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她的誠意,小何點了點頭,語氣變得緩和了些:“沒事,不過瀟小姐,我還是想再提醒你一次,以後千萬不要這麼隨意地提起夜鷹這兩個字,否則你真的會惹麻煩上身的!其實我真的很奇怪,先生爲什麼要告訴你這個呢?按說沒有道理的,他不該把一個外人牽扯到……啊!難道他從來沒打算拿你當外……這怎麼可能?我……”
不懂,不懂了,難道夜鷹從來沒打算把瀟琳琅當外人嗎?可是……怎麼會呢?他們之間明明不過是簡單的契約關係……
小何皺緊了眉頭,自顧自地喃喃着,而對於她的話,瀟琳琅倒有一大半沒有聽懂,卻也不敢再問,只能好奇地看着她在那邊喃喃個沒完,眉頭也越鎖越緊……
百無聊賴之下,瀟琳琅只好放棄了繼續聆聽小何喃喃的打算,轉而專心地喝着自己的咖啡。片刻之後,那邊的端木源突然站了起來,並且往這邊看了一眼。就在瀟琳琅以爲他又要過來糾纏而擔心的時候,端木源卻只是衝着她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徑直出了咖啡廳離開了。
“嘁!二少爺了不起嗎?”看到他居然沒有付賬就揚長而去,瀟琳琅有些不滿地嘀咕了一句,“居然不買單就走了……吃霸王餐啊?”
“你見過有人喝自己家的咖啡還用買單嗎?”小何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不過也是,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帝華賓館其實是青花·蝶韻中國公司旗下的產業,準確地說,是端木家的產業,而端木源是端木家的二少爺,你說……他還用得着買單嗎?”
“什麼?帝華賓館是……”瀟琳琅徹底傻了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來回地徘徊:有錢人果然了不起,這來來去去都是自家的地盤……
日子在平靜中一天天地過去了,轉眼之間,這份十天的契約已經走到了第七天,三天之後,自己終於可以徹底擺脫這一切的禁錮了,看着窗外如星星般晶亮的路燈,瀟琳琅還算愉快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浴室裡傳來了嘩嘩的水聲,夜鷹正在裡面洗浴。也不知道他洗澡的時候,會把面具摘下來嗎?應該會吧?不然怎麼洗臉?
瀟琳琅有些無奈地想着,轉身走回到沙發前坐下,然後拿起水果刀削了一個蘋果吃起來。雖然房間內不準開燈,不過窗外的路燈還算明亮,所以做這些事情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我也要吃。”剛剛把吃剩的蘋果把兒扔到茶几上,夜鷹便正好洗完澡出了浴室,一邊坐在沙發上一邊開了口。
“啊?哦!”瀟琳琅愣了一下,忙點點頭,重新拿起一個蘋果削了削皮,然後站起身往夜鷹的面前走,“削好了,給你……哎呀!”
因爲還是不太習慣在黑暗中視物,所以瀟琳琅雖然繞開了茶几,卻沒留神一下子絆在了沙發腿上,整個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向着地面狠狠地摔了下去!而最危險的是,她的右手裡還拿着那把鋒利的水果刀呢,萬一……
“萬一”後面的內容還沒來得及想好,瀟琳琅發現自己已經狠狠地趴在了厚厚的地毯上,所以痛倒是哪裡也沒摔痛,可是因爲慣性的作用,她的臉正不可避免地向着水果刀的刀尖“吻”了過去……
完了!這要真的吻上去了,就可惜了這副花容月貌了……
就在瀟琳琅悲哀地想象着那血肉橫飛的場景,而認命地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的臉已經成功“着陸”了!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如期降臨,而且臉上也並沒有感覺到水果刀那冰涼的觸感,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溫暖和柔軟貼上了自己的臉頰!
怎麼回事?
瀟琳琅慌忙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在剛纔的一瞬間,坐在沙發上的夜鷹已經及時地一俯身,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水果刀的刀尖,而自己的臉,正貼在他的手上!
他……他……居然是他救了自己,的臉?
看着夜鷹近在咫尺的手,瀟琳琅因爲後怕而渾身顫抖,不由呆呆地出起神來:這……好險哪!萬一剛纔他一個搶救不及,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喂,還不起來?”看到她半天沒有反應,夜鷹懶懶地開了口,並且順手將水果刀從她的手裡抽了出來,免得她再誤傷了自己,“怎麼,很遺憾刀子沒有扎到你的臉啊?”
“啊?啊!”瀟琳琅如夢初醒,狼狽地爬了起來,微微地喘着,“你……你的手沒事吧?有沒有被刀子劃傷?”
“沒事。”夜鷹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將水果刀扔在了桌子上,“要是這樣就能傷到我,那我就乾脆不逞能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談什麼保護別人?”
