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倫帝國皇家銀行圖倫港支行。
裝飾儉約、厚重,多爲深灰色大理石和淺黑色黑檀木材質的貴賓室內,喬用力的揉搓着雙手,笑臉如花的看着面前辦公桌上,小小的一疊青銅綠色、鑲嵌金邊的紙片。
一百萬金馬克面額的不記名旅行支票,整整一百張,整齊的疊在面前,看上去就這麼小小的一小點,非常的不起眼。
黑森給喬的那一張鉅額旅行支票,被喬拆分成了一百張。
喬傻笑着,靜靜的看着這一小堆小紙片,足足傻笑了半刻鐘,然後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拿起一張,順着光滑的桌面推向了辦公桌對面的銀行總管。
“多格先生,請幫我兌換成一百金馬克面額的紙鈔,我要帶走。”喬微笑看着耐心站在那裡,一臉和煦微笑的圖倫港支行貴賓部總管多格。
“如您所願,尊敬的喬少爺,給我三分鐘……順便說一句,並不是我的恭維,而是我的真實想法——在圖倫港,乃至周邊行省,您是所有三十歲一下年青人中,最優秀的一位。”
多格總管輕輕拿起那張旅行支票,真誠的看着喬笑道:“金錢不能代表什麼,但是有時候,金錢的確能衡量很多東西,比如說一個年青人的努力、付出、汗水和成就……您是我所見過的,最優秀的年青人。”
‘哈哈哈’,喬咧開嘴大笑了起來。
這番話,他很受用。多格都說了,這不是恭維話,那就一定是他的真心話……哈哈哈,他喬·容·威圖,就是這麼優秀,哈哈哈!
一箇中等體積的牛皮箱輕輕的放在了喬的面前,多格打開箱子,裡頭是滿滿一箱嶄新的、挺刮的青銅綠色、有着細細金邊,帝國最新發型的大面額一百金馬克紙鈔。
新鮮油墨的香氣撲面而來,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蓋上了箱子。
將九十九張旅行支票塞進銀行贈送的合金支票夾,小心翼翼的將這堅固的支票夾塞進胸口暗袋,喬拎起牛皮箱,向多格點了點頭:“多格先生,謝謝!”
多格微笑着向喬深深鞠躬:“帝國皇家銀行,隨時爲您提供最好的服務!請慢走,喬少爺!期待下次再見,喬少爺!如果您有任何金融方面的服務需求,請第一時間考慮帝國皇家銀行,尊敬的喬少爺!”
喬昂首挺胸的拎着沉甸甸的牛皮箱,大踏步走出了貴賓室。
拉普拉希尖尖細細的聲音在腦海中幽幽響起:“財大氣粗的緋紅閣下,您手中的那一百萬金馬克……”
喬‘哈哈哈’的笑着,打斷了拉普拉希的話。
此時此刻,誰也別想打他手上的鈔票的主意。
喬很享用此刻腰纏萬貫、兩袖金風的感覺,他想要讓這種美妙的感覺多持續一點時間。
全知者拉普拉希?
噢,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喬對你沒有任何訴求麼?
知識?
呵呵呵,對此刻的喬來說,知識哪裡有沉甸甸的鈔票可愛!
“去藥爐街!”洋洋得意的喬輕輕扭動着壯碩的腰肢,邁着輕盈的舞步,帶着一羣隨從,風騷無比的一路搖擺着,走出了圖倫港支行的貴賓專屬通道。
他輕盈的跳上小白馬背,輕輕拍了拍懷裡的牛皮箱,又輕輕的按了按胸口微微凸起處,那個堅硬的支票夾,心情愉悅的嚷嚷了一聲。
黃昏時分,藥爐街,安寧祥和的藥爐街,已經拉開了日常的大幕。
街口的骨科診所門口,一個胳膊耷拉着的混混在兩個同伴的攙扶下,正和手裡拎着香腸啃食的林克醫生討價還價。
林克醫生對面的外科診所,面孔酡紅,顯然喝了不少的馬修大夫,正粗暴的用繃帶纏繞一個水手血流不止的腦門。
斜對角的牙科診所裡,一個粗糙的聲音在大聲嘟囔:“你們比海盜還要兇狠……只是鑲兩顆牙,就是兩顆牙,五個金馬克?你們怎麼不去搶?”
喬的老熟人,牙科大夫傑瑞先生在大笑:“搶?不,我們是體面人、斯文人,打劫那種事情,太危險……唔,五個金馬克,就這個價!”
喬會心的笑了起來。
這個點,圖倫港的水手、工人、漁夫、混混,還有那些公子小姐、少爺紈絝們,都出動了,大小酒吧、酒館、旅店、餐廳,各種娛樂場所、風月場所,無論高檔低檔的,逐漸開始熱鬧起來。
酒水下肚,火氣上升,免不得尋釁滋事、打架鬥毆,藥爐街的生意,自然會紅紅火火,給諸位受人尊敬的大夫們帶來豐厚的收益!
輕輕的給了小白的腦袋一拳,小白不耐煩的噴了一口熱氣,打着響鼻在鬼臉掌櫃的藥鋪門口停了下來。然後這個性格惡劣的傢伙突然眼睛一亮,伸長脖子,張開大嘴,‘咔嚓’一聲將鬼臉掌櫃放在門口的一盆綠植齊根咬掉。
喬的臉抽了抽,他跳下馬背,輕輕拍了拍小白的長臉。
“鬼臉大叔的東西,你都敢亂吃?我佩服你,我真佩服你!”
