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陸風平猛然轉過身來,用凌厲的目光望着蘇嶺道:“大晉和大石之間遲早必有一戰,對於這一點我堅信不疑,所以這一次之所以要派你去,護送公主只是你的旁務。”
你真正要做的是打探明白大石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對我大晉究竟有何企圖!
“蘇嶺,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也是我手中最得力的幹才,心思細密,認真務實這些方面都遠勝於儕輩,又是自幼長於西域,對那邊的風俗人情都有所瞭解,因此這個重任也只有你才擔待的起。”
陸風平一字一頓的道:“切莫讓我失望!”
蘇嶺凜然應道:“我敢不效死力,請將主放心,我就算是肝腦塗地也要把大石人的虛實探個明白!”
望着一臉嚴肅的蘇嶺,陸風平失笑道:“不要輕言這個死字,我還等你的好消息回來呢。再說你家中可還有嬌妻日夜等待,能不死還是不死的爲好。”
這一次我會從鐵騎營和狼騎中給你抽調三百名精銳,統統交由你來統領,你要用好他們。
“喏!”
“回去準備準備吧,使團出發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從將主府那邊離開之前,陸風平讓人給蘇嶺送來了那包銀子,說是公主殿下賞給他的。蘇嶺猜測或許是有李國銳的功勞在裡面。
家中正是用錢的時候,蘇嶺也不矯情,謝過將主之後便直接將銀子拿了回來。
有這些銀子在手,買房子的事情算是不用愁了,不過與芸娘拜堂的事情,卻只好再往後拖上一拖了。
與此同時,金城關驛館的後院中,九公主溫芷正與使團的陶正使和李國銳等幾個人議事。
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大石人的接親團已經抵達城外的消息,這幾日也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着。
主要是陪嫁的財物在桃花渡的時候損失有些大,而要從天京那邊再重新送過來明顯已經趕不及了。
爲了保持皇家的體面,陶樂文在九公主的默許之下,不得不安排人在金城關臨時採買一部分回來充數。
儘管這批從金城關本地採買來的絲綢、茶葉、瓷器等物,品質方面遠遠及不上大內御製,可摻混在一起也勉強看得過去。
既是九公主自己不在乎,想來那些胡人也分辨不太清楚這些細微之處的差別,大晉真正的好東西可從來都不會賣給這些域外之民。
陶樂文摸着自己上脣的短鬚道:“殿下,這樣的話,使團這邊就全都準備妥當了,只要金城關曲將軍那邊安排好護送的衛隊和輜重,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再拖延下去的話,怕大石人那邊會有意見了。”
李國銳不屑的道:“那就讓他們等着好了,一羣胡人而已,誰還怕他們不成。”
陶樂文微微搖了搖頭:“事關兩國邦交,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爲好。”
九公主矜持的點了點頭,然後向李國銳問道:“李校尉,你可是將本宮的意思跟曲將軍說清楚了?”
李國銳咧着嘴笑道:“殿下但請放心,屬下都已經安排好了。”
溫芷在驛館中的住處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這樣的安排既方便安排人手保護,又能最大程度隔絕外人的窺探。院子裡除了九公主本人以外,便只有幾名嬤嬤和隨身的侍女才能入內,就連使團正使以及李國銳也不能例外。
若是錢富貴在此的話,便不難認出,九公主落榻的這處院落,正是當年大石人巴圖姆曾住過的地方。
不過眼下這裡所有大石人留下的痕跡都早已被掃除一空,看不出半點聯繫。
此時所有人都跟在溫芷身邊伺候,院子裡顯得空蕩蕩的。
一隻黑頸白腹的喜鵲落在牆頭上,剛喳喳的叫了幾聲,就被房門開啓的聲響給驚走了。
公主臥房的門扇,被一支手從裡面輕輕的拉開一道細縫,雖然這手的主人動作已經是極輕巧,可因爲院子裡實在太過安靜的緣故,還是顯得頗爲刺耳。
這這聲音明顯驚到了門背後的那個人,便放緩了動作,側耳聽了聽院子裡並沒有其他聲響。
這纔將房門拉開一道僅能側身而過的縫隙,躡手躡腳的從屋裡面走了出來。
這個人卻是溫芷身旁伺候的粱嬤嬤,只見她一邊走,一邊小心的張望着四周,神情中頗多鬼祟之處。
她腳步匆忙的來到院子門口,閃身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來到院子外面,粱嬤嬤才鬆了一口氣下來。
她拍了拍胸口,正打算去後院的時候。
背後卻傳來一聲疑惑的問話:“粱嬤嬤,你怎麼沒在殿下身邊,而是一個人在這裡?”
粱嬤嬤的身子不禁一僵,待她緩緩的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卻已經堆滿了笑意:“我當是誰呢?這不是任嬤嬤麼。你別光是說我,你自己不也是跑出來偷懶?”
“我是回來爲殿下取件衣裳,後院那邊還是清冷些,我怕殿下她着了涼。”任嬤嬤認真的解釋道。
“嘖嘖,不愧是殿下身邊最貼心的人,這一點我們大家可是都比不得你。行了,老身這也歇息夠了,這就去殿下跟前過去吧。”
粱嬤嬤不動聲色的隨口誇讚了兩句,就將任嬤嬤的的問話給帶過了,然後轉身便走。
背後的任嬤嬤狐疑的望着她的背影,又朝院子的方向看了看,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話來,自己進了院子去取衣裳。
當粱嬤嬤來到後院的時候,陶樂文和李國銳等人已經離去。
粱嬤嬤殷勤的湊到溫芷身前,笑着道:“殿下,這後院裡寒氣太重,待久了恐怕會着涼,殿下千金之軀,還是早些回房歇着吧!”
溫芷輕聲的嗯了一聲。這位粱嬤嬤是皇后安排在她身邊伺候的人,也是她身邊的四位嬤嬤裡面最能言善道的一個。
起初溫芷對她還是很有些好感的,可自從經過桃花渡一事之後,她已經察覺到粱嬤嬤不過是個貌善實奸的小人,便有意的疏遠於她。
但對方畢竟是皇后派來的,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溫芷也不能把她怎麼着,只是不再似之前那般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