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龍天楚的沉默,這個老者扭曲的臉頰一抽,冷冷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話語一出,天空之上的龍天楚又是一抖,不過好在他也是夠狠辣的人物,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就已經下了決定,狠狠的說道,“願意,畢竟只有這樣,才能顯出來我的誠意。”
“嘿嘿……很好,那你就開始吧。”老者尖笑一聲,隨後就停止了法力涌動,開始等待起來。
龍天楚更是沒有猶豫,手掌突然間一抓而出,當場就從下方跪着的弟子當中,抓出了數百個人。
這數百個人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修爲高的,也有修爲低的。
可此刻的他們,都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不是因爲他們不想說,而是因爲他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
所以他們都把目光惡狠狠的看向了那個臉頰扭曲的老者,以及這個即將要對他們動手的龍天楚。
不過憤怒,總是會發酵的。
一個明牙皓齒,面如滿月的少年,突然間從數百人當中走了出來,對着那老者就是行了一禮,又對着龍天楚行了一禮,然後淡淡的說話了。
“這位前輩,您是魔道高手,實力強橫,攜帶門人弟子而來,迅速擊潰我等,對此,我很佩服,包括下面的所有弟子,也都很佩服,不過晚輩卻還有些問題,請前輩做出個解答,如何?”
“哦?你這個少年敢站出來,並且敢和我這麼說話,莫非就不怕死麼?”老者淡淡的問道。
“怕,而且比誰都怕。”少年很坦然,嘴角笑了一笑,“可惜怕有什麼用?求饒有什麼用?那也無法挽回我們的命運,您說對吧。”
“嘿嘿……有些意思。”老者陰笑出聲,“就看你這份坦然,我就給你個面子,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多謝前輩。”少年頓時行了一禮,隨後說道,“其實晚輩想知道的很簡單,就是前輩的真實身份,爲何要對我等這些家屬,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如果純粹是爲了佔領和吞併,那麼直接殺了就是,前輩的如此行爲,莫不是我等和您有仇?”
這話一出,所有人也都把目光擡了起來,他們也想知道,是不是這樣。
“對,我是和你們有仇,有着傾盡五湖四海也洗刷不了的血海深仇。”老者淡淡的說道,“至於有着什麼仇?我和你們解釋,也解釋不清楚,我的身份,告訴了你們,你們也不會信,所以……”
“前輩不說,又怎麼能知道我們不會信?”少年立刻說道,“我等之所以問,也是想當個明白鬼,前輩您想報仇,那肯定是想讓我等知道自己做下的錯誤,然後悔恨地死去,這總比讓我們糊里糊塗的死去,要讓你舒服吧。”
這話說得,當真就是合情合理,但又有些怪異。
就好像一個人快死了,還在建議那個要殺他的人,應該怎麼殺,我才最痛苦,你才最舒服。
彆扭。
“趙凡,你說這小子是什麼意思?”神魔大帝突然問道,“是不是有着什麼陰謀?”
“陰謀?這是沒有的,只能說是爲最後的可能而盡力罷了。”趙凡淡淡的說道,“這個少年資質極好,修爲雖然不高,僅僅是地法一重,但是心思卻是百轉,他想借着自己的問話,知道問題的根源在於哪裡,知道了問題的根源,就能知道怎麼補救。”
“這種情況還想這補救,這不是做夢麼!”神魔大帝立刻說道,“這天神老頭,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這種情況,他只有這一個選擇,一個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趙凡淡淡的說道,“這少年不簡單,要是再過個幾十年,必然是一個很厲害的高手。”
“可惜,他沒有幾十年了。”神魔大帝冷冷說道,“可能他下一刻,就會死。”
就在趙凡和神魔大帝討論的時候,那天空上的老者,也是沉默了起來。
過了片刻,他才陰陰的說道,“我的名字,叫朱泰仙。”
此話一出,武玄峰上的一些弟子倒是沒有什麼意外,但是其餘的弟子,卻全都震驚了開來。
就連那在天空上的數百個人,也都是神情一震,有些恍然大悟的味道。
那少年也是變化了一下神色,直接說道,“原來是我派朱泰仙,朱長老!聽聞朱長老三百年前離開了天玄派,爲何……”
“小子,你姓陳吧。”朱泰仙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接問道。
“晚輩的確姓陳。”少年點點頭承認。
“看你資質很好,根基也很鞏固,想必就是陳天玄一脈的人物了,並且頗有才智,想必在你那一脈之中,地位不低,對不對?”老者再次問道。
少年的臉色有些變了,他似乎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的確如此。”
“地位高,資質好,那麼你對你派的事情,很瞭解,對我朱泰仙和陳天玄的事情,也應該很瞭解。”朱泰仙淡淡的說道,“既然你瞭解,那你認爲,憑藉你的幾句話,我就會退去?你也看到了我的臉,這些傷,就是我那陳大哥做的。”
話語落地,態度已經很表明了。
“朱長老,對於這件事情,想必我說什麼也都沒用,但我就是想問問,還沒有有什麼補救的方法。”少年不死心的問道,“只要有,我們都可以商量,這也是老祖的意思。”
“有,讓我的妻女後人,親傳弟子,全部復活。”老者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只要能做到,我立刻就走,從此以後再也不找你們麻煩。”
答案很簡單,解決方法也很容易就能說出來。
但這卻是不可能。
已逝之人,如何復活?若真能如此,整個宇宙衆生,都要顛倒了。
與其說朱泰仙給了一個解決辦法,還不如說他直接否定了一切的解決方法。
少年徹底沉默了。
過了片刻,少年突的說道,“我讓老祖和您談。”
話語之間,一道流光突然間從少年的身體上出現,並且瞬息間就化爲了一個面容溫和,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雖僅是虛影,沒有實質,但就是這樣,卻能讓人感覺到像是一座山一般穩定。
彷彿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這中年人害怕,更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這個中年人慌張。
甚至說的誇張一點,這個中年人只要出現,就能讓慌亂的人平靜下來,宛如吃了一顆定心丸。
連死亡都不會讓人覺得害怕了。
如此強大的感染力,如此穩重的氣息,那麼此人的身份已經很清晰了。
天玄派創派掌教,陳天玄!
