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地微笑着,那名得了不少好處的私人機場工作人員飛快地朝着停在跑道邊的一輛敞篷吉普車跑去,不過片刻後便將那輛敞篷吉普車開到了阿朗索瓦.方索的身邊,諂媚地爲着阿朗索瓦.方索打開了車門:“您請,尊敬的阿朗索瓦.方索先生!”
滿意地跳上了那輛敞篷吉普車,阿朗索瓦.方索順手戴上了自己那副價值不菲的定製墨鏡,在敞篷吉普車行駛的輕微顛簸中,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從得到‘包容’號化學品運輸船被索馬里海軍陸戰隊劫持的消息後,阿朗索瓦.方索連一分鐘都沒有耽誤,立刻跳上了自己那輛隨時做好出發準備的防彈越野車,直接朝着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私人機場衝去……
在常人眼中,阿朗索瓦.方索不過是個能夠與索馬里各路海盜說得上話的中間人。但也有少數人知道阿朗索瓦.方索的另一個身份——某個美國準軍事組織在索馬里地區的代理人。
因爲擁有了這個代理人的身份,阿朗索瓦.方索多少能接觸到一些不爲常人所知的事情。而在這些不爲常人所知的事情裡,其中一件就是‘包容’號的歸屬——擁有‘包容’號的那家遠洋航運公司,身後的勢力卻是美方化學武器實驗中心!
對於曾經到達過伊拉克進行某些代理活動的阿朗索瓦.方索來說,那些慘遭化學武器屠殺的庫爾德族人悽慘的模樣還不能讓阿朗索瓦.方索感覺到害怕,但知曉了那些化學武器的來路之後,阿朗索瓦.方索卻從心底裡覺得毛骨悚然——那些化學武器的製造地的確是在伊拉克,但那些化學武器製造的設備和原料,卻是不折不扣的美國貨,甚至來源的源頭也有着幾分美國人的影子。
用被害人的錢去製造武器,再用被害人自己親手製作的武器去謀殺被害人……
謀殺這個詞,在這件事情上被某些人體現得淋漓盡致!
既然那些傻乎乎的索馬里海盜劫持了‘包容’號,而‘包容’號的船東卻又否定了這一事實的存在,那麼不必多想,接下來的事情肯定就是一些有關‘包容’號的訊息都要被湮滅,而牽扯到這件事情的人也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即使自己履行了中間人的義務,但最終等待着自己的,肯定會是在某個時刻、從某個黑暗角落射出的一發子彈!
既然如此,那麼儘快的置身事外,也就是自己唯一的選擇了!
也還算好,在自己擔任索馬里海盜與船東之間的中間人時,自己已經悄悄地存了一筆足夠自己安逸生活幾年的現金。在躲過了這次的必死之局之後,只消換個身份,再重新找個可靠的靠山,那麼自己依舊能過上令人羨慕的愜意日子!
像是很滿意自己的睿智與反應速度,在感覺到敞篷吉普車慢慢停穩之後,阿朗索瓦.方索微笑着睜開了眼睛,朝着自己花高價包租的直升機看了過去。
與阿朗索瓦.方索說希望的完全一樣,即使阿朗索瓦.方索並非專業的機械保養人員,但這並不妨礙阿朗索瓦.方索看出來眼前這架直升機已經經過了仔細的保養,處於隨時準備起飛的狀態。
但與阿朗索瓦.方索所希望的完全不一樣的,卻是那幾個正從直升機裡跳下來的彪形大漢。
還沒等阿朗索瓦.方索說話,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私人機場工作人員已經笑嘻嘻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支手槍,輕輕地頂在了阿朗索瓦.方索的腰部:“看在您方纔慷慨打賞的份上,我給你個建議——迅速、準確地回答所有的問題,否則……”
不必那個留着一頭利落短髮的私人機場工作人員再說什麼,阿朗索瓦.方索已經識相地慢慢擡起了雙手,讓自己的雙手始終處於對方的視線範圍內。
與那些從出孃胎就開始接觸自動步槍的索馬里海盜打了太久的交道,阿朗索瓦.方索非常清楚持有武器的人在遭遇猝然而來的刺激時,會本能地做出最爲直接的反應——扣動扳機!
