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擦拭着飛濺在衣襟上的飲料,荊楚鋒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般,很有些好奇地扭頭看向了苦笑着開車的老餘:“能認出羅馬尼亞產的AK?老餘,你以前……”
利落地點了點頭,老餘毫不避諱地笑道:“當過兵!水電施工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當過兵,只是有些人是那些輔助部隊出身的,專業也是水電、建築之類的,談不上有太高的軍事素質!”
微微點了點頭,荊楚鋒若有所思地低聲自語道:“這倒是還好……就算是那些土著護衛隊靠不住,至少我們自己人,關鍵時刻也能派得上用場!”
如果不是抓着方向盤,操控着汽車的老餘幾乎要攤開雙手大叫起來:“我們也想靠自己啊!反正這地方天高皇帝遠,逼急了真開槍乾死幾個,誰也拿我們沒轍!可我們沒傢伙啊……拿着手裡頭的鋼釺鐵鍬,最多就是些民用炸藥,怎麼跟那些拿着自動步槍的烏干達上帝軍打?”
微笑着拍了拍老餘的肩頭,荊楚鋒自信滿滿地笑着迴應道:“我估計這倒是不難!南蘇丹打了這麼多年仗,光民間流散的武器就算得上車載斗量,還怕找不出些武裝起自己的裝備?”
擡手拍了拍皮卡車的頂棚,荊楚鋒扭頭朝着被灰塵弄得灰頭土臉的秦朗叫道:“查查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能弄到步兵裝備的地方?”
扭轉身子,秦朗用身體遮擋着隨風撲來的塵土,很有些心疼地打開了隨身的手提電腦。
短短的幾分鐘之後,秦朗同樣地扭轉了身子大聲叫道:“這鬼地方連衛星信號都斷斷續續……附近沒有成批量購買武器裝備的地方。但在這附近打過很長時間的仗,當時美國人也曾經直接派人插手過!資料上顯示……有個倉促廢棄的小型前進基地,那兒的武器應該都被當地土著弄回去了……”
滿意地點了點頭,荊楚鋒朝着很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老餘笑道:“老餘,當地土著最缺的是什麼?”
有些愣怔地思索了片刻,老餘很有些拿不準地迴應道:“缺什麼?好像什麼都缺!不過最缺的應該是糧食和乾淨的飲用水,還有治療各種常見疾病的藥物和醫生!南蘇丹平均毎五十萬人中才有一個醫生,產婦死亡率達到了十萬分之兩千零五十九點九,我估計他們最缺的就是這些!”
眼看着水電建築工地已經落入了視線範圍之內,荊楚鋒胸有成竹地說道:“既然他們缺這些……那就好辦了!”
當老餘駕駛的豐田皮卡衝進了水電建築工地宿舍區時,上百名得知國內有人過來的工人,頓時圍攏了過來。有幾個性急的小夥子,更是三兩步竄到了豐田皮卡車前,七嘴八舌地朝着坐在車廂上的秦朗等人叫道:“兄弟幾個趕緊下車,洗澡水是熱的,飯也準備得了!”
“還有酒!上回遭搶劫的時候手快藏起來了,沒叫那幫孫子給搶了去,正好給哥兒幾個接風了!”
“宿舍也整理好了!最涼快的那幾間……”
紛亂而又飽含着熱情的話語,頓時包圍了在車廂裡被灰塵弄得灰頭土臉的秦朗等人。
胡亂拍打着身上的灰塵,秦朗首先站起了身子,朝着車邊圍攏的工人們笑出了一口白牙:“兄弟們辛苦了!這回來得倉促,旁的沒有,電腦裡全是各類大片,兄弟們收工了也能看着解悶!”
轟然而起的歡呼聲中,幾個愣頭青直接叫嚷起來:“有日本愛情動作片麼?”
刻意板起了面孔,秦朗故作一本正經地大聲叫道:“兄弟我可一貫是正經人!所以你們希望看到的武藤蘭、蒼井空,波多野結衣、小澤瑪利亞,我是一個也不認識!”
雖說是早已經耳熟能詳的網絡段子,但在這樣的場合一本正經地說出來,不僅圍繞着豐田皮卡的一衆工人笑得樂不可支,就連不苟言笑的烏鴉,也在嘴角綻開了一絲笑容。
海外遊子,哪怕是聽到了隻言片語的鄉音,也足以令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或許真是應了那句海外遊子的箴言吧——只有離開了故土,纔會真正地明白什麼是家鄉!
看着一衆工人簇擁着秦朗等人涌向宿舍,荊楚鋒一邊拍打着身上的塵土,一邊朝着在車身另一側微笑着的老餘說道:“老餘,咱們清點下存糧和不太緊缺的藥物,看看我們能湊出多少來。等明天,咱們就把消息給放出去——糧食、藥物換武器!”
