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湖公國的往事陳述,告一段落。
事情很簡單。
哚喃、希爾曼父子發動了叛亂,他們帶着一批貴族擁躉,起兵想要奪取皇位,讓瑪格麗特三世去病休養老。
恰逢瑪格麗特三世衝擊十階半神,整個人因爲海德拉血脈的影響,陷入了最歇斯底里的癲狂狀態,馬塔十三世全力幫助瑪格麗特三世鎮壓紊亂、分裂的靈魂,無暇他顧。
暫掌帝國行政大權的費迪南,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會帶兵來襲。
費迪南重傷,躲入海德拉宮,依仗着海德拉秘衛和皇宮防禦苦苦抵擋。
薩利安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喬的母親,將蘭營的主力派出,連同千湖公國最精銳的騎士團,一併護送薩利安返回德倫帝國,調兵朝王、平息叛亂。
在這過程中,駐紮在千湖公國的那支精銳的德倫帝國野戰師,由老麥的小兒子統轄的野戰師,直接按照希爾曼的命令,對薩利安圍追堵截,力求將他留在千湖公國。
一番血腥的追殺大戰……
薩利安終究還是奔回了德倫帝國,他糾集了一批忠心瑪格麗特三世的大條頓,催動大軍,更是啓動了一些帝國皇室的底牌,終於是將哚喃父子的叛亂鎮壓了下去。
而身邊精銳全去的喬靈犀,同樣受到了自家族人的叛亂攻擊。
一部分德倫帝國駐軍,配合千湖公國的某些野心家,對千湖古堡發動了進攻。
……
年幼的戈爾金抱着還在襁褓中的喬,在熊熊燃燒的古堡中四處躲避。天降大雨,剛出生沒多久的喬被大雨摧殘了大半夜,當即發起了高燒。
這就是十八歲以前的喬,腦殼不好用的主要原因。
喬靈犀在古堡中戰歿,喬靈犀的侍衛頭子兼馬車伕黑森,和她的侍女首領莉雅,千辛萬苦的殺破了包圍圈,帶着兩人的兒子戈爾金和喬,以及一小部分喬靈犀的家臣逃了出來。
……
“他們沒有去找你!”喬看着薩利安眨巴着眼睛:“反而,他們聯繫了維格拉爾。”
“因爲對哚喃他們的處理,以及……對千湖公國的處理。”薩利安目光閃爍,下意識的躲開了喬的目光:“哚喃僅僅是被流放,希爾曼被囚禁……但是千湖公國,礙於那時候的局勢,接替你母親大公寶座的,是她的堂弟,他有着絕對合法的繼承權。”
“而我們,找不出她的堂弟謀害你母親的證據。”
“而我,因爲我和你母親的……關係……帝國剛剛經歷了一場大型動亂……我的父親,你的祖父,帝國皇太子費迪南殿下,他在叛亂中被重傷,他有點心灰意冷,故意放蕩形骸……”
“在那種情況下,我身上更不能出現任何的……”
喬打斷了薩利安的話:“我明白了,我能理解,在那種情況下,一個野孩子,是不能被承認的……”
“我以爲你死在了千湖古堡!”薩利安厲聲呵斥:“如果維格拉爾他們沒有隱瞞……”
“不,就算他們沒有隱瞞,聽你的口氣,那時候,你們也不會再因爲千湖公國大動干戈……爲了帝國的穩定嘛,我懂。”
“甚至,你有了長子以撒。在那種情況下,不可能再有一個野孩子來威脅他的繼承權。更讓人無奈的是,因爲我的母親的死……你的那位正經的妻子,她很可能對我做點什麼。”
喬聳了聳肩膀,嘆了一口氣:“你看,我現在很聰明,我能理解那時候你們面臨的棘手局面……所以,黑森、莉雅帶着我,藏去了圖倫港。”
“他們逃走的時候,肯定帶走了一部分千湖公國的財富。”
“司耿斯先生,應該是我母親的家臣吧?還有那些家族老人,我一直奇怪,他們對威圖家有着異樣的忠誠,現在看來,他們都是我母親的家臣,他們的效忠目標,不是威圖家,而一直是我。”
“也難怪,我小時候,無論我招惹了什麼麻煩,最後捱揍的都是戈爾金和蒂法。”
“也難怪,我長大一點後,無論我招惹了什麼麻煩,捱揍的都是跟我在一起的薇瑪。”
“不管怎麼樣,有了那一筆財富,有了一批忠心耿耿的家臣,加上鬼臉大叔可怕的實力……”
薩利安不斷的點頭:“沒錯,蘭統領的實力極其可怕……當年平亂,就是他出手,刺殺了哚喃身邊十九位統軍將領,讓他的叛軍指揮權徹底混亂……甚至是他,親手重創了……”
喬打斷了薩利安的話:“等等,他這麼強,爲什麼他被燒成了那個樣子?”
