。而那位少年冰冷的眼神,緩緩掃到蕭鏡堂身上之時,突然溫暖起來,在這靜謐一片的試煉殿中,他輕輕道了一句:“莫要擔心。”

蕭鏡堂點了點頭,雖免不了擔憂,但心底裡卻是相信他能贏得比試。

“咚!”

梵鍾齊鳴,迴盪在這金剛寺中,本是寂靜的試煉殿,突然響起一陣空曠的鐘聲,讓人不禁渾身一凜。

比試臺上,兩人的雙手皆是環抱於胸前,眼神冷冷地看着對方,似乎都在等着誰先出第一招,又該如何拆招。

兩人都是天佑段高手,這場比試並不是精氣壓制,也不是霸力相對,而是一場博弈,一人執黑子,一人執白子,每下一枚棋子,便要瞻前思後,迂思回慮。

若是輸了,便要再等十載。

未步入神道的凡人,一生能有幾個十載。

“年逸,蒼楓,開始比試吧。”

蒼肅見兩人相持甚久,但依然未戰,便起身撫了撫長鬚道。

蒼楓擡頭望了一眼暮色,遲疑一會兒,冷冷道:“年逸師弟,天色已晚,出招罷。”

“哦?楓師兄這是不敢先出手了?莫是怕了敗下來,又得再等個十年,到時候您可是老人家了啊。”昊年逸歪頭邪笑道。

“嘴還是那麼賤呢。”蒼楓臉色瞬變,冷冷哼了一聲,接着道:“本屆比試對我來說尤爲重要,只要能進七扇莊修煉,便可斬鬼報仇。我要是輸了,只能放棄修煉之道,而你不同,一面是鎮國將軍府的三世子,家世顯赫,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另一面便是年紀輕輕就成爲天佑段高手,假以時日,你若到我這年紀,肯定能在戰場上掀起一番風雲。”

蒼楓已是而立之年,性格也算老成,言語中並沒有對昊年逸存在太多的敵意,只是將內心所想,說了出來。

“話很在理,聽了確實挺舒服,但其中的意思,你是想叫我故意輸給你?”昊年逸笑道。

“不是故意,而是一定會輸。我只是提前安慰你罷了。”蒼楓不屑道。

“師兄有心了,但我不需要,這些話還是說給你自己聽吧。”

一羣飛燕從昊年逸側臉掠過,揚起兩鬢垂髮,他定了定神,霎時鳳眼大睜,屈指握拳,散發出雷霆光芒,似天龍低鳴,雙足頓時盤起銀色精氣,快步流星向蒼楓奔去。

“好快的速度!”蒼楓不禁腹誹道。

蒼楓也不甘示弱,大喝一聲“金剛盾甲!”

昊年逸的奔雷如同白光納劍,凌厲如雷,有了些許他老爹那招槍刺山川破,槍掠斷九江之勢。

蒼楓精氣醇厚,一招金剛盾如同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堅若磐石。

奔雷如銀槍,金盾如堡壘。

“轟!”地一聲巨響。

臺上塵土丈起。

下一刻,臺下弟子目瞪口呆之中,只見昊年逸退了三步,蒼楓退了兩步。

“年逸,你的奔雷似乎還差些火候。”蒼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旋即笑道。

“你的盾也像是偷工減料一般,一招便破。”昊年逸諷刺道。

“你們昊家的功法似乎都是以霸道爲主,以攻爲首,防禦爲次,這次換我出手試試你的防禦如何。”蒼楓道完,便不再遲疑,雙手合十,施法結印,喝道:“風刃!”

在瞬息之間,足下精氣如同凌厲的劍氣般盤旋而起,化作一十八道劍芒錚錚立在蒼楓後背處,發出淡淡銀光,看似疾若閃電,卻又穩如銀龍。

“斬!”

一道道劍芒似乎有靈性一樣,飛向半空如流光一閃,接着似點點繁星墜落而下,朝着昊年逸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昊年逸沖天而起,凌空打出一套‘奔雷’,拳法密不透風,揮出的拳風與那劍氣相撞出一片絢麗光幕。

劍氣一十八道,道道鋒利,昊年逸以剛克剛,雖擋下一十七道,剩下一道卻劃過其腹部,頓時溢出血絲飛濺。

“你居然如此自信,敢用拳法擋我劍氣。你可知道,百兵劍爲冠,千訣刃最強的道理。”蒼楓愕然道。

“弱者纔會防禦,強者當然以剛克剛,”昊年逸伸手擦了擦腹部溢出的血絲,冷哼道:“盡是胡扯,如若劍爲冠,那我老爹的‘三千鳳鹿’又怎會是神兵之魁?要是到了戰場,你那劍氣遠遠不夠強悍!”

“莫要出言不遜,風刃擋下不出奇,但下面這招,你可還敢這般自信。”

蒼楓雙手連連曲伸,化作劍指法印,喃喃唸咒道:“天地風掣,千兵百將,威武如神,皆震於此!”

只見蒼楓雙臂青筋暴起,精氣如同白浪翻天扶搖直上,須臾過後,霧氣褪去,忽現一尊潔白巨人,足有五丈之高,手持巨劍,威嚴無比。

臺下弟子皆變貌失色,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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