瞠目結舌地看着荊楚鋒,老餘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吭哧着朝荊楚鋒說道:“這個……這個……怕是不成吧?這些當地的土著原本就不老實,再讓他們帶着武器來換糧食,萬一一個控制不住場面,那可就要出大亂子了!?”
指點着那些一臉漠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南蘇丹護衛人員,荊楚鋒笑嘻嘻地朝着滿面驚愕的老餘說道:“再辛苦下伙房的兄弟,看看咱們還有沒有多餘的肉類和魚類?等咱們的人吃過了晚飯,在院子裡點上幾堆火,咱們弄個燒烤晚會,讓那些護衛人員的頭目也參加!”
再次的瞠目結舌中,老餘猶豫了老半天,這才狠狠地一跺腳:“行!搞外建工程我是內行,搞這些安保方面的事情,兄弟你是內行!我聽你的!”
雖說荊楚鋒和老餘起初只打算邀請幾名南蘇丹護衛人員的頭目參加篝火晚會,但隨着幾名來自四川的專業廚師拉開架勢、在幾個臨時湊合出來的燒烤架上烤起了各種肉類和從土著手中買來的活魚,原本三三兩兩在工地宿舍邊閒聊的南蘇丹護衛人員,頓時被那誘人的食物香味吸引了過來。
沒有說話,甚至沒有靠近那些圍攏在燒烤架前吃得眉飛色舞的南蘇丹護衛人員頭目,荊楚鋒站在宿舍樓的窗戶後面,一邊啜飲着冰冷的啤酒,一邊默默地觀察着那些南蘇丹護衛人員的頭目。
很顯然,這些南蘇丹護衛人員的頭目對手下的控制力幾乎爲零。雖說已經屢次呵斥那些湊到了身邊、想要順幾串燒烤飽飽口福的手下,但那些南蘇丹護衛人員卻完全不爲所動。有幾個身材魁梧些的南蘇丹護衛人員,甚至還目露兇光地朝着那些小頭目叫嚷起來,很有些‘不患貧、患不均’的意味。
站在荊楚鋒的身邊,端着一杯冰水的烏鴉將手中的冰水一飲而盡,言簡意賅地對那些南蘇丹護衛人員給出了箇中肯的評價:“烏合之衆!”
同樣抓着一罐冰冷的啤酒,滿臉無奈笑容的老餘禁不住唉聲嘆氣:“這就很不錯了!剛來那幾天,你們是沒見到……至少一半人就只穿了條褲子來,連件上衣都沒有!見面了頭一件事就是問我要吃的,一頓飯愣是吃光了夠我們一百多小夥子吃一天的食物!”
指點着那些南蘇丹護衛中身量最壯的一個,老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說道:“看見那大個子沒?來的第一天晚上就跑我房間去了,拿着手裡的羅馬尼亞版AK要跟我換吃的,死活都不肯走!照着兄弟我看,這哪兒是給我們派來的護衛?這就純粹是南蘇丹政府打發到我們這兒吃大戶來的一羣蝗蟲啊……”
眼見着幾個來自四川的廚師忙得暈頭轉向才支應上一羣南蘇丹護衛人員的吃食,荊楚鋒將端在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扭頭朝着站在自己身側的馬凡笑道:“差不多該我們露面了!盯死那些出頭鳥,然後……”
不等荊楚鋒說完,馬凡已經沒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殺一儆百!只要不打死,隨我出手,是不是?”
輕輕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荊楚鋒朝着始終遊離在人羣之外的幾個身影努了努嘴:“尤其是那幾個,想辦法讓他們至少一星期站不起來!”
探頭看了看遊離在人羣外的幾個身影,老餘有些詫異地問道:“真要……下這麼重的手?”
冷冷地微笑着,荊楚鋒順手將已經捏成了一張薄鋁片的啤酒罐扔進了垃圾筒中:“能扛得住難得一見的美食誘惑,還能時不時的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朝着糧食庫房踅摸,這要不是那些烏干達上帝軍的內應,我還就真不信了!”
恍然大悟一般,老餘頓時像是想起了什麼,抑制不住地大叫起來:“我說呢……怎麼每次我們剛剛補充了物資,那些烏干達上帝軍的人不出三天準到!那幾個人還真就是附近的政府軍士兵,這次被派進護衛隊也是他們死皮賴臉自己硬要加塞……”
抓過了一瓶白酒,馬凡戀戀不捨地在自己的衣襟上灑了少許白酒,再喝了一小口白酒漱了漱口,渾身上下頓時酒氣熏天!
三蹦兩竄地跳下了樓梯,馬凡在走近那些圍着燒烤架的南蘇丹護衛人員時,已經擺出了一副標準的醉漢模樣。
毫不客氣地用力推開了幾個擋路的南蘇丹護衛人員,馬凡橫着身子擋在了燒烤架前,顛三倒四地朝着那些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南蘇丹護衛人員叫道:“來個遊戲……能擊倒我的……美金……還有這個手錶……很多的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