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聆聽着那幾名庫梅克族人用車臣語飛快地交談着,荊楚鋒一邊在心中對照者車臣語發音中的關鍵音節,一邊慢慢在腦中努力拼裝着那些自己能夠大致聽懂的單詞音節。
就像是那些專業的語言學家所說的,世界上的任何一種語言,其中都有着驚人相似的關鍵音節節點,甚至在字面含義上,也有着可以用來大致嵌套的詞組公式。
在學習任何一種語言之前,只消用少數幾個自己能聽懂、能記住的單詞作爲母體,逐漸堆砌和累積詞彙量,那麼在短時間內初步掌握一門全新的外語,並不是什麼令人爲難的事情。
逐步熟悉着原本就學過些常規會話的車臣語,當飛機降落在格羅茲尼國際機場時,荊楚鋒擡手招來了一輛遍佈泥污的出租車,用一口還算得上流利的車臣語朝着那個蓄着淺黃鬍鬚的韃靼人出租車司機說道:“勞駕,去海曼酒店!”
熟門熟路地打開了汽車尾箱,那個蓄着淺黃色鬍鬚的出租車司機熱情地點頭招呼着荊楚鋒:“那就把您的旅行箱放到這兒吧?”
嚴厲地看着那名出租車司機,荊楚鋒毫不客氣地繞到了出租車尾箱後,用那支堅硬的手杖狠狠地朝着出租車尾箱後的一大團破布捅了過去。
伴隨着一聲尖叫,一名藏在破布下的半大孩子猛地跳了起來,捂着被荊楚鋒戳疼的肚子跳出了尾箱,手中撬鎖的幾樣小工具也散落了一地!
冷冷地看着那個半大孩子,荊楚鋒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大號旅行箱扔進了出租車尾箱中,再重重地扣上了尾箱蓋板:“我不想惹麻煩,可也從不害怕麻煩找上我!現在,送往去海曼酒店!”
絲毫都看不出被人戳穿花樣後的窘迫,那名蓄着淺黃色鬍鬚的出租車司機笑嘻嘻的伸手拍了拍已經蓋好的尾箱蓋,嬉笑着朝荊楚鋒說道:“看來您是行家!可這有什麼辦法呢……我們得生活,而開出租車的收入遠遠不能養活的我家人!”
冷哼一聲,荊楚鋒一把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飛快地鑽進了汽車:“所以您就在尾箱裡藏了個幫手?”
不以爲意地發動了汽車,那名出租車司機嘻皮笑臉的模樣始終未改:“那是我的小弟弟,就像您所知道的那樣,他也得爲家庭做出些貢獻……”
喋喋不休地絮叨着,那名出租車司機熟門熟路地駕駛着出租車,徑直朝着海曼酒店駛去。或許是因爲看出來荊楚鋒並不是那麼好惹的人物,這名出租車司機並沒有選擇繞遠路或是其他能夠增加車費的手段,反倒是穿街走巷地鑽過了幾條小衚衕,不出半小時,便將荊楚鋒送到了海曼酒店的門前。
與其他國際性都市的大酒店有所不同,海曼酒店的門童並不是那麼熱情。在看到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時,幾名懶洋洋的服務生磨蹭了好半天,其中一名服務生才愛搭不理地走到了出租車便,伸手爲荊楚鋒打開了車門。
擡手製止了那名服務生想要爲自己搬運行李的舉動,荊楚鋒順手將幾張盧布扔到了駕駛臺前,朝着那名出租車司機冷聲說道:“現在打開後廂蓋,我要去取我的行李。如果在我下車後,我發現這輛車突然啓動……”
輕輕地按下了手杖上的一個隱秘按鍵,從略帶彎曲的手杖把柄上,立刻彈出了一個看上去像是步槍扳機似的東西。
誇張地舉起了雙手,那名出租車司機無可奈何地打開了後廂蓋,順勢將荊楚鋒扔在駕駛臺上的幾張鈔票納入了口袋中:“好吧……您的確是經常往來格羅茲尼的行家!請您放心,我可不想爲了個不知道裝着什麼東西的行李箱而吃槍子!”
迅速從行李箱中取出了那個沉重的大型輕金屬旅行箱,荊楚鋒一邊將一張鈔票塞到了門童手中,一邊低聲朝着那名門童問道:“拉木贊.斯塔夫羅波爾先生,在不在酒店?”
手腳麻利地將小費收到了自己的口袋中,那名門童依舊保持着愛搭不理的神態,懶洋洋的迴應道:“我並不清楚這些,您可以去酒店前臺問問!如果您要出門的話,我可以駕車送您去格羅茲尼的任何地方,收費比出租車略高,但很安全!”
低頭看了看那名門童手指上的火焰十字架刺青,荊楚鋒的眉頭微微一皺:“您是……北高加索的……獵人?”
就像是沒聽到荊楚鋒的詢問一般,那名無精打采的門童胡亂推開了酒店的大門後,再次回到了酒店前扎堆聊天的同伴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
微微搖了搖頭,荊楚鋒穿過並不算太寬敞的酒店大堂,徑直走到了酒店櫃檯前,將自己的旅行證件放到了櫃檯上:“拉木贊.斯塔夫羅波爾先生爲我預定的房間!”
