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五日,正午時分。
一通忙活,喬已經錄完了口供,簽下了一堆的案卷公文,更和楊克爾寒暄了許久。
帝都南站警察分局的食堂敲響了午餐的鐘聲,在楊克爾的辦公室內,就着一杯寡淡無味的劣質咖啡,喬三下五除二的消滅了二十個培根三明治。
喬依舊感到飢餓難當,當着目瞪口呆的楊克爾的面,他掏出一支新式力量藥劑,‘咕咚’一口吞了下去。
手指輕彈,空的藥劑瓶飛出十幾尺,精準的落入了牆角的垃圾簍裡,喬輕輕拍打着肚子,有點不好意思的向楊克爾搖了搖頭:“最近我飯量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楊克爾乾巴巴的笑了起來:“我能理解……喬警官的實力,正在快速提升期吧?真讓人羨慕。嘖,這是……”
沒看錯吧?沒認錯吧?
這是力量藥劑吧?看那色澤,看看奇異的光暈,應該是力量藥劑吧?
楊克爾很想告訴喬,力量藥劑這種‘極度’‘奢侈’的修煉輔助藥劑,整個帝都南站警察分局,一年的總配發量不過百來支。
唯有‘立下功勞’的‘精英警察’,他們在‘突破關鍵瓶頸’的時候,楊克爾纔會‘酌情’的分配他們一支,幫助他們快速突破、快速提升。
而喬分明將藥劑當做‘填飽肚子的食物’來使用?
這有點過分了!
抿了抿嘴,雖然明知道這樣會非常的失禮,但是楊克爾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圖倫港警局,經費很……充足麼?”
喬端起咖啡杯,將小半杯發酸發澀的咖啡倒進嘴裡,不是很滿足的嘆了一口氣:“警局?哦,一般般吧,哪裡的警局都一樣,經費總是不夠花!”
楊克爾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好奇:“那麼,喬警官,你剛纔,喝掉的是力量藥劑吧?”
喬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腦袋,他很認真的看着楊克爾說道:“哦,沒錯,我剛纔喝掉的,的確是力量藥劑……呃,我家有個小小的商會,有幾支遠洋船隊,和東陸有一點海外貿易,所以……我每天都用力量藥劑輔助修煉。”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喬搖頭道:“不然的話,如果都依靠普通食物補充血氣,我一天到晚也不用幹別的,只能不斷的吃東西、吃東西、吃東西……那也太無聊了!”
楊克爾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在心裡憤怒的咒罵了起來——‘該死的圖倫港暴發戶’!
喬掏出了一枚金殼懷錶,看了看時間,然後皺眉看向了楊克爾。
“那麼,楊克爾局長,承蒙款待,我已經喝了五杯咖啡,順便還用了一頓不錯的午餐……我急着去安置隨行的下屬,而且還要去司法大學報到。”
喬站起身來,向楊克爾伸出了右手:“有這麼多證人證明,那個叫做馬修的混蛋,他是一個無恥的刺客……我是正當的防衛反擊,不是麼?”
“我,可以離開了吧?”
喬向楊克爾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白亮亮的大牙。
楊克爾乾笑,他顧左右而言他的輕聲笑道:“啊,不着急,不着急,要不,我們……我這裡有不錯的雪茄,來一支?”
楊克爾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雪松木製成的雪茄盒,他打開盒子,露出了小半盒拇指粗細的大雪茄。他不無炫耀的拿起一支雪茄,伸手遞給了喬,然後吹噓到:“喬警官,看看,正兒八經的哈瓦雪茄,在帝都,這可是很難弄到的好貨色。”
喬接過雪茄,放在鼻頭嗅了嗅,然後伸手拿起了楊克爾面前的雪茄盒,看了看盒子底部用烙鐵燙出來的徽印,然後笑了起來。
“楊克爾局長,過一陣子,我讓家裡給你寄兩箱過來……看到這個徽章了麼?這是我家的貨……哈,作爲警察,您居然買走私貨?”
楊克爾呆在了原地。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喬放下雪茄盒,掏出火柴,給自己點着了雪茄,然後又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深深的吸了一大口:“唔,您應該弄個專門的雪茄櫃,讓專人伺弄……這支雪茄,有點乾燥了,口感損失了不少。”
“唔,這盒雪茄,花費了您多少成本?”
“哦,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作爲源頭供應商,我很好奇,那些該死的中間商在裡面賺了多少好處!”
“唔,您有興趣,做威圖家族在帝都的雪茄代理商麼?我們直接給您發貨,然後您通過您的關係,將這些香噴噴的有益身心的小可愛,送去懂得欣賞它們的貴賓手中?”