朱泰仙看着陳天玄,醜陋的臉頰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平靜無比,恍若再看一個普通人一般。
但就是這樣,才最可怕!
這證明仇恨已經到了心中,並且堅固無比,不可動搖。
“朱兄弟,你來了。”
話語傳出,令人一聽,就好像兩個人是多年未見的好朋友一般。
“沒錯,我來了。”朱泰仙淡淡一點頭,“陳大哥,你何必要隱藏下去,早見也是見,晚見也是見,兄弟這些年來,沒想別的,就是想見見大哥啊,不如大哥出來,咱們兄弟二人。好好親近一番,如何?”
“朱兄弟,當年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陳天玄嘆息一聲,“不過事已至此,莫非兄弟還想毀了這一切不成?你看看下面的門人,弟子,你再看看這些山峰,陣法,空間,這都是我一年一年的積累所發展出來的,而且這裡面,也有你當年的心血啊,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好好的談一談,解決實際的問題?”
“嘿嘿,嘿嘿嘿嘿……”朱泰仙突然間陰陰的笑了起來,並且越笑越身體變越抽動,就連那醜陋無比的臉頰,都開始流淌出了腐臭的膿水,令人噁心無比。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恐懼。
“朱兄弟,你笑什麼。”陳天玄認真的問道。
“我笑你的天真啊。”朱泰仙的笑聲突然間靜止,“你當年的確做得不對,你知道你不對在哪麼?就是沒有徹底殺了我!以前我經常告訴你,斬草要除根,殺人要割頭,可你怎麼沒殺了我呢?你沒殺了我,我只能殺了你啊。”
“如此說來,這件事情是沒得商量了?”陳天玄面色不變,淡淡的說道,“既然沒得商量,那我也把話放到這裡,今天你的所作所爲,不僅僅是和我爲敵,更是和整個道光界的高手爲敵,我已經傳遞訊息……”
“你說的是不是這個訊息?”朱泰仙突然間手掌一晃,拿出了數百道不停遊動的青光。
這一次,陳天玄的臉色有些變了。
“好,朱兄弟果然是好手段,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籠罩了我天玄派的所有疆域,不過你以爲,這種程度,我就會敗了?或者你以爲,僅憑着那些叛亂的弟子,還有殺了我等的親人,我們就會心軟?就會認輸?”
“當然沒有。”朱泰仙立刻搖頭,笑着說道,“陳大哥的心思手段,我最是瞭解不過,我就算是把你等的後人全部殺掉,全部折磨一番,你也不會有任何的動彈,這幾百名弟子的叛亂,也只能是讓天玄派現有的弟子力量分散罷了,只要你們堅守住陰煞神爐,那麼我就奈何不了你們,早晚我都會退走,到時候你們在東山再起,一樣簡單,至於被我殺掉的後人,憑你們幾位的修爲,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後人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連串的話語說出來,陳天玄的眉頭也是微微皺緊。
這的確是他的想法,而且也是完美的想法。
但是對方既然能夠淡淡的說出來,並且說的分毫不差,那就證明,對方絕對還有着辦法。
“我也是瞭解朱兄弟的爲人。”陳天玄突地笑了笑,“你剛纔說的那些,僅僅是我想的一部分,但是有更深的一部分,你確實想象不到的。”
“錯了,你想象到的,我都想象到了。”朱泰仙也一笑,“你當初沒能殺了我,恐怕也特地爲我準備了後手,甚至早就爲今天做好了準備,這個準備,我往大了估計,應該就是世界意志了,陰煞神爐是一個好寶貝,能夠聚攏氣運,封印煞氣,你現在氣運很濃,差不多就是這個手段,我說的對不對?”
“對了一半,錯了一半。”陳天玄冷冷說道,“我早說了,你瞭解我,我瞭解你,所以我就知道你會對我有很大的估計,但是很明顯,你估計的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