一股帶着一絲絲飄忽不定的奇異腥臊,卻莫名好似長了鉤子一樣,鉤得人五臟六腑直翻滾的奇異香味,清清淡淡的從鬼臉掌櫃的藥鋪裡飄了出來。
喬的眼睛一亮,急忙兩步竄進了藥鋪。
熟悉的櫃檯後面,鬼臉掌櫃架着一個小火爐,一個小烤架上面,兩根鐵籤子串起了一隻人頭大小的帶皮蛤蟆。
小火烤得蛤蟆‘滋滋’冒油,鬼臉掌櫃身邊的小木桌上,擺着十幾個白瓷瓶子,他不時抓起一個瓶子,往蛤蟆上面撒點色澤詭異的粉末。
蘭木槿、蘭桔梗跟着喬走進了藥鋪,他們看到鬼臉掌櫃面前正在烤制的‘美食’,兩人的臉同時抽搐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兩步,一左一右,站在了藥鋪門後的陰影中。
“有新夥計?”鬼臉掌櫃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唷,還害羞?”
鬼臉掌櫃低聲的笑着,笑聲猶如漏氣的風箱,‘呼哧呼哧’直響。
他拿起一個陶土碟子,將烤得金黃流油的蛤蟆放在碟子上,站起身,將碟子放在了喬的面前,然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每次我找到一些新奇的食材,你總能‘湊巧’上門,這是爲什麼呢?”
喬看了一眼這隻體積碩大的烤蛤蟆疙疙瘩瘩的表皮,生生吞了口吐沫,乾笑了幾聲。
在鬼臉掌櫃這裡,他吃過無數稀奇古怪的食材,但是眼前這一隻大蛤蟆,毫無疑問超出了他的承受底線——最起碼,請你扒了皮再烤吧?
乾咳了一聲,將手中牛皮箱放在了櫃檯上,喬掏出了支票夾,不無炫耀的將九十九張色澤豔麗的旅行支票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櫃檯上,手掌按住支票輕輕一旋,將其打成了一個迷人的扇面。
“哇哦?”鬼臉掌櫃歪着頭,嘴角扯了扯,扯出了一絲象徵性的笑容:“分紅了?”
喬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目光深沉的看着鬼臉掌櫃:“分紅了……雖然我不願意,但是我的良心讓我過意不去。這些錢,我捂在口袋裡都半個多月了,再不分紅,我感覺我對不起你!”
鬼臉掌櫃的臉劇烈的抽了抽,他盯着喬喃喃自語:“你不會還有過捲款潛逃的念頭吧?”
喬乾笑了起來:“怎麼會呢?親愛的鬼臉大叔,我把您當做親叔叔,親叔叔啊!我,喬·容·威圖,怎可能作出那麼無恥的事情?我可把您當做親叔叔,親叔叔啊!”
鬼臉掌櫃的眼睛眨了眨,‘咯咯’笑了幾聲。
蘭木槿、蘭桔梗站在門後陰影中,目光如水,靜靜的看着喬和鬼臉掌櫃;偶爾他們的目光掠過櫃檯上的那隻烤蛤蟆,兩人的臉就狠狠的抽搐一下。
一邊笑着,喬一邊動作緩慢的,很認真,很謹慎,很用力的,用粗壯的手指頭點住一張一張旅行支票,慢吞吞的順着坑窪不平的櫃檯,緩緩的推到鬼臉掌櫃的面前。
“一……二……三……”
耗費了足足十分鐘,喬才將三十張旅行支票推到了鬼臉掌櫃面前,這些旅行支票很整齊的一字兒排開,票面上花俏的花體字書寫的數字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呱呱叫,別別跳,不錯!”鬼臉掌櫃低沉的笑着,他右手一揮,三十張旅行支票就消失無蹤。
喬嘆了一口氣,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鬼臉掌櫃的右手,然後將櫃檯上剩下的支票收起,輕輕的在櫃檯上磕了磕,仔細的放進了合金支票夾,妥帖的放進了胸口暗袋,認真扣上了暗袋的扣子,然後手掌輕輕的拍了拍。
鬼臉掌櫃翻着白眼,看着喬這一番舉動。
“我有一種預感,你遲早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守財奴……可是,喬……你缺錢麼?”鬼臉掌櫃低聲嘟囔着:“你從哪裡,學來的這臭毛病?”
喬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呢?反正,當我手上的錢越來越多,我就越來越捨不得放手!啊,哪怕是一個銅子兒,那也是可愛的、亮晶晶的噴泉蘇啊!”
鬼臉掌櫃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轉過身,在身後的藥櫃裡翻找了一陣,然後拿着一個拳頭大小的圓球狀黑瓷瓶,輕輕的放在了喬的面前。
“喏,既然拿了分紅,給你點小禮物。最近運氣不錯,收集了一些梅德蘭罕見的材料,配了一支東陸秘藥‘煉精藥劑’。喝掉它,對你有好處。”
鬼臉掌櫃將一張白紙拍在了喬的面前:“這是後續的煉氣藥劑、煉神藥劑、歸虛藥劑、啓源藥劑的配方。什麼時候你收集齊了上面的材料,我給你配製對應的藥劑。”
喬的眼神,驟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