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
喬和薩利安以及一衆將軍,站在海德拉宮的宮牆上,眺望着遠處梅爾夫人的宅邸方向。
兩架戰鬥飛艇懸浮在離地近千尺的空中,數十根雪亮的光柱筆直落下,照耀着宅邸。光柱在黑夜中是如此的醒目,清晰的標註出了事發地的位置。
寒風呼嘯而過,鵝毛大雪在風中盤旋飛舞。
喬雙手按在宮牆的城牆垛兒上,墊着腳,眯着眼看着遠方。
深淵蜉蝣和黑暗精靈帶給他的天賦力量,讓他的五感極大的增強,在黑夜中,他的視力比白天還要強出了很多倍。緋紅色的瞳孔微微縮放着,隔着兩裡多地,喬甚至能看清梅爾夫人宅邸裡,最高一層樓的玻璃窗後面,那些錦緞窗簾的花紋。
“殿下,那邊這麼大的動靜,您不過去看看?”
喬朝着那邊張望了一陣,好奇的問站在身邊的薩利安。
“喬,人有分工,需各安其職。”薩利安揹着手,同樣眯着眼眺望着兩架戰鬥飛艇光柱籠罩之地:“我是帝國皇太孫,我的職責,並不包括深夜緝盜諸如此類的工作。”
“無論那邊發生了什麼,總歸有警務部的人,以及帝都駐軍的人去負責。”
薩利安搖頭輕笑:“如果,海德拉堡發生任何風吹草動,都要我,或者其他的皇室成員出面的話,偌大的帝國,我們怎麼可能有足夠的精力去掌控?”
撇了撇嘴,薩利安悠然道:“再說了,帝國這麼多的忠臣良將,這麼多的官員小吏……這些事情,他們應該有足夠的能力處理妥當。”
喬就不再吭聲,而是繼續眺望着那邊。
然後,消息就源源不斷的傳了回來,等到梅林也急匆匆帶人離開海德拉宮,趕去梅爾夫人的宅邸後,更加確鑿的情報送到了薩利安的手上。
薩利安和一衆將軍的臉色都變得很古怪,他們同時看向了眼睛瞪得溜圓的喬。
“在梅爾子爵宅邸的地下室,發現了耳語森林俱樂部失竊的贓物?呃,和保存在警務部證物倉庫的贓物,幾乎一模一樣的……贓物?”
薩利安語氣古怪的嘟囔道:“如果,這些贓物是真的……那麼,青松街一百五十八號地下的贓物是怎麼回事?喬,你被送進血木棉堡,又是怎麼個情況?”
喬同樣一腦殼霧水的看着薩利安。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梅爾夫人的宅邸裡,發現了另外一份失竊的贓物?
而且,梅爾夫人是威綸大法官的情人?
喬迅速抓住了這個機會,他咬着牙,惡狠狠的說道:“殿下,我是清白的……我說過,我是被栽贓嫁禍的。我是清白無辜的,我……我……我太虧了!”
薩利安拼命的眨巴着眼睛。
一羣上將一個個臉色古怪的,目光遊離的看向了遠處。
呵呵,那些圖紙!
喬爲了脫罪,爲了得到足夠的功勳洗刷自己的罪名,這纔將那些圖紙獻給了薩利安。經過下午的測試和驗證,證明那些圖紙的確有着巨大的、無法估量的戰略價值!
結果,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喬真的是無辜的?
他,無罪!
但是他爲了洗刷罪名,將那些圖紙獻給了薩利安!
一如喬所言,他真的是……太虧了。
不管喬從哪裡弄到的這些圖紙,但是這些將軍們心裡有數,這些圖紙的價值無法估量,無論喬用什麼手段從哪裡弄到的這些圖紙,他肯定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喬,太虧了。
但是德倫帝國,太賺了。
這些圖紙,幾乎是憑空掉下來的餡餅,直接砸在了德倫帝國的頭上啊!