同樣愛搭不理地低着頭,站在酒店櫃檯後的服務人員伸手抓過了荊楚鋒放在酒店櫃檯上的證件,在胡亂掃描之後,連同一把老舊的磁卡鑰匙一起遞給了荊楚鋒:“酒店最高樓層的套房!”
乘坐着搖搖晃晃的電梯,在經過了足足一分鐘的搖擺與原因不明的噪音折磨後,荊楚鋒終於到達了海曼酒店的二十一樓。
磁卡鑰匙顯然已經被使用了太多次,以至於在讀卡時,那些遍佈磁條的劃痕和污垢,險些沒能讓荊楚鋒順利的進入自己的房間。
而房間裡的陳設也着實叫人咂舌!
充斥着俄羅斯風格的粗大傢俱,顯得極其巨大的牀鋪,還有那些被窗簾遮掩着的超大落地窗,無一不彰顯着標準的俄羅斯風味——粗獷而又巨大!
但浴室水龍頭上的隱約鏽跡,還有坐上去就吱嘎作響的牀墊,卻也着實體現了俄羅斯風味的現狀——儘管依舊強大,但骨子裡卻早已經千瘡百孔!
從箱子裡取出了一個看上去像是電動剃鬚刀的電磁訊號偵搜器,荊楚鋒小心地將整個房間掃描了一遍之後,順利地從電話聽筒、暖氣通風口和屋頂上懸掛的煙霧報警器上,找出了三個不同型號的竊聽器。
再次從旅行箱中取出了幾枚像是縫衣針般的東西,荊楚鋒仔細地將那幾枚縫衣針大小的金屬刺****了竊聽器上的訊號發生器位置,再用一張看上去像是保鮮膜般的透明膠紙將那幾個竊聽器牢牢包裹起來,只留下了那幾根金屬刺裸露在外部。
將這一切收拾停當之後,荊楚鋒從口袋裡摸出了個小巧的衛星電話,熟練地撥打了一個深藏在心中的電話號碼。
幾乎是在按下撥通鍵鈕的瞬間,對方立刻接通了電話,操着一口純正的俄語說道:“穆夫提甜菜加工廠!”
不假思索地,荊楚鋒朝着衛星電話低聲說道:“勞駕,請問您的工廠需要今年出產的新鮮甜菜麼?我的農莊裡種出的甜菜太多了,足夠讓您的工廠連軸轉上好幾個月!”
頗爲欣喜地,那個操着標準俄語的聲音頓時來了興趣:“那麼能說說您的價格麼?您的農莊,究竟有多少公斤甜菜?”
就像是個爲自己的農產品找到了合適買家的莊園主一般,荊楚鋒的話語裡也帶上了明顯的興奮:“那麼……我們就別在電話裡囉嗦了!我在海曼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或許我們可以面談?”
重重地一碰杯,荊楚鋒與一名虎背熊腰的蒙古大漢痛快地將各自手中的一大杯伏特加一飲而盡!
狠狠地哈出了一口酒氣,荊楚鋒與那名蒙古大漢彼此亮了亮各自手中的空杯,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
抓過已經空了大半的酒瓶,荊楚鋒一邊爲那名蒙古壯漢斟酒,一邊感慨地嘆息着:“一晃又是五年不見,一直也以爲你在什麼清淨地方享福,卻沒想到……你加入了西安的基地,還一傢伙跑到了車臣?”
咧開大嘴憨笑着,那名虎背熊腰的蒙古壯漢重重地拍打着荊楚鋒的肩頭,洪聲笑道:“你我一樣,都是天生的勞碌命,倒是真沒想過能有享福的那天!再說了,草原上的漢子,馬蹄下面就是家,走到哪兒,都能活得痛痛快快的!”
呲牙咧嘴地享受着那名蒙古大漢的熱情拍打,荊楚鋒將酒瓶中剩下的白酒全都倒進了自己的杯子:“這倒也是!不過……寶力道,你現在弄的這家當作掩護身份的甜菜加工廠,怎麼是個車臣人當老闆?”
豪爽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寶力道拉開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囊,直接取出了兩瓶伏特加:“這也是沒辦法!別說是在車臣,就是整個俄羅斯,外國人的企業也經常受到來自各個方面的騷擾。那些所謂的俄羅斯黑手黨、各個山頭的宗教或是種族武裝、甚至是當地的警察和軍人,統統都不例外,經常上門來敲詐勒索!”
毫不費力地擰開了兩瓶伏特加的瓶蓋,寶力道像是憋悶了許久一般,一口氣喝下了小半瓶高度白酒:“前年在莫斯科,我們弄了個作爲掩護的小商店。結果開張纔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被一羣颳着光頭、胳膊上還紋着納粹標誌的俄羅斯新納粹黨給砸了個稀爛!如果不是店裡的人都還有兩下子,只怕就要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