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的心情,從最初的驚訝,到後來已經變得十分平靜。
等高靜說完,才淡淡開口,“把電話給爸。”
高靜緊繃着臉,好一會兒,纔將手機給了高建明。
“爸,您做生意也這麼多年了,高家公司如果足夠好,我想以我的影響力,還不足以讓慕董事長下這樣的決定。”
高建明臉色一沉,“你——”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我站在最孤立無援的境地,您沒有打一通電話,哪怕什麼也做不了,就是安慰安慰我也行,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公司一出事,您就站出來,第一個指責我,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只是跟慕雲澤談個戀愛,好像全世界都反對一樣,如果今天換做是高靜,您是不是心裡一百個願意呢?”
她喘了口氣,“既然您覺得是因爲我讓公司處於這種境地,不如直接告訴慕董事長,說你跟我早已經斷絕父女關係,事實上,我們現在,就差這句話了吧。”
“你是在指責我嗎?”
高建明一臉寒冰。
“怎麼敢。”
高歌扯了一下嘴角,“我只是幫你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既可以擺脫現在的困境,又可以抹掉這個對您來說,視爲恥辱的女兒。”
她說完,不再等高建明的迴應,直接掛了電話。
每次都是這樣,在她最難熬的時候,不是陪她渡難關,而是在她心窩上再捅上一刀。
她的心就算是金剛石做的,這會兒也給捅成篩子了。
轉過身的時候,方糖正抱臂依在洗手間的門框上,歪着腦袋看她。
見她轉過身,聳聳肩道,“抱歉,我就是來上個廁所。”
“行了,別裝了,我還不瞭解你?”
高歌將手機丟在茶几上,抱着靠枕坐下來。
“你們家那幾個奇葩又來找事兒了?”
高歌嘆了口氣,“慕雲澤他父親知道了,現在在給我爸施壓,逼着我跟慕雲澤分手呢。”
“就媒體寫的那些,他信了?”
高歌搖頭,“我不清楚,高靜說,慕雲澤親口承認跟我在談戀愛,這神經病,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啊。”
方糖意外的挑挑眉,“不錯嘛,至少沒做縮頭烏龜。”
高歌白她一眼,“我前腳跟大家說我們倆什麼關係都沒有,現在他自己就承認了,這臉打得也太響了吧?”
正聊着,方糖手機短訊提示聲響了一下。
她拿過來瞧了一眼,眉頭緊皺起來。
“怎麼了?”
見她表情不對,高歌也湊了過去。
“這幫狗仔,還真對得起他們的名字!”
方糖攥着手機,臉色難看。
微博頭條文章《一言不合手撕記者——高歌被採訪緋聞事件惱羞成怒》
半個小時前,這篇通稿上傳,而現在已經被轉發了上萬次,上面的配圖,正是她們往車上退的時候,擁擠混亂的場面,另外一張則是一個男記者被砸傷的頭部,還有一架摔破的攝影機。
對方發朋友圈的截圖,嘲諷“今天才見識到什麼叫‘玉女’”。
一時間,#高歌滾出娛樂圈#的話題熱度被炒到了第一。
“這幫孫子!他們怎麼不把揪你頭髮,砸你雞蛋的照片放出來?”
方糖氣憤難平,拿着手機撩開高歌的頭髮,就要給她的傷口拍照。
高歌躲了一下,低聲道,“沒用了,如果在這篇文章發表前,我們搶了先機,大家肯定會相信,但是這種時候再貼出照片,就算是事實,也會被人當做狡辯。”
方糖拉開她的手,“咔嚓”一聲,將傷口拍照,“行,那我發給慕雲澤,看看他老婆現在是怎樣一副鬼樣子,看這混蛋還露不露面!”
“別!”
高歌站起身,摁住她的手,“他有很要緊的事,別打擾他。”
方糖盯着她看了兩秒,良久,垂下手臂,抿緊嘴脣,“你是怕他視而不見吧。”
高歌動作一頓,苦澀一笑,“方老闆,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
“行,你就自欺欺人吧。”
方糖起身走了兩步,回頭道,“小歌,我一直都覺得你能拎得清自己的感情,我現在真的懷疑你已經陷進去了,你自己摸摸你的心還在嗎?”
“在……”
很輕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
方糖扯了一下嘴角,“那慕雲澤的呢?”
高歌沉默。
“愛情並不是不計較彙報的付出,如果雙方的付出一開始就不平衡,當這種不平衡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麼總有一天會崩盤。”
似乎想到了什麼,方糖的眸子暗了暗,良久,輕聲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高歌摸了摸自己的心頭。
方糖問,你的心還在嗎?
在嗎?
好像已經迷路了。
什麼時候,她對慕雲澤的感情,變了味,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小心地隱藏着自己的心,沒心沒肺的用笑容粉飾太平,面不改色的對方糖扯謊,其實她自己,早已經陷入情不自禁的旋渦。
情不自禁的爲了他畫畫,情不自禁的念他的好,請不自己的,在乎着他的一切……
她的心,早就不在了。
廣州的事,進行的並不順利。
三天請了五場飯局,連着兩次,差點被撂倒在餐桌上,折折騰騰,花了五天時間,總算交了些押金,將這批貨贖了回來。
回到酒店後,慕雲澤捏着眉心,緩和了好一會兒,纔拿起手機。
這兩天太忙,每晚都醉宿,也沒有時間翻手機,現在閒下來,才發現整整兩天柯木青都沒聯繫他。
翻看手機一瞧,五通未接來電,全是兩天前的,只不過那個時間,他都在飯局上,手機調的靜音。
他抿着脣,摁了回撥。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慕雲澤擰起眉。
心頭,一種不安在放大,他快速調出方糖的電話撥了過去。
同樣是關機。
向來不愛上微博的總裁大人,終於想到了這種社交軟件,趕緊下載了一個,打開。
這一週的新聞,爆炸式的竄入眼簾,慕雲澤越看臉色越沉,整整十分鐘,他維持着那個姿勢,隨後,站起身,將手機往口袋一塞,將隨身行李一收拾,離開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