“呵呵,呵呵,呵呵……喬,帝國不會忘記你的功勞……帝國,絕對不會虧待有功之臣!”薩利安用力的拍了拍喬的肩膀,他信誓旦旦的說道:“相信我,帝國,絕對不會虧待有功之臣……嗯,你的案子,大有玄虛,我決定,親自插手這件案子。”
薩利安一聲令下,幾名海德拉秘衛帶着大羣宮廷騎士、宮廷禁衛趕了過來。
十幾名上將也都紛紛發號施令,他們沒有調動軍隊,只是將自己的親兵衛隊調了過來。
然後,薩利安爲首,一行人騎着馬,帶着上千名隨從,一路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海德拉宮,直奔梅爾夫人的宅邸。
梅爾夫人宅邸的大廳裡,威綸大法官、貝爾和梅爾夫人,正在瘋狂的推卸自己的責任,極力的爭取將罪名扣在其他人的頭上。
貝爾信誓旦旦的說,他只是來梅爾夫人這裡做客,他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威綸大法官信誓旦旦的向穆發誓,他是清白的,他是廉潔的,他是奉公守法的,地下室的贓物完全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梅爾夫人則是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她數落着自己和威綸大法官勾搭的事情,數落着威綸大法官贈送給她的各種禮物,以及最近兩年,威綸大法官掛在她名下的各種灰色產業的名單。
梅林、柯瑞爾、文策爾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看着相互攻擊的三人。
梅爾夫人爆發出了非同尋常的戰鬥力,她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深海中大章魚的觸手,不斷的纏繞在威綸大法官和貝爾的身上,纏得緊緊的,然後將他們不斷的拉下深淵。
“文策爾閣下,威綸去年曾經收受一個大商人的賄賂,幫他打贏了一場本來不佔理的官司,讓那個大商人的競爭對手直接破產,最後絕望自殺。那份賄賂,是位於博西行省的一座古堡莊園,價值五十萬金馬克……如今,這莊園掛在我的名下。”
“文策爾閣下,威綸前年曾經幫助一名伯爵更改案卷,幫助犯下了謀殺罪的那位伯爵逃脫了法律的懲罰……作爲回報,那位伯爵將自己名下的一座林場送給了威綸,這座林場,現在也掛在我的名下。”
“文策爾閣下……”
“文策爾閣下……”
“文策爾閣下……”
梅爾夫人雙手叉腰,口噴涎水,朝着威綸大法官厲聲數落。
威綸大法官面色慘白,渾身戰戰兢兢,體內的酒精早就化爲冷汗流了出來。
他呆呆的,可憐巴巴的看着監察總長文策爾,不斷的搖着頭:“不,不,不,她胡說八道,她污衊詆譭,她辱人清白,她完全是瘋了……我沒有,我沒有,我是清白的,我是無辜的,我都沒做過,我沒做過……”
梅爾夫人‘咯咯’笑着,她拋出了殺手鐗:“文策爾閣下,威綸將那些非法收入掛在我的名下,但是他又擔心我侵吞了他的財物,所以他和我簽署了代管的文件……那份文件,他藏在了皇家銀行總部的個人保險庫中。”
梅爾夫人輕蔑的看着威綸大法官:“匿名的個人保險庫,我知道那個保險庫的編號,我還知道他將保險庫的鑰匙藏在哪裡……”
威綸大法官猛地瞪大了眼睛,猶如見鬼一樣盯着梅爾夫人。
梅爾夫人狠狠的瞪了威綸大法官一樣,她大聲嚷嚷道:“所以,他是一個無惡不作,道德敗壞,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他做了很多違法的事情,他做了很多壞事。”
“所以,他借用我的宅邸做點什麼,我根本不知道……我一個可憐的小寡婦,我只顧着享受生活,家裡這麼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我怎麼顧得過來呢?”
“所以,如果我的地下室裡,真的出現了某些不該出現的東西,那麼一定是這個老傢伙的錯……我是清白的,我是無辜的,我是被他牽連的,我是被他連累的……”
“這個該死的老傢伙,他不僅在牀上不行,他居然還壞到……壞到將我牽連到這種大案子裡面……相信我,我和地下室的那些東西,真的沒有半點關係啊!”
梅爾夫人很聰明。
莫名出現在她地下室裡的物品,能夠將梅林、柯瑞爾、文策爾這樣的大人物都吸引過來,可見這後面的牽扯有多大。
哪怕威綸大法官是她的情人,哪怕她從威綸大法官那裡得到了不小的好處……但是她毅然決然的決定,要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交代清楚,一定要和威綸大法官劃清界線,絕對不能被他拖累着一起死!
而且,那些宮廷騎士不是說了嘛,地下室裡的東西,是耳語森林俱樂部失竊的贓物?
嘖,耳語森林俱樂部,不就是威綸這老傢伙的地盤嘛!
所以,黑鍋必須是威綸大法官的,和她完全沒關係啊——她只是一個浮華的、虛榮的、喜歡享受的小寡婦,她纔不會做威綸大法官的陪葬品呢。
“她在胡說八道……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威綸大法官渾身發軟,差點癱在地上。他低着頭,再也不敢看向文策爾……
帝國監察總長啊……他擁有監督百官、審判百官,甚至是處決百官的權力。
威綸大法官私下裡做的那些事情,他如果落在文策爾手中……他就死定了。
但是,梅爾夫人交待得這麼幹淨,這麼透徹……威綸大法官無比絕望,他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密集的馬蹄聲響起。
喬一行人等策騎狂奔而來,從敞開的大門長驅直入,徑直闖到了宅邸的主樓前。
喬用最快的速度跳下了馬背,猶如一頭快樂的猴子一般,幾乎是蹦跳着竄進了一樓大廳:“啊哈,哈哈哈,威綸大法官,您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說,是我偷走了耳語森林俱樂部的財富?”
“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