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穿着複雜華貴禮服的亞倫,走進了城堡的宴會大廳。
天空中懸掛着巨大的燭臺,點燃着數十根蠟燭,蠟油一層又一層鋪滿底座,甚至滴落下來。
裝飾華麗的餐桌之上,堆滿了各種美食。
烤仔雞、烤乳豬、牛排、羊排、油漬鵝肝、海鮮拼盤、甜蝦沙拉、蔬菜沙拉、魚子醬、樹莓醬、牛肉濃湯、焦糖布丁,以及佐餐的葡萄酒……
柯林坐在主座之上,旁邊則是索尼婭夫人與肖恩。
金妮不知道去了哪裡。
宴席間,領主們觥籌交錯,旁邊還有樂隊演奏。
“可惜了……”
亞倫手持一杯葡萄酒,嘆息一聲:“如果再來一首‘雨季’什麼的,就更加完美而有格調……”
看到亞倫進來,柯林點點頭,頓時就有侍從走出,偷偷關上了宴會廳的大門。
“諸位!”
柯林起身,高舉酒杯:“歡迎諸位的到來,感謝諸位對我父親健康的慰問,作爲綠森的代理伯爵,這一杯敬西奧多,祝願他早日康復!”
“敬西奧多!”
亞倫同樣高舉酒杯,飲下杯中美酒。
“下面宣佈第二件事,我將繼承伯爵爵位,成爲綠森伯爵。”
柯林玩味地看着下方諸多領主,視線停留在亞倫身上:“誰贊成?誰反對?”
樂聲一下停住,所有人都驚愕望着柯林。
“不行,伯爵大人還沒有死呢,柯林你這麼着急做什麼?”
亞倫看到,說話的是丹尼斯男爵,他一向以脾氣火爆著稱。
“那麼……”
柯林壓了壓手掌。
嘩啦啦!
一隊隊士兵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封鎖整個會場。
那一支樂隊被驅逐到角落,一排手持弩箭的弓弩手冒了出來,鋒利的箭矢指着在場衆人。
“柯林……你?”
丹尼斯男爵立即伸手,去抓腰間的長劍。
咻咻!
數個弓弩手瞬間瞄準他,扣動扳機。
轉眼之間,丹尼斯就變成了刺蝟,鮮血橫流地倒在地上。
“我再問一遍,誰贊成,誰反對?”
柯林的目光,注視到了亞倫身上:“我的好弟弟……”
“唉……”
亞倫嘆了口氣:“柯林,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仍舊記得,當初我第一次騎馬,還是你扶我上的馬鞍……我一直在給你機會,我不會跟你爭搶什麼……”
“給我滾你的機會去吧!”
柯林忽然爆了粗口:“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態度,我看了噁心!不妨告訴你,這一次反對的領主都會死,而你不論反對與否,都要死!”
亞倫表情微變,他也在反思自己,之前的種種表現,是否太過孤傲,或者說,讓人感覺羞辱?
可惜,無論如何,事已至此,誰都沒有辦法再回頭。
“默克多,給我砸爛他的腦袋!”
柯林一指亞倫:“你不是身手好麼?就跟我的冠軍好好玩玩!”
他臉龐漲紅,充滿了勝利者的快感,想要好好玩弄一下亞倫,讓對方在絕望與痛苦中死去。
咚咚!
身材高大的默克多身披重甲,每一步都令大地微微顫抖,手上持着一柄巨大的鐵錘,走向宴席。
“柯林,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有我的追求,什麼綠森伯爵,我根本看不上……”
亞倫望着走過來的默克多,以及諸多或恐懼、或絕望、或擔憂的領主,深沉地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唯有……戰!
“你們……”
亞倫看向衆多反叛的士兵、高傲的柯林、獰笑的默克多、平靜問道:“聽說過‘木遁’麼?”
“什麼東西?”
柯林正一頭霧水,就看到亞倫雙手合十。
轟隆隆!
城堡的地面,宛若海浪一樣,波濤起伏個不停。
砰!
終於,一顆種子頑強地生根、發芽、頂破了大地,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成長!
那是一株榕樹!
它龐大的根鬚暴動着,掀翻了餐桌、掀翻了四周的衛兵、它的樹冠轟然一聲,頂破了宴會大廳的穹頂,張揚於夜月之下!
它獨木成林,甚至就連石質的城堡,都在根鬚之下扭曲、碎裂……
“哇……”
“靠……”
“老祖母在上!”
阿瓦與比爾怔怔望着宴會大廳,只見在那個方向,有一株綠榕樹直接生長了出來,生長在石頭城堡之上!
城堡震動,無數僕人、衛兵、雜役……望着他們神話圖騰中的綠榕樹,紛紛跪了下去。
一片狼藉的宴會大廳中。
灰塵漸漸散落,現出默克多的身形。
此時的他,已經被諸多綠榕樹的根鬚包裹,木質的根鬚,比什麼名劍都要鋒銳,直接扎破了盔甲,扎進默克多的血肉當中,龐大的樹枝蟒蛇一般向內擠壓。
這個比武大會的冠軍,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化爲了一團肉醬。
“萬千根鬚從地底涌出,大地被巨犁翻開,人們骨肉成泥,化作綠榕樹祖母的祭品……”
主座之上,柯林怔怔望着這一幕,腦海之中突然回憶起了父親讚頌老祖母的古代詩句。
至於旁邊的索尼婭夫人,更是被嚇得臉色慘白,抱緊肖恩,鑽入櫥桌之下,好像受驚的鵪鶉。
“老祖母在上!”
“我們到底在與什麼東西戰鬥?”
綠榕樹祖母的信仰,在綠森林中根深蒂固。
一些士兵甚至領主看到這一幕,直接跪了下來,口中胡言亂語地呼喊着,也不知道自己在呼喊什麼。
這也是爲什麼亞倫選擇‘活化’一株‘榕樹’的原因。
綠榕樹具有很強的宗教意義,在綠森林可以輕鬆解決很多事情。
“這就是我所追尋的力量……柯林……你現在選擇投降,我不殺你。”
亞倫並沒有管那些傢伙,望着柯林,輕聲說道。
“綠榕樹之子?老祖母最寵愛的孫子?哈哈哈……亞倫,你果然是天選之子,但我算什麼?我算什麼?一個小丑麼?”
柯林眼眸赤紅,拔出腰間佩劍:“給我殺……殺了他,殺了那個鬼東西!”
他不是在求生,而是在求死!
亞倫閉上了眼睛。
噗!噗!噗!噗!噗!
從巨大綠榕樹的枝條之上,忽然垂落大量氣根。
它們好像有着生命一般,精準地找到了敵人。
那是亞倫之前偵查過,確認爲柯林死忠的士兵與領主。
他們在慘叫當中,一個個被氣根穿透,垂吊了起來,於半空中飄蕩。
柯林位於他們中間,屍體瞬間變得乾枯,紫色的眼眸徹底失去了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