薩利安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顫音:“平亂後,得知你母親戰歿的消息,他刺了我一刀,帶着所有蘭營下屬和那些千湖公國的騎士離開……”
“據說,因爲聽說你母親伴隨着燃燒的古堡一起……所以,他放火焚燬了自己的半截身軀……這個傢伙……”
薩利安看着喬,沉聲道:“他用半截身軀向你母親賠罪,用剩下的半截殘軀,繼續爲你賣命……東方的忠誠哲學,有時候,我真的無法理解。”
喬怔怔的看着薩利安。
過了半晌,他嘆了一口氣……往事如風,已然消逝。
無論過去發生了多少不爲人知的內幕,總之,事情最終就是這樣。
黑森、莉雅帶着人,來到了圖倫港。
有錢,有人,有足夠的力量。
更有維格拉爾的刻意維護,以及由他幫忙穿針引線認識的羅斯公爵的庇護,威圖家族在圖倫港紮根、生長,用短短十幾年時間,發展成了圖倫港的無冕之王。
前方,傳來了沉悶的槍響聲。
小飛艇緩緩降速,最終懸浮在了一條壕溝、鐵絲網組成的陣地上方。
一眼望去,東西方向上,一層層的蛇腹形鐵絲網拉開了數百里,鐵絲網上森森刀片在陽光下散發出刺目的寒光。
在鐵絲網後方,連續三條壕溝相隔半里,同樣向東西方向延伸了數百里。
無數身穿各色制服的士兵,看他們身上的徽章,有德倫帝國陸軍,有冰海王國海軍陸戰隊,也有高盧共和國的軍隊……也能看到其他幾個強國的軍隊混在裡面。
這些士兵趴在壕溝裡的射擊位上,手持槍管加長加重的狙擊步槍,沉悶的槍響聲不時響起。
在方向南邊的平原地帶,一羣羣皮膚色澤各異的深淵生物胡亂的遊蕩着、奔跑着,偶爾相互之間火併兩下。
他們只要稍微敢靠近防線一里內,伴隨着沉悶的槍鳴聲,這些深淵生物的膝蓋上、手臂上,就會冒出一點血花。
這些中槍的深淵生物就會‘嗷嗷’叫着轉頭就跑,連帶着身邊的大羣同伴也驚慌失措的向後逃竄。
薩利安指着那些奔逃的深淵生物,沉聲道:“現在就是這樣,我們不敢大量的擊殺他們,只能依靠精準射擊,大量的殺傷他們……”
“教會的那些老神棍判斷,深淵意識還未達到巔峰狀態,如果此刻出現大量的殺戮、傷亡,隨着那些血肉的獻祭,它會變得越來越強……”
“半個月前,在東線,一名盧西亞親王魯莽反擊,帶着一支重騎兵團,碾碎了一支深淵蜥蜴人軍團……結果導致深淵意識大幅度提升,它居然在原地凝聚了一座活火山,突然爆發的活火山,吞沒了那個該死的盧西亞親王和他的騎兵團,更淹沒了周邊三個城池!”
薩利安揹着手,俯瞰着下方壕溝中不斷開槍的士兵們,輕嘆了一口氣:“現在,我們只能這樣,東線、西線、北線,都依靠這些大口徑狙擊步槍,對那些深淵生物圍而不殺。”
“這樣很被動。”喬抓了抓腦袋。
“非常的被動。”薩利安攤開了雙手:“所以,這些天,我們的防線不斷被突破,防線不斷向後撤……我們給士兵們下達了命令,要他們儘可能的保全自己,不要在戰場上無謂的犧牲。”
薩利安聳了聳肩膀:“帝國的軍人們,曾經有一個師傷亡比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九而死守陣地的戰績……但是現在,只要深淵生物靠近自己百尺之內,帝國軍人們轉身就逃……”
“好多老條頓爲了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已經拍桌子咆哮了起碼上百次。”薩利安嘆了一口氣:“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在找到對付深淵意識的方法之前,我們只能這麼幹!”
“那麼,教會,或者艾爾,他們找到辦法了麼?”喬好奇的看着薩利安。
薩利安的臉一陣陣的抽搐。
他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冷然道:“教會說,只需要他們的神甦醒,就一定能鎮壓深淵。”
“而艾爾的那些元老則說……神靈一旦甦醒,帶來的就是整個梅德蘭的毀滅……”
“他們之間的爭吵和鬥毆,已經持續了很久。”
薩利安苦笑看着喬:“除開他們,在如今淪陷的南方特區領土中,還有希爾教會、腐蝕之靈等異端教會的信徒在行動。”
“局勢很混亂,我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如果不是有神泣之城返回的神泣軍團的援助,呃,說實話,我懷疑這些深淵生物,已經席捲了帝國南方。”
薩利安的話剛說完,遠處的一片叢林中,一羣身高數十尺,手持木杖的深淵生物就衝了出來。
他們大聲唸誦着咒語,木杖揮動間,一團團屋子大小的熔岩火球就呼嘯着,帶起一道道弧線向這邊的防線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