也是。所謂救人,就是指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盡力保住你想保住的人,否則,如果挽救一條生命的代價是付出另一條生命,那麼這樣的挽救將毫無意義,因爲,生命等價,沒有貴賤之分。
儘管已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瀟琳琅卻依然不放心地靠了過來,蹲在了夜鷹的面前,伸手把他的手抓了過來:“給我看下,咦?還真的沒事,你會功夫是不是?不然力道不會拿捏得這麼恰到好處,連表皮都沒有蹭破。”
的確,雖然剛剛赤手抓住了水果刀的刀尖,可是夜鷹的手毫髮無損,依然那麼光滑細膩,修長白皙,美得不亞於女子,關於這一點,瀟琳琅一直很好奇,她總是想不通爲什麼一個大男人的手可以如此完美無瑕,完全不像她想象中那樣粗糙生硬,毫無美感。
任由瀟琳琅抓着自己的手摩挲着,感受着比他更細膩柔滑的肌膚,夜鷹淡然點頭:“功夫嗎?算是會吧,至少應付剛纔的情況還綽綽有餘。我說,你剛纔怎麼回事?好好地走路也會摔跟頭?”
“怪我嗎?”聽出他在笑話自己,瀟琳琅俏臉一紅,不滿地嚷了起來,“到處黑咕隆咚的,我哪能看清楚有沒有障礙物?我可不像你,早已習慣了在黑暗中生活!”
“啊……也是,這一點是我疏忽了。”雖然被搶白了幾句,夜鷹卻並沒有動怒,反而十分誠懇地點頭承認着自己的錯誤,“我忘記了我受過這方面的訓……嗯……算了,不說這些,你剛纔……摔到沒有?”
訓?訓練?他受過類似“黑暗中視物”這樣的訓練?那麼,到底是什麼職業的人,才需要進行這樣的訓練呢?想必他的身份一定非常特殊,也非常隱秘吧?
怪不得要用面具遮臉,而且不允許自己開燈了,看來他很懂得保護自己,很懂得隱藏自己的身份。那麼,相對的,如果被不該知道他的身份的人知道了他的秘密,那……
幸好,瀟琳琅從來不是個好奇心強的人,所以她假裝沒有聽到夜鷹那句沒有說完的話,搖頭說道:“沒有,地毯很厚,摔不到。不過我的臉能夠保住,可就全靠你了,所以……謝謝。”
或許是因爲對夜鷹的搭救心存感激,或許是因爲突然發現夜鷹其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冷酷無情,所以瀟琳琅不但主動跟夜鷹交談起來,而且連語氣都變得非常緩和,就如同在跟老朋友聊天一樣。很簡單,她瀟琳琅並不是個狼心狗肺的人,所謂得人恩情千年記,夜鷹救了她,她懂得回報。
聽了瀟琳琅的話,夜鷹沒有做聲,面具下的眼眸中隱隱閃爍着一抹充滿計較的光芒。好一會兒之後,他突然淡淡地笑了:“有意思,第一次碰到沒有好奇心的女人!瀟琳琅,你別告訴我你沒有聽出我剛纔那句話的破綻。我調查過你的經歷,你的智商其實遠遠高於一般人,如果不是白建業夫婦硬逼你留在附近做了一個小小的老師,你的成就將不可限量。所以,你應該能夠聽出我剛纔那句沒有說完的話意味着什麼,那麼,你不好奇嗎?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好奇心人人都有,”瀟琳琅也笑,笑容很清淡,透着一股隱隱的冷意,“只不過我更知道,好奇害死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不簡單,就算不是純正的黑道,至少也是亦正亦邪之類的,所以,我不想刺探你的背景。而且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契約之外的牽扯,十天之後我就會離開,我們將永不會再見面。既然如此,我何必還要知道那麼多呢?你是什麼樣的人,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的。”
“亦正亦邪?”儘管瀟琳琅說了很多,夜鷹卻只抓住了其中的這幾個字,並且很有幾分興味盎然的意思,“這是你的猜測對不對?不過我不得不說……你的感覺很敏銳,因爲我所隸屬的組織,它的行事作風的確可以用這幾個字來形容。”
“是嗎?”沒想到自己居然猜得如此之準,瀟琳琅也不由興趣大增,想也不想地追問了一句,“那你是隸屬什麼組織的?這個組織的宗旨是什麼?什麼時候正,什麼時候邪呢?”
“呃……”夜鷹有些張口結舌,片刻之後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剛纔好像說,你並沒有好奇心,所以一點也不想刺探我的背景的。”
瀟琳琅不由紅了臉,逃命一般站起身躲到了一旁,扶着沙發背訕訕然地笑了笑:“啊……沒有啦,我就是隨便問問,問不問在我,答不答的,不是在你嗎?不過我先聲明,我絕對沒有打探你組織秘密的意思,所以你就不用……那個殺人滅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