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不幸的孩子裡,就包括了薩卡什維力最小的那個弟弟……
儘管薩卡什維力拼命地吼叫、拼命地用手中能抓到的一切東西砸向那羣餓紅了眼睛的野狗,甚至不顧一切地衝到了那羣野狗旁,用揀來的一截木棒拼命地驅趕開了那羣兇殘的野狗……
薩卡什維力最小的那個弟弟在薩卡什維力的懷中嚥氣之前,只顫抖着說出了一個字:“餓……”
於是在那輛彈痕斑駁的破舊豐田皮卡停在了所有的孩子們面前,並且朝着那羣同樣餓紅了眼睛的孩子們扔下了幾塊黑麪包和幾把生鏽的長刀時,薩卡什維力拼盡了全身的氣力搶了兩把長刀,砍倒了十幾個擋在自己身前的孩子,拖拽着同樣滿臉是血的另一個弟弟掙扎着爬上了那輛豐田皮卡。
當然,薩卡什維力也沒忘了從弟弟的嘴巴里摳出那一小塊幾乎咬不動的黑麪包,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那是薩卡什維力第一次殺人,而且創造了一個血腥的記錄——用兩把生鏽的長刀格殺了六名與自己同齡的少年!
那一年,薩卡什維力,八歲。
而這一切所換來的,只是一支羅馬尼亞版的AK突擊步槍,還有另一塊只有巴掌大小的、堅硬得如同岩石的黑麪包……
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每到一地,從異族人手中擄奪來的食物填飽了薩卡什維力和弟弟的肚子。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讓薩卡什維力和弟弟不至於在暴風雪中活活凍死。
當然,那些從異族人的屍體上找到的鈔票和貴重首飾,自然沒有薩卡什維力的份兒……
久而久之,當薩卡什維力被安排進入軍營中受訓時,薩卡什維力已經成爲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極端民族主義份子!
在幼年時,用飢餓、寒冷、酷刑和無辜者的血培育出來的極端民族主義分子,遠比那些在大學中靠着書本和宗教教育出來的極端民族主義分子虔誠,而且管用——某位全球知名的恐怖大亨如是說!
於是,一次又一次的,薩卡什維力用自己學到的軍事技能在異族平民中製造死亡與恐怖,甚至爲了推崇自己的理念,對本種族的平民下手,也變得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黃種人……
不經不覺間,高舉着仿製維京戰斧的薩卡什維力微微地聳了聳右肩……
在那次冰天雪地中的追獵與奔逃中,那個已經被割喉的黃種人就像是一頭受傷的孤狼一般,一手捂住不斷涌出鮮血與氣泡的脖子,另一隻手中的匕首卻異常詭異地揮舞着,在瞬間切開了三個同伴的喉嚨……
沒人知道,在那樣的重傷之下,那個捂着喉嚨的黃種人擲出的匕首,依舊穿透了漫天飛舞的雪粉,穿透了自己的肩頭……
也沒人知道,薩卡什維力是怎樣連滾帶爬地順着那道陡峭的山崖滾落下去,才僥倖逃得了一條性命!
更沒人知道,在薩卡什維力蹣跚着在冰原上逃命時,他褲襠裡的尿液已經結成了堅硬的冰茬……
許多次的夢裡,薩卡什維力都能清晰地看見那個黃種人充滿了怒火的雙眼在死死地盯住了自己,手中揮舞着的匕首,也一次次地朝着自己的喉頭準確地劃了過來!
扔掉了另一隻手中已經打空了彈匣的軍用氣動手弩,薩卡什維力咆哮着將手中的仿製維京戰斧指向了眼前那幢廢棄的建築,兇狠地吼叫着:“出來吧!別像是個懦夫一般藏在你的耗子洞裡,出來與我決一死戰!”
應和着薩卡什維力的吼叫聲,另外四個俄羅斯壯漢也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囂張地咆哮起來!
就像是在出發前所說的一樣,殺人經驗最爲豐富的薩卡什維力當仁不讓地成爲了這次羣鬥拳賽的主角。而其他的幾名俄羅斯壯漢則成爲了薩卡什維力身邊的配角。
依照約定,在其他的參賽拳手都被幹掉之後,剩餘的俄羅斯拳手之間將會有一次精彩的惡鬥。無論最終的戰勝者是誰,所有參與最終搏殺的拳手,都可以從那個神秘的俄羅斯贊助商手中獲取一筆不小的獎金。
輕輕地敲擊着手中的兩柄哥薩克騎兵彎刀,着上身的米什卡很有些興奮地伸出了舌頭,輕輕舔舐着濺在自己脣角的乾涸血跡,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了身側的其他幾名俄羅斯壯漢。
作爲哥薩克騎兵的後裔,米什卡除了繼承了哥薩克騎兵們的酗酒、嗜殺、好色等習性之外,更多的便是繼承了哥薩克騎兵那禿鷲般的生存本能。
依附於強者、甚至可以奴顏婢膝,但對於比自己弱小的對象,則是變本加厲的欺凌!
