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毅低聲道:“安靜,聽太師叔祖說話。”
陳風這才恍然又覺自己過於粗魯,於是忙拱手做禮表示歉意。
師叔祖淡淡一笑,聲音在衆人腦海中道:“尊者心性隨然,脾氣未免有些急躁。
這些花靈來自異域之種,雖是不凡,但也柔弱。不過隨我日久,耳濡目染,倒也習得些功法奇術。
尊者以幽體之態初來幽界,此處維度之理與現世不同。尊者在現世所修習修真功法,雖有小成,但還未能達到跨越維度空間之理。
所以尊者現世功法在此處可以說全無,與花靈角力自然無法取勝。”
陳風聞言卻不覺吃驚,反倒恍然道:“我說嗎,來到此處,我原本修煉的法力都好像消失了一般。”
陳風心中暗道:‘原來是老子的法力不在,若是法力還在的話,小小花靈還能勝我?’
陳風想到此處心下反倒釋然。
但蕭毅所見所感卻與陳風頗異。在蕭毅想來,花靈與陳風形體相差如此巨大,在力量上也應有巨大差異。
方纔見花靈舉重若輕,好似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陳風輕易舉起制服,這是修煉的什麼修真功法能有如此神奇之效?
師叔祖聲音在衆人腦海中又自響起“我知你等皆有不解之意。
其實方纔花靈以功法之力將陳風尊者摔出,也是經過我的同意。”
陳風聞言滿面驚詫與不解。
師叔祖聲音繼續道:“因兩位尊者與你等對‘鬼面瘡’持恐懼排斥心態。
先前曾講述過,大腦在現世與幽界間的作用機制存在互相排斥效應,在此處記憶,在迴轉現世後便會消亡。
這‘鬼面瘡’咒物可以助你們存有幽界記憶至現世當中而不會消亡。
但如陳風尊者,雖因激憤接受‘鬼面瘡’,但內心中實爲不願。
此等相拒之意終會影響‘鬼面瘡’與其主溝通協調。
故而我讓花靈施展修行法力,便是讓尊者等明白,你們在此界需所學修行甚多。
即便你等刻苦修行有成,但離開此界迴轉現世,怕就如你們現在這般,在此界修行所得盡皆失去。”
衆人聽聞至此,皆有些恍然。先前衆人對於迴轉現世也有考量。
雖知悉在大腦運行機制下,大腦會排斥幽界記憶,從而不會記起在幽界中經歷的過往一切。
但在這神樹空間當中,所見所聞神奇無比,這記憶分外深刻,實難想象這樣鮮明的記憶竟會失去,於是內心中或者是潛意識中,皆未當真,未予以足夠重視。
蕭毅雖有此經歷,曾身處過怪異空間,曾面對過巨大眼睛威壓,皆對其造成不可磨滅的記憶。
但就是如此恐怖而深刻的記憶,在大腦機制作用下,已然如沙灘上的畫卷,被大腦的波濤消除磨平。
而當記憶消失,對其主而言,便是未曾發生過的,未予經歷過的,於是,便也沒有任何影響,便也與他人同樣態度與意志。
蕭毅現如今回思既往,雖然那段記憶了無痕跡,但已知其曾存在過。
因此心下比旁人多了計較,多了憂心,真怕離開此空間迴轉現世,這一切便如詩中所言‘事如春夢了無痕’。
師叔祖現如今提及,蕭毅內心觸動遠比衆人來得更深。
蕭毅原本對‘鬼面瘡’形容有厭惡之情,可是此物竟然可以幫助記憶跨越空間之限,那此物再次看去,已經沒有先前初見時的恐怖與猙獰。
又見細小嬌柔的花靈,僅憑單手之力,便將壯碩的陳風舉起摔出。
蕭毅忽然意識到,他們在神樹所創造空間中,雖然對此處神奇有了確切感知。但或多或少仍舊以現實科技進行比擬。
認爲此處一切儘管神奇玄妙,但現世科技也能做到。於是,便不再認爲如神仙一般的世界,遠超於現世人類世界。
即使其仙法技術強於人類,但也不是遙不可及。況且自己等人修真也有成效。
而師叔祖,這位看起來慈眉善目,在此處壽歲千載的仙人,對衆人尊敬有加。
於是衆人便也自認飄飄欲仙,與其等同。
那花靈和產自神樹的智能靈體等,衆人雖覺神奇,卻在不自覺間,將其當做低等生物待之。
如鄭盼盼,將花靈當做人形玩偶,予以玩耍;陳風將其當做家養寵物私役,當其不符合心意意志之時,便出言怒喝,甚至動手試圖教訓。
而蕭毅、劉素雪雖未如二人那般,但心中也是輕視,只覺是爲如師叔祖這樣如仙人般存在進行服務的靈體。
既然他們自覺已與師叔祖地位等同,那自然便也享受其服務,於是花靈等靈體,便也低他們一等。
而花靈看起細小嬌柔,其力量自是不能與他們同日而語,只能受其戲弄受其欺凌。
可是在驟然間,在師叔祖默許下,細小柔弱花靈忽然撕開纖柔的外衣展現出驚人實力。
或許,花靈根本未顯露真正實力,只是想給陳風一個教訓,或是讓衆人明白,他們是高估了自己,其實在此處,最弱小的其實他們自己。
蕭毅心中想到此處,不自覺看向劉素雪,不知她是否也有此念。
卻不想,劉素雪此時目光也正看向於他。兩人目光相交,竟然都從對方目光中讀懂了各自心思,兩人竟然皆有此般想法。
蕭毅不知其他人是否也如他和劉素雪一般,突然間想通此節,對花靈等靈體,有了不一樣的考量。
目光環視,見其他人目光閃動,似乎都有所思慮,不過皆不言語,似乎心下還有所顧慮。
師叔祖手掌上的兩個花靈忽然輕盈躍落,將剩餘四個玉石盒子一一搬至師叔祖身前。
師叔祖就如先前那般,左右手互相配合,虛空伸點,玉石盒子周圍現出細小法陣,而後層層解鎖,最後被一分爲二,從中開啓,顯露出不同的‘鬼面瘡’出來。
衆人於是循着開啓順序一一看去,就見後面四個‘鬼面瘡’中,也是乾澀收縮的細小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