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位不識相的許副尉又追問了一句:“陶大人,您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的,但請吩咐便是!”
鬱火攻心的陶樂文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往後栽倒。
旁邊一名隨從驚惶的喊道:“不好了,陶大人又昏過去了!”
………
楚歸雁先將藥膏厚厚的塗抹在兄長的後腰和小腹上,然後再用乾淨的棉布包紮起來,這也是最後兩個沒有完全癒合的傷處了。
她不禁疑惑的問道:“大哥,你的傷怎麼會好的這麼快?別人若是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着也要躺上它幾個月,可你這才幾天,就……”
這事要解釋起來可就複雜了,蘇嶺並不想成爲別人眼裡的怪物,哪怕是自己的親妹妹。
他嘿嘿一笑道:“怎麼,好得快還不成啊。難道你希望大哥也躺它幾個月?”
“這倒不是。”楚歸雁搖頭道。
“只是真的很奇怪啊。我也給不少人醫治過傷勢,可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種的。”滿心疑惑的楚歸雁用手指按在蘇嶺的傷處上,大有想重新切開仔細研究一下的意思。
蘇嶺將內衣拉下來,遮住了妹子好奇的目光:“好了好了,不要再看了,有什麼好看的。讓你瞧的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最好還是少碰這些東西,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楚歸雁撅起嘴巴不樂的道:“要你管,要是由着我的心,不嫁纔好,你們這些臭男人有什麼好的。九公主,你說呢?”
溫芷只是笑着不語。
蘇嶺擺出一副兄長的架子教訓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種事情也是由得你胡來的?咱們楚家就剩下你跟我兩個人了。”
你的歲數也是不小了,要是還在馬爾克,早就該嫁人了。爺爺和母親要是還在的話,也一定盼着你能有個好歸宿。
聽兄長提到爺爺和母親,楚歸雁的神色黯然了下來。隨即她又道:“你別光說我,你自己還不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倒是什麼時候給我尋個嫂嫂回來,生一堆侄兒侄女給我玩玩啊?”
蘇嶺尷尬的道:“這個不急,男子漢大丈夫,功不成名不就,着急什麼娶妻生子!”
“哼!都是藉口!”楚歸雁鄙夷不屑的道。
“我讓你給我準備的東西,你準備了沒有?”蘇嶺問道。
“準備倒是準備了,可你真的打算憑着這東西出城?”
蘇嶺讓自己妹子準備的的是一條七八丈長的繩索,他打算用這繩子從城牆上爬出去。
“不然呢?我總不能單槍匹馬的殺出城去吧!再說,還有公主呢。”蘇嶺往溫芷那邊看了一眼。
“也是!”楚歸雁點了點頭:“要不,我去牧者大人那裡偷一道出城的腰牌給你吧,這樣也可以讓你們少冒些風險。至於相貌方面你不用擔心,反正外面遮着臉孔的人到處都是。”
“不妥,這樣做你的風險太大。”蘇嶺搖頭道:“還是按照着我的辦法來吧。不用擔心,這法子我曾用過幾次,還是有把握的。”
“哼!誰擔心了你了!”楚歸雁在自己兄長的面前有些傲嬌,這種感覺已經許多年不曾有過了。“我是在爲公主殿下擔心,誰知道你靠不靠譜!”
一邊的溫芷卻拆臺道:“我對蘇校尉放心的很。他還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你!”楚歸雁不禁氣結。
蘇嶺寵溺的摸了她的頭:“我走之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找到解除你身上禁制的辦法後,會再來找你的。”
楚歸雁臉上笑着,眼角卻有淚流下來,她忽然摟住蘇嶺的脖子:“你也一樣,千萬別死在我前頭,否則我就是做鬼也饒不了你!”
草棚底下的大鐵鍋裡湯水翻騰,散發着一股腥羶刺鼻的味道。
儘管老闆本人信誓旦旦的保證說這鍋羊湯已經熬了快三十年沒熄過火,是絕對正宗地道的老湯,可這湯裡的味道仍是讓人難以下嚥。
湯鍋裡面除了牛羊的下水以外,還有諸如動物的毛髮、煮的發白的骨頭、不知名的草葉、還有一些黑乎乎的看上去好像是羊腸子裡邊的東西,都被一股腦丟進湯裡,最後熬煮出來的羊湯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味道。
即便如此,食客們也沒什麼挑揀的餘地。
在這寒冬臘月一早一晚滴水成冰的鬼天氣裡頭,能吃上口熱食,那真是給個皇帝都不換的享受。更別說這地方還是方圓百十里內,唯一一家常年開門的食肆。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好處,便是無論什麼值錢的東西,都能拿來折抵飯錢。
哪怕是件沾了血的破衣裳、磨磨平了鋒刃的刀劍、又或是搶來的偷來的所有說不清楚來路的東西,統統都照收不誤。哪怕就是有人將皇帝的玉璽拿了來,也是一樣。
這是一處百無禁忌的所在。
但從另一點上來說,店老闆的買賣還算是厚道。
尤其是這裡允許賒賬。
不過除了死人以外,沒人敢在這裡欠賬不還。
除了老闆人屠子本人足夠兇悍,而且只要他放出話去,就有無數的人想要把那個膽敢賴賬的傢伙身上的零碎拿來換幾碗熱湯。
有人甚至在背後偷偷的議論,說這湯鍋裡頭煮得並不全是牛羊肉,保不準也有人肉。要不店老闆怎麼會被人叫做人屠子呢?
“人屠子,再來一碗酒。你這酒裡今兒個是忘記往裡邊摻酒了嗎?全是醋味!”一個穿着一身分辨不出本來顏色的衣裳喝得醉醺醺的傢伙叫嚷道。
“嫌老子的酒不好,你可以不喝啊!誰也沒請你來!想喝醋?上好的陳醋可要比你喝的這酒貴多了,老子又不傻!”
少頃後,一個粗陶碗重重的砸在醉漢的面前,本來碗裡盛的就不滿,這一來更是潑灑出大半去。
醉漢連忙將嘴巴湊到油黑的桌面上吸吮,完全不顧及桌面上的髒亂。
如同長鯨吸水般的一口氣將灑在桌面上的酒水舔舐乾淨之後,醉漢方纔開口抱怨道:“你這也太糟踐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