像是很滿意阿朗索瓦.方索的做派,一名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黑人壯漢依靠在吉普車的車門邊,冷冷地朝着滿臉驚悸神色的阿朗索瓦.方索說道:“藍環章魚,聽說過麼?”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阿朗索瓦.方索飛快地點了點頭。
對於那些在全球知名的安保公司而言,那些分佈在世界各地的小型僱傭兵組織,幾乎從來都是被忽略不計的武裝力量。但對於那些需要進行隱秘軍事行動的客戶而言,藍環章魚的名聲卻是如雷貫耳。
全部成員全都來自世界各國的特種部隊、至少有過五年以上的高烈度戰鬥地區的作戰經驗、一旦加入藍環章魚後,在五年內絕不因爲任何外在原因退出……
諸如此類的嚴苛招募條款,讓藍環章魚這個大名鼎鼎的小型僱傭兵團從來都保持着極少的成員數。但那些成爲藍環章魚僱傭兵團成員的僱傭兵們,卻總能準確無誤地完成僱主要求的各種任務!
而在完成那些高難度的軍事任務時,藍環章魚成員的殺戮習慣,也着實令人爲之側目——一般的僱傭軍都只會以完成任務爲第一目的,基本上不會肆意製造殺戮。但藍環章魚卻像是對殺戮情有獨鍾一般,每次的行動完成之後,全都是屍橫遍野的場面,這也在無形中讓藍環章魚接到了更多威懾或血腥警告模式的任務。
長此以往,藍環章魚這四個字,在僱傭兵圈子裡,已經成爲了死亡與殺戮的代名詞。
依舊是冷着一張面孔,那名黑人壯漢抿了抿厚厚的嘴脣,繼續朝着阿朗索瓦.方索說道:“索馬里水兵,你跟他們有聯繫?”
無可奈何地再次點頭之後,阿朗索瓦.方索猶豫着朝那名黑人壯漢說道:“他們現在……改名叫索馬里海軍陸戰隊了!”
不等那名黑人壯漢回答,一名同樣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明顯有着北歐血統的白人壯漢已經冷笑着譏諷道:“是麼?索馬里海軍陸戰隊?這麼大的名頭,可真是嚇死我了……”
有意無意地,那名明顯帶有北歐血統的白人壯漢輕輕地挽起了袖管,露出了左臂上一個精美的紋身。
看着那個戴着牛角盔的骷髏紋身,再看看那名白人壯漢綁在褲腿上的兩柄短小的精鋼戰斧,阿朗索瓦.方索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在挪威的炮兵獵人特種部隊中,只有那些能夠在最險惡的戰場環境中生存下來的戰士,纔有資格在自己的左臂上紋上戴着牛角盔的骷髏紋身。而在僱傭兵行業中,已知的擁有這種紋身的僱傭兵只有兩名,一名已經被黑水僱傭兵公司招募,而另一名則是在藍環章魚中嶄露頭角。從道聽途說得來的消息中判斷,似乎這位在藍環章魚中的傳奇人物,頗有些善鬥好殺的兇名,曾經在一場叢林中短兵相接的戰鬥中,以一己之力虐殺了六名身手不凡的對手!
得罪這樣的人,可絕不會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像是對自己同伴那炫耀的模樣有些不滿,黑人壯漢冷哼一聲,瞪着阿朗索瓦.方索低聲喝道:“那麼現在就給那些索馬里海盜的頭兒打電話!”
艱難地吞嚥着唾沫,阿朗索瓦.方索順從地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了電話,但卻又猶豫地朝着那名黑人壯漢問道:“那麼……我可以理解爲,您是在代表船東進行這次雙方面溝通麼?還有,我想大致知道您願意支付的贖金低價是多少?噢……我絕不會做那種從中取巧的傻事,我只是想盡快地促成這次贖金與船舶、船員的交換而已!”
猶如一頭準備進行獵殺的豺狗一般,那名黑人壯漢冷笑着露出了兩行雪白得令人心悸的牙齒:“誰說我們要支付贖金?”
伴隨着那名黑人壯漢的話音落處,始終笑得人畜無害的那名私人機場工作人員輕輕地將手槍的槍口頂到了阿朗索瓦.方索的太陽穴上:“給您兩個選擇——在五分鐘內弄清楚那艘船的具體位置,然後我們讓你離開這兒;或是在五分鐘後,我扣動扳機,讓你永遠的留在這兒!”
用另一隻手指了指離直升機不遠處擺放着的一隻大號汽油桶,還有一名正在朝着汽油桶裡傾倒成分可疑的溶液、並不斷對那些古怪溶液進行攪拌的壯漢,那名私人機場工作人員笑得格外的開心:“瞧瞧看,我的同伴已經爲您的歸屬忙了好一陣子了,我可真不打算讓他白忙一場?!”
感受着太陽穴上傳來的冰冷感覺,阿朗索瓦.方索毫不猶豫地用顫抖不已的手指撥通了電話……
“阿朗索瓦.方索失蹤了!按照我們能夠找到的情報來分析,這傢伙在‘包容’號被劫持的消息傳來的第一時間裡,就腳底抹油地離開了索馬里。最後能追索到的訊息,是那架由他長期包租的私人飛機在多倫多着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