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的,在知道不可能遮掩一場強火力戰鬥的情況下,聰明的美國政府官員選擇了最爲有效的危機公關模式——完全對記者敞開一切!
於是在那輛最終被兩輛坦克擊毀的超重型卡車殘骸邊,數以百計的拿到了採訪、拍攝資格的記者如同追逐腐肉的蒼蠅一般,嗡嗡不休地拍攝着每一個細節。
官方的說法很簡單——一輛由恐怖分子改裝並駕駛的超重型卡車,原本打算襲擊休斯敦火箭發射中心。但在某個州際公路邊的小餐廳中暴露了形跡之後,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開始瘋狂地攻擊着視野中的一切目標!
這些目標包括四座由集裝箱卡車堆砌起來的路障、四名殉職的警察和二十四名聯邦調查局成員,以及兩架阿帕奇直升機的駕駛人員。
至於被損毀的民用車輛更是不計其數!
而在最終,爲了不讓這些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造成更大的人員傷亡,美方不得不動用了兩輛最新型的M1A3坦克,將那輛超重型卡車和卡車內的恐怖分子轟成了一堆碎片!
在電視屏幕的中央畫面上,身穿黑色西裝的德克薩斯州州長義正嚴詞地發表着官方宣言——我們現在不會、而且永遠也不會向那些骯髒的恐怖分子低頭……
指點着德克薩斯州州長那張嚴肅到了極點的面孔,吳楠四仰八叉地躺在寬敞的沙發上,嬉笑着說道:“假設這位州長大人真的知道,那輛所謂的恐怖分子駕駛的超重型卡車實際上就來自美國陸軍的軍械運輸部門,那麼他會是什麼反應?腦溢血發作麼?”
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秦朗一邊敲打着幾乎時刻不離身的手提電腦,一邊冷笑着說道:“這你就放心好了!談起這個世界上心理承受能力最強的人,那絕對非政客莫屬!在美國的每個州、每位州長配屬的特別助理辦公室裡,一直都存在着一份官方從來都不承認的緊急備忘錄。一旦出現了常理無法解釋的某些奇怪事情,那麼只消按照那份緊急備忘錄照本宣科,基本上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狠狠地伸了個懶腰,吳楠伸手抓過了電視遙控器關閉了電視屏幕,嘆息着點頭應道:“而且美國人還有個萬年替死鬼——恐怖分子!不管出了多大的麻煩和紕漏,只要把罪責朝着恐怖分子頭上一扔,那也就壞事變好事,不但平息了國內的民怨,還能找個出兵撈好處的藉口!比如說,當年的薩達姆和拉登,還有阿富汗的那些激進組織……”
彷彿是對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平時一貫少言寡語的霍士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啞着嗓子說道:“我倒是覺着這就是美國人聰明的地方,至少是美國政府聰明的地方。將國內的矛盾一股腦的朝外轉嫁,通過可以承受的戰爭損失來拉動內需,同時給出一個較大的民怨宣泄口,就像是古書裡所說的那個……什麼沸騰……什麼缺……來着?”
捉挾地看着伸手撓頭的霍士,吳楠刻意地誇大了嘆息的聲音:“有個文盲搭檔真可怕……莫使民怨沸,金甌不可缺。是清朝一個秀才寫的一首詩裡面的句子,只不過那秀才比較慘點……就因爲寫了這兩句詩,被人指摘說是鍼砭時政,最後一大家子人好死不死的趕上了文字獄時期的末班車,連哥們、朋友、同窗、連襟之類的在內,死了個一乾二淨!
半真半假地做出了個惱羞成怒的模樣,霍士猛地站起了身子,作勢要朝着吳楠撲將過去,口中也惡狠狠地罵道:“我把你個假斯文給……”
恰到好處地舉起了手中的一疊貿易文件,吳楠有恃無恐地朝着霍士叫道:“敢碰我一下,我手裡這些個外貿單子就歸你填!你可想清楚了,足足五六十頁的文件啊!”
氣餒地重新一屁股墩到了柔軟的沙發上,霍士心有餘悸地一個勁搖頭:“那你還是好好當你的假斯文吧!從美國出口個農用機械都這麼多條條框框的,也真不知道那些正經做國際貿易的人一天是怎麼活下來的?”
熟練地填寫着各種單據,吳楠頭也不擡地將填好的單據分門別類地塞進不同的信封,笑嘻嘻地朝着霍士說道:“正經的農機貿易當然用不着填寫這麼多單據!不過我們賣給紅龍公司的農機……組合起來就能用到另一種履帶型機械上,自然就不能整機一次性發出了!”
掃了一眼牆角處古色古香的老式鐘擺型座鐘,吳楠有些詫異地低叫道:“奇怪了?頭兒就留下我們三個看家,自己倒是帶着其他人出去逛街了?這眼看都快十個小時了,休斯敦到底有什麼好晃悠的?就算是把火箭發射臺拆了帶回來時間也夠了吧?”
