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食難安嗎?”周夫人的眼神一個恍惚,似乎閃過了一絲後悔,但隨即就被惡毒之色取代,“不用擔心!這小雜種翻不出咱們的手掌心,娘這就派人,前去抓捕那小雜種,這次非要他死!”
“比起這個,他到底是怎麼逃脫的?難道是有人暗中相助?”周江山沉沉的說道,話語裡充滿了懷疑和警惕。
“怎麼逃脫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殺了這個孽種。”周夫人惡毒的說道,“不管是誰幫助了他,等抓到了這個孽種,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來人,給我把周管事叫來!”
話語一出,頓時有僕役領命,連忙跑了出去。
“娘,這有點不好吧。”聽見了周夫人的命令,周江山有些遲疑的說道。
周夫人自然明白兒子那遲疑的意思,就在不久前,他就因爲在面臨危險之時,推出了這位所謂從小看他長大的周管事,讓其斷了一條臂膀,成了廢人,若是這時候再叫他來,這未免太讓人心寒了。
“哼,無妨!”周夫人冷哼一聲,“僕爲主死,天經地義!這個道理,放到何處都無人能挑出毛病!他能夠替咱們母子阻擋攻擊,就已經是他的福分了!當然,娘也知道他的不容易,現在就看看這周管事的態度,若是第一時間聽命,這人就還能用,咱們給他一點補償,以後當做心腹培養,要是敢推辭,娘這就下令,先宰了他一家老小,再送他去見親人!”
這一番話說出,徹底的把周夫人的心性和手腕顯現了出來。
不但是惡毒,而且極有條理。
“嗯,那就一切聽孃的。”周江山虛弱的說道,“其實若是說起來,這件事也是我有點做得不對,只是希望這周管事能夠聰明一點吧,這樣我日後必然不會虧待他。”
“我兒不必再操心了,先休息一會兒吧,身體纔是最重要的。”周夫人拍了拍周江山身上被褥,隨即就開始等待了起來。
過了沒一會兒,拖着殘廢身軀的周管事就已經來到了這房間之中,沒有二話,當即就跪在地下,倒頭就磕,同時嘴中說道,“奴才拜見夫人,拜見少主。”
“你來了。”躺在牀上的周江山也已經睜開了雙眼,“這一次,辛苦你了。”
“萬萬不敢當少主此言,這是奴才的本分,更是奴才的福分。”周管事立刻說道,再次磕了一頭。
“嗯,還算懂事。”周夫人則是眉毛一挑,“好了,廢話也不多說了,你爲我們母子做的事情,我們心中有數,現在那小雜種已經逃跑,你能不能夠將其抓回來?”
“回稟夫人,那小雜種怎麼跑的,沒人知曉,當初我能跟少主追到他的行蹤,完全是因爲地上的腳印,以及四處的細微痕跡,可是奴才剛纔去找了一通,真是一點痕跡都找不到,就是家中獵犬,也找不到絲毫氣味。”周管事恭敬的說道,“還有就是,奴才在剛纔,已經派人把那牆上的血字抹掉了。”
此話前面都不是重點,關鍵是最後一句。
周夫人與周江山都是神色一變,周夫人當即說道,“周管事,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抹掉這血字的!膽大妄爲,你是不是認爲我門母子受傷了,就好欺負了?”
“奴才萬萬不敢,萬萬不敢啊。”周管事連連磕頭,眼神之中滿是忠誠的說道,“奴才這一身本事,全都是夫人的恩賜,連這一條命,都是夫人賞的,沒有夫人,哪來我周閻王的今天?奴才之所以如此做,全是爲了夫人和少主着想啊!”
“爲我們着想?你倒是說說看。”周夫人咬着銀牙,狠狠說道,“敢有半句糊弄,我當場就挖你心!”
