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斷的,跪下了。
“前輩饒命,在下知錯了。我這就走。”離丹跪的非常乾脆,他本來就是個極爲惜生愛命的人。
況且無論是魂修還是蟲修,自身的實力都很弱,全部本事都在陰魂和蠱蟲上,沒有了這些東西,他還不如一條沒牙的老虎,充其量也就是條咬不動了的老狗,全靠架子嚇唬人。
手掌在離丹腦門前停了下來,離丹戰戰兢兢的擡起頭來,卻愕然發現,面前這個高大的身影竟是一具用木頭製成的機關傀儡。
雖然它身上也披着一件外袍,面上更是帶着一張極爲可笑的面具,可從肩頸還有手足腕節這些地方,還是不難看出此物並非真人。
難怪它不怕屍毒傀的毒,它自己都是一具傀儡,又有什麼毒能毒得到它?不過這東西造的也太精巧了吧。
咦?離丹有些詫異,既然面前的只是一具木傀儡,那麼先前說話的那個人又在哪裡?
還沒等到他想明白,木傀儡的中指已是如同一柄小棒槌一般敲在了他的腦門正中,離丹當即便昏迷了過去。沒過多久,離丹先前用來藏身的那株大柳樹的樹身前一陣水波盪漾,竟是從裡邊走出一名老者。
只見這老者鬚眉皆白,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歲,身上穿着一件半身褐衣,腳底下蹬着一雙草鞋,腰間還丁零當啷的掛着幾把斧鑿之類的工具,看起來全然是一副匠人的打扮。
他低頭瞅了瞅昏迷過的離丹,用提在手裡的煙桿捅了捅他的身子,笑着搖搖頭道:“世上這麼多的營生,做點什麼不好,偏要不學好,去下毒害人。
也罷,老夫素來心腸軟,且先饒過你這一遭,倘是還有下一次再讓我杜木匠碰上,可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戌五,咱們走了!”老者將手抄在背後,溜溜達達的向林外走去,那具身材高大的木傀儡則揹着一個足有一人高的箱子,緊緊的跟隨在他的身後,就像是一條忠心護主的老狗。
另一側的蘇嶺渾然不知剛剛有人幫他擋了一劫。
他正在爲別的事情頭疼着,甚至根本就沒察覺到有人在打他的主意。
而他煩惱的根源正來自於那位趙潤兒姑娘。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可這位趙姑娘仍是沒有半分想要離開的的意思。
雖然說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柳樹林子也不是屬於他蘇嶺一個人的,人家姑娘愛待多久就待多久。
可問題是這位趙姑娘偏偏賴在蘇嶺身邊不肯走。即使蘇嶺已經暗示過幾次,她卻裝作沒聽懂,讓蘇嶺很是無語。
不過他也做不出更過分的事。
尤其是如趙潤兒這種相貌出衆的姑娘,試問又有幾個男子能對其疾聲厲色的起來。雙方之前雖然有過誤會,蘇嶺也捱了幾下重手,但並無大礙,而來福卻吃了人家的金銀錁子,蘇嶺可是賠不起。
他不禁責怪的瞪了一眼那個懶洋洋的的傢伙,若不是它貪嘴,自己何苦費神,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也就是了,眼下卻總覺得有些理虧。
小傢伙卻並沒理會主人的煩惱,一直趴在地上耍懶,一動不動的享受着美女的撫摸,看樣子很是舒服。
先前它雖然很是抗拒趙潤兒的揉搓,可當趙潤兒發現它喜吃金銀之後,便將剩下的金銀錁子拿在手裡逗弄着它,這個立場不堅定的傢伙也就從了。
眼看着總這麼拖延下去也不是個事,蘇嶺乾咳一聲道:“天色已經不早,我們倆還要往西邊趕路。不知趙姑娘作何打算,可有去處沒有?
出來久了,家裡人難免會擔心。若是順路,我跟來福倒是可以相送姑娘一程。”
“這麼早就走啊?”趙潤兒顯然玩心未盡,很是有些失落。
她是偷偷從爺爺身邊跑出來的,並沒有什麼固定的去處。她一向被爺爺看的緊,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只打算玩夠了再回。
而來福這小傢伙這麼好玩,她可不想這麼早就跟它分開。何況它這麼貪吃,等回頭多弄些金銀,未必不能拐走。
想到這裡,趙潤兒眼珠一轉,反問道:“巧了,我也是要往西走!你姑娘罷了。照他原來的打算,是想帶着來福一路且行且走,一邊尋訪其他兩位師兄的消息,也們接下來打算去哪?”
蘇嶺愕然的張大了口,怎麼着?這是打算賴上了?
其實他心中也沒有個準去處,說是往西,其實只是搪塞這位趙順路看看有沒有什麼修行的機緣。
玄清門下弟子歷來都有下山歷練的傳統。蘇嶺剛入門的時候,二師兄元心明就曾在外遊歷了一年多,此時的便他也想照方抓藥。
他入門的時間不久,許多功法都並未得到傳授,雖然從抱朴祖師那裡得了一門抱朴心經,可裡邊大部分的內容都要到淬腑後境才能修煉,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若是能找到二師兄和三師兄就好了,蘇嶺不禁暗歎一聲。可這天下如此之大,誰又知道兩位師兄還有三無師叔現在什麼地方。
先前他用丟魚乾的方式來確定去向,自己也知道不免太過兒戲了些,所以心裡面其實是一點數都沒有。
此刻聽趙潤兒問起,他具體要去什麼地方,便被問得愣住了。
趙潤兒是何等樣的人物,自幼便跟隨自己爺爺行走江湖的她,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哼!原來是哄我來着。
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從剛纔便就想要攆人家走。我不就是因爲誤會打了你兩下嗎,剛纔我也陪過不是了,你還要人家怎麼做才滿意?大不了,你再打還回來就是了!”
趙潤兒將一支雪白粉嫩的玉手伸在了蘇嶺的面前,只差一點就懟在了他的鼻子上。自己卻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抿着嘴脣道:“人家怕疼,你能不能輕着些。”
距離如此之近,蘇嶺甚至可以看清楚對方手背上的汗毛和表皮下面青色的血管。
這或許是他所見過的那些手裡面生的最好看的一隻手,纖細白嫩,上面並排着四個淺淺的坑,就像是臉上的酒窩一樣,更散發着一股幽幽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