話音剛落,滿頭大汗的荊楚鋒一行人已經推門走進了客廳,頭也不回地直朝着各自的房間走去,只朝着愣怔在一旁的吳楠等人扔下一句話:“換地方,我們被盯上了!”
沒有多餘的廢話,更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當荊楚鋒等人三三兩兩地離開了位於休斯敦城郊的觀光酒店,甚至還沒來得及彼此交談幾句時,一長串的警車已經拉着警笛蜂擁而至,將整個觀光酒店圍了個水泄不通!
四下打量了一番,秦朗飛快地從衣領下取出了一支細小的堅韌鋼絲,三兩下便將一輛停在路邊的休旅車車門捅了開來,一頭鑽進了駕駛室中。不過十幾秒的功夫,那輛擁有衛星追蹤定位防盜系統的休旅車已經發出了引擎轟鳴的聲音。
駕駛着休旅車沿着寬闊的環城公路勻速行駛着,秦朗頭也不回地問道:“怎麼回事?我們應該沒露出痕跡纔對,怎麼反倒是被人盯上了?”
擦拭着額頭不斷涌出的汗水,馬凡懊惱地朝着秦朗叫道:“這真是……純屬人品問題!我們不過是想在回去之前買點休斯敦的特色紀念品,結果我們從ATM機裡面取出來的十張鈔票,居然有八張是假的!”
驚訝地長大了嘴巴,秦朗險些把休旅車開到了路基上:“假鈔?我們居然在美國的ATM機裡面取到了假鈔?然後呢?”
狠狠地將揉成了一團的假鈔朝着同樣詫異的吳楠砸了過去,馬凡沒好氣地叫嚷道:“然後?然後就是那紀念品商店的老闆二話不說地從櫃檯下取出了一支來福槍,而他那比霍士還要彪悍的老婆立刻尖叫着打電話報警!”
展開馬凡扔過來的假鈔仔細看了看,吳楠驚訝地朝着荊楚鋒叫道:“這假鈔的做工的確不錯!如果不細看的話,基本上看不出來什麼!我估計那個紀念品商店的老闆不是第一次被這種假鈔給坑害了,所以對這種十元面值的鈔票格外留神,纔會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微微點了點頭,荊楚鋒若有所思地朝着秦朗說道:“聯繫公司,我們必須要動用公司在休斯敦的安全屋了!我們從那家紀念品商店逃出來的時候,至少有五六個攝像頭拍到了我們的臉。等警察到觀光酒店覈對了我們現在使用的身份之後,我們現有的身份就哪兒也去不了了!”
駕駛着休旅車駛入了一條岔路口,秦朗一邊小心留意着路邊的建築物,一邊撥通了衛星電話。在簡短的幾句通話結束之後,秦朗緩緩將車停靠在一幢獨棟別墅前,扭頭朝着荊楚鋒說道:“公司同意我們使用安全屋,離這兒大概二十公里,我們最好下車步行一段距離。”
詫異地看着秦朗,剛剛纔消散了些汗水的馬凡不禁訝聲問道:“徒步走一段距離?我們幹嘛不直接在這兒換一輛車?”
擡手指了指車窗外停放着的一長列同款式的黑色福特轎車,秦朗相當肯定地朝着馬凡說道:“這附近的街道和路口至少安裝了三倍基數的攝像頭,再加上道路左邊全都是單門獨棟的別墅,還有這些除了車牌哪兒都一模一樣的福特車,我敢跟你們任何人打賭,這些別墅、尤其是我們身邊的這棟別墅裡,肯定住着當地的黑道頭兒!”
誇張地朝着秦朗呲牙露出了個不敢相信的笑容,馬凡一邊伸手拉開了休旅車一側的車門,一邊朝着秦朗笑道:“休斯敦市的黑道首領?我們剛剛惹出來的麻煩還不夠麼?還要再招惹這麼一羣黑道混混?”
把手中的幾張假鈔堂而皇之地擺在了休旅車駕駛座前的車窗下,吳楠倒像是想明白了些什麼似的,手腳飛快地從休旅車上竄了下來:“凡事總要有個來龍去脈,既然有企圖使用假鈔的混混,那就該有個指揮混混的黑道首領。這在那些警察的心目中才會是一條完整的邏輯鏈條!”
說話的檔口,休旅車上的所有人都已經跳下車來,依舊是三三兩兩地晃悠着朝前走去。在經過一些裝置有攝像頭的位置上,在紀念品商店露過臉的馬凡等人更是囂張地朝着攝像頭呲牙咧嘴地扮着鬼臉,甚至朝着那些明顯標著着‘公務部門設立’的攝像頭比出了自己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