“是是是,夫人請聽我說。”周管事吞了一口口水,平復一下情緒,隨後才說道,“趙凡這小雜種,年紀輕輕,潛力無窮,同時還是家主的私生子,這是不可否認的,雖然家主也是極爲厭惡當年的事情,不過無論怎麼樣,也抹殺不了趙凡是私生子的事實!現在趙凡已經逃跑,我們就算再怎麼追,也難以追上了,奴才斗膽說一句,若是這小雜種剛纔就死了,那麼一切都會沒有風波,誰也不會對這麼一個奴隸感興趣,可是他現在已經逃跑,並且跑的毫無痕跡,那這背後就一定有高人相助!如此事情,若是一旦被家族中人知道了,對夫人和少主,可都是極爲不利的,他趙凡一個人怎麼都好對付,可是牽扯到了什麼高人,那就不是這麼簡單了,就算是家主,說不定也會大發雷霆啊。”
這一番話說出,頓時讓周夫人母子連連色變,他們已經明白了周管事的意思。
很簡單,就是趙凡單槍匹馬,那無人問津,後面要是有了人,那就不一樣了。
“趙凡在那種情況下都能消失,留下血字,那高人肯定是有的,至於是誰,我們都不知道,可能是家族之中的某個子弟,又或是外面的一些高手?這都是不能確定的事情,所以奴才就擅自做主,先把這血字清洗掉,壓下此事,待日後慢慢調查,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周管事最後說了一句,“奴才一生,只忠於少主和夫人,此言絕無虛假,此心天地可表,夫人若是還要罰我,那奴才無話可說,敬請動手。”
周夫人母子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過了良久,周夫人才嘆息一聲,緩緩說道,“周管事,你說得對,你做的也很好,是我剛纔錯怪你了。”
“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夫人千萬不要如此講。”周管事立刻做出一副惶恐之色說道。
“好了,你起來吧。”周夫人擺了擺手,疲憊的說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暫時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都先養好身子再說,來人啊,帶周管事去家族庫房,拿出九根千年人蔘來,交給周管事,就說是我的吩咐。”
“是。”一聲應答聲傳來,隨即就有人在外面等着了。
“夫人恩賜,奴才感銘五內,日後必然九死無悔!”周管事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即磕了一頭,退出了這房間之中,前去拿人蔘了。
一邊走,周管事的心中一邊苦笑,“九根千年人蔘嗎?這是想要我跟的長長久久啊,唉,成了奴才,就一生受制,這次有人蔘,下次就可能是一把尖刀了。”
所謂奴才,就是這麼來的,哪怕是被主人利用,依舊不敢逃脫,只能苦笑抱怨,卻不敢有所實際行動。
沒有實際行動,就沒有執行力,沒有執行力,那就永遠都是原地打轉。
這就是奴才。
周管事是奴才,周夫人母子,又何嘗不是奴才呢?只不過是高級一點,不會整日裡低三下四罷了。
力量之下,一切都是奴才。
時光永遠都在流淌,不會因爲人的情緒而改變。
轉瞬間,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
一片茂盛的山林之中,趙凡身影正在緩緩前行。
他那富有力量的身軀在陽光照射下散發出了古銅色的光芒,濃濃的陽剛之氣雖然沒有刻意震盪,但卻依舊飛揚。
同時他身上的衣物,已經完全的成了條狀,比之乞丐還要寒酸,宛如野人。
三個月的跋涉,無論是什麼衣物都難以承受摩擦,更何況他身上那本來就無比脆弱的布皮?
他左半邊的臉頰上出現了幾道猙獰交錯的疤痕,再配上他那古銅色的身軀和破爛的布條,這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
有着彪悍和野蠻,兇狠和霸道,而他那一雙平靜而明亮的雙眼,又給了他增添了一絲智慧和柔和。
兇狠,但卻溫和。
這是一個如虎的少年,更是一個完美的少年。
而這,也就是在山林深處跋涉了三個月的趙凡。
他左半邊的臉頰上,原本還有着代表奴隸身份的青色印記,只不過卻被他生生劃爛,他的身軀,也比三個月之前的他,長高了些許,他眼中的堅定,早就如同山嶽,從未曾變。
當然,最爲關鍵的是他的力量。
三個月的山林深處的生活,讓他不但在力量上獲得了極大的磨練,更讓他在實戰上有了極好的掌控。
這期間遇到的危險,更是數不勝數,只不過都是一些強大的野獸,到是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害,打不過就跑,打得過的就被他殺之食肉,補充體力的同時,更能夠增長戰鬥經驗。
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的磨練,他的境界,也已經從人武境第五重通內境界的初期,變爲了巔峰。
他的臟腑開始變得無比強大,並且已經隱隱的散發出了金銀之色,顯得很是亮麗奪目,發力時內臟轟鳴鼓動,力量龐大無比,靜止時臟腑歸位,氣血流通。
而他之所以能夠修煉的這麼快,一是因爲他腦海之中的令牌,時刻都在給他提供一些純淨的氣息,讓他吸取,二是他體內彷彿有一股用不完的能量,時刻在強化着他的身軀。
這兩種好處的疊加,自然就讓他進步飛速,有如神助。
雖然他並不清楚這兩樣東西是什麼,但是他卻並不關心,因爲能夠讓他變強,就已經足夠了。
這段期間,他也一直跟隨着自己腦海之中的感應去走,具體走了多遠,他也不知道,終於在今日,他來到了這山林的盡頭,可是映入目中的,是更大的山林,更寬的樹木。
按理說應該趙凡應該很是失望,但是他卻並沒有失望,反而有些震驚。
因爲他看到了天空上飛來飛去的仙人,更看到了那山林之內密密麻麻的人影,濃烈的生命氣息,開始被他感受到。
腦海之中的感應,也已經越來越強,這讓他在震驚之後,露出了極爲滿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跋涉了三個月之後,總算是來到目的地了。
“這…就是仙人的聚集地嗎?外表看起來到處都是粗大的樹木,但是內裡卻人聲鼎沸,嘈雜無比,定然別有天地,我先進去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