相對於身邊這些俄羅斯壯漢而言,除了薩卡什維力能讓米什卡從內心中感覺到不安與恐懼之外,其他人給米什卡的感受,就像是那些俄羅斯荒原中的松針蛇一般——看上去冰冷滑膩,而且還有着兩顆長長的毒牙。但只要擊中了要害,那些看上去挺嚇人的松針蛇便會成爲一灘牛糞般的爛肉!
但薩卡什維力……
或許把一頭公熊、一匹惡狼、再加上一頭狐狸和一隻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揉在一起,才能相對形象地形容薩卡什維力吧?
不自覺地靠近了薩卡什維力,米什卡的臉上帶着幾分諂媚的笑容,低聲朝着兀自吼叫不休的薩卡什維力說道:“看來剩下的那些膽小鬼已經不敢離開他們的耗子洞了!或許……您可以容我建議,先派遣幾個傢伙進去探路?”
不屑地瞥了一眼滿臉諂媚的米什卡,薩卡什維力從鼻孔裡冷哼了一聲,算是默許了米什卡的提議。
如奉綸音一般,方纔還一臉諂媚笑容的米什卡在轉過身子後,立刻轉換了一副趾高氣揚的嘴臉,揚聲朝着另外三個同樣呼喝不休的俄羅斯壯漢吆喝道:“葛洛耶維奇、卡其夫、尤金,你們三個,先進去探路!”
愕然地看着趾高氣揚的米什卡,再看看目露兇光的薩卡什維力緊握在手中的仿造維京戰斧,三個被點到了名字的俄羅斯壯漢在權衡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度之後,順從地擺出了個逆三角的搜索隊形,不徐不疾地朝着眼前那幢廢棄建築物摸了過去。
在彼此對射中,同樣只有兩個標配彈匣的軍用氣動手弩早已經射完了二十四發弩箭。即使對方再有什麼中遠程攻擊型武器,在如此黑暗的視覺條件下,準確性也被打了個極大的折扣。
有鑑於此,走在最前面的尤金與卡其夫幾乎沒有刻意地掩藏自己的身形,只是將兩面緬甸克欽人慣用的藤盾護在了身前,另一隻手中抓着的象鼻刀沿着藤盾的上沿微微伸出了半尺長短,擺出了一個攻守兼備的姿勢。
藤盾與象鼻刀的原主人顯然不夠好運,在剛剛砍翻了兩名對手之後,從天而降的振盪失能彈讓兩個片刻前的勝利者變成了瞎子和籠子,甚至連身體的平衡都無法掌握,只能斜倚在岩石旁喘息,等待着視力與聽力緩緩地恢復過來。
但振盪失能彈的巨大響聲卻爲兩名緬甸克欽人拳手招來了整整八名俄羅斯拳手!
幾乎沒有像樣的抵抗,甚至都無法作出有效的掙扎,兩名又聾又瞎的緬甸克欽人拳手立刻被幾名俄羅斯拳手聯手撕扯成了碎片,而他們剛剛到手的武器也成了俄羅斯拳手們的戰利品。
輕輕用狹長的象鼻刀敲了敲堅韌的藤盾,尤金對這種看似簡陋、但防禦性卻幾乎能與凱夫拉防穿刺背心相比的盾牌充滿了好奇。
在剛剛得到了這面藤盾後的十幾分鍾,兩名羅馬尼亞拳手在黑暗中朝着自己擲出的標槍幾乎呈直角釘在了這面藤盾上。但出乎尤金的意料之外,那支明顯是用高強度碳纖維製成的標槍並沒能刺穿看上去極其簡陋的藤盾,反倒像是根撞在木板上的牙籤般彈了出去。
這真叫人難以置信——一羣土著用油浸泡過的藤本植物,居然能有這麼強韌的防禦能力?
不知不覺之間,尤金將藤盾更加靠近了自己的身體,只是將雙眼露在了藤盾上方,卻將大半個身子都掩藏在了藤盾的保護範圍之內!
相比尤金,出身前蘇聯內務部行動小組的卡其夫顯得更爲小心。
早在前蘇聯解體之前,前蘇聯內務部之中就有一支直接歸屬於前蘇聯內務部指揮的特別行動小組。
雖然只到前蘇聯解體之後,前蘇聯內務部也一直否認曾經有這樣一直特別行動小組,但在歷次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的城市突襲行動中,那些精擅於戰場環境逆推衍的軍事行動分析專家們,卻從戰鬥現場發現的一些特殊裝備的殘骸、或是一些相對固定的作戰模式中推衍出了這支特別行動小組的存在。
也正因爲精擅於城市突襲作戰,卡其夫對於那些看上去全無人跡的廢棄建築有一種特殊的恐懼感。尤其是在車臣地區的一次突襲行動中,卡其夫眼睜睜地看着一個瘦小得像是骷髏般的孩子從一幢即將坍塌的大樓中探出了身子,用盡了吃奶的氣力扛起了一支RPG-7火箭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