喬笑得很燦爛。
楊克爾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喬的話,很有吸引力。
但是,作爲帝都南站警察分局的局長,他去代理來自圖倫港的雪茄煙?這個,這個……
楊克爾目光遊離的看着喬。
‘該死的來自圖倫港的暴發戶啊’……喬的話,簡直猶如惡魔的囈語,讓楊克爾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就差這麼一點點火候,他就要被喬說服了。
‘轟’的一聲巨響,楊克爾辦公室的大門被暴力的推開,門扇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大門上方鑲嵌的幾塊玻璃頓時震得粉碎。
一個頭發蒼白,略微有點駝背的老人揮動着雙手,面孔酡紅的嘶吼着,大步的衝了進來。
“那個劊子手在哪裡?那個謀殺犯在哪裡?”
蘭木槿和蘭桔梗猶如幽靈一樣,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輕盈輕巧的跟着老人闖進了辦公室,一左一右的站在喬身後兩步遠的地方。
馬科斯則是一聲不吭的堵住了辦公室的大門,身高八尺開外,魁梧雄壯馬科斯一個人,就將房門堵得水泄不通,將幾個身穿深色正裝,一臉怒氣的男子擋在了門外。
“誰是楊克爾局長?”駝背老人大踏步衝到了辦公桌前,雙手重重的拍在了辦公桌上,怒氣衝衝的朝着楊克爾噴起了口水:“是你?是你?是不是你?”
楊克爾猛地舉起了雙手做投降狀,他瞪大眼睛,大聲說道:“尊敬的先生,我是楊克爾·貝克……您是?”
駝背老人咬着牙,面孔扭曲的他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了冷颼颼的話語:“帝都第四大學音樂學院院長貝爾芬·提福……馬修是我的學生……是誰殺了他?”
楊克爾堅定的看向了喬,他一言不發,但是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喬,猶如導向標一樣精準的告訴貝爾芬,殺死馬修的人,就是這個高大魁梧的胖子!
喬從嘴裡噴出一口濃煙,他看着楊克爾抱怨道:“楊克爾局長,難怪您這麼慷慨,請我喝咖啡,吃午餐……哈,老先生,您好!”
貝爾芬轉向喬,一拳重重的砸向了喬的臉。
老頭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他的拳速很慢,至於說力量麼……在喬看來,這點力量有若於無!
坐在椅子上的喬平地騰空而起,他在空中一個翻身,雙足踏着天花板,猶如一頭靈巧的胖壁虎向後走了幾步,然後輕輕的落地,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響。
楊克爾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的抓起桌子上已經空掉的咖啡杯,湊在嘴邊喝了一口莫須有的咖啡。
貝爾芬拳頭落空,他的身體失去平衡,一個踉蹌向前摔倒,一頭撞在了喬剛纔所坐的椅子,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嘩啦啦’,貝爾芬將辦公桌上的杯子、餐盤一起帶倒,大量物件摔在地上發出了凌亂的聲響。
門外幾個正裝男子齊聲吶喊咒罵,他們瘋狂的推搡着馬科斯的身體。
馬科斯雙手抱在胸前,任憑几個男子推搡,他的身體只是紋絲不動。
“劊子手,放開貝爾芬教授!”
“混蛋,兇手,你們這是在犯罪!”
“警察,警察,快來救命,快來抓捕兇手!”
幾個男子氣急敗壞的叫罵着,楊克爾辦公室外的走廊裡,已經聚集了大羣的警察,但是沒有一個人吭聲,沒人過來湊這個熱鬧。
其一,喬是警察,是自己人。
其二,馬修是刺客,喬是受害者。
雖然馬修是第四大學的學生,但是他畢竟是刺客,喬畢竟只是防衛反擊。
“貝爾芬院長,我希望您能冷靜一下。”楊克爾站起身來,滿臉是笑的朝着趴在地上氣喘吁吁的貝爾芬勸說着。
“馬修是我的學生,是最近十年,我教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貝爾芬顫巍巍的爬了起來,雙手扶着辦公桌,咬牙切齒的盯着喬發狠:“不僅僅是音樂,他在其他方面,也是這樣的傑出,這樣的優秀。”
“一個滿腹才學的有爲青年,被你們扼殺了!”
貝爾芬異常悲憤的仰天哀鳴:“還有王法麼?還有天理麼?帝國法律何存?正義和公理何在?”
喬拼命的眨巴着眼睛,他很不解的看着貝爾芬大聲嚷嚷:“喂,老頭兒,是你的學生莫名其妙的當街槍擊我……我的護衛只是被逼反擊而已……我纔是受害者!”
喬提起了聲音大聲吼道:“因爲他所謂的優秀,就能隨意的殺人麼?”
貝爾芬用力的搖晃着腦袋,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不可能,不可能,馬修不是這樣的人!”
他用力的舉起了雙手,聲嘶力竭的吼道:“黑暗啊,黑暗啊……你們謀殺了我的學生……你們還給他扣上了污名!”
“你們,你們……無恥啊,無恥!”
喬,還有蘭木槿、蘭桔梗、楊克爾的臉一陣陣的發黑,只覺一口血都到了嗓子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