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論文的壓力太大了吧,我選的題目太難了。”她找理由敷衍着,最近一個月來,吃不下,睡不着,怎麼不瘦?
“不如,放假你到你媽媽那兒去?散散心也好啊。”席盛昌摸摸女兒的臉,冰涼冰涼的。
“我不太喜歡,全是些金髮碧眼的傢伙。”她突然眼睛一亮,“不過爸,不如我找個金髮碧眼的結婚?就不用談什麼鬼戀愛了。”
“胡說八道!”席盛昌憐愛地刮刮女兒的鼻子,“我不會讓你嫁那麼遠的。”
“那我在家呆着就好了。”席夢喬嘟着嘴搖頭:“或者,假期你給我物色幾個人,相相親,哈哈……”
席盛昌見女兒越說越離譜,無奈地“哎呀”一聲,“你真是……”
忽然門邊一聲輕輕咳嗽,父女倆同時扭頭望過去。
席夢喬尷尬地“噢”一聲,趕緊從桌子上跳下來,埋怨地望着門口的男人,他到底站那多久了?
蘇景言忍住笑意,“不好意思,打斷兩位一下。總裁,還有件事要向您彙報一下,我剛剛得到的訊息。”他向他們走了過來,若有深意地望了望席夢喬,眼裡閃過一絲警告意味。
席夢喬一昂頭,鼻子輕輕“哼”了一聲,“我回避。”身子繞過他身邊,回到自己窗邊的位子上,“我躲在這裡可以嗎?”
“把耳朵關了就可以。”席盛昌寵溺地說。
蘇景言扭頭望她,見她真的戴上了耳機,不禁覺得好笑,其實他要彙報的事,也不怕她聽到。
“真是被我寵壞了。”席盛昌坐下來。
“女孩子嘛,寵寵沒關係。”蘇景言回頭,坐到彙報椅上。
席夢喬點開音樂,看那邊的兩個男人已經開始工作,她也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隨着音樂節奏輕輕點着拍子。
“寫這些報道的人,很瞭解集團的核’心內幕,”蘇景言沒帶任何資料,口頭彙報着,“同時在其他幾個集團內部也有線人。”
“能查到這個人嗎?”席盛昌也沒記錄,只是聽着。
“應該可以查到,或者,他不是一個人,而是,”蘇景言攤攤手,“一羣人。”
席盛昌沉吟着點點頭,“有此可能。”
“我叫人繼續查,不過,可能有些複雜,沒那麼快。”蘇景言結束彙報。
“好吧,有什麼進展隨時向我彙報。”席盛昌看看時間,已經快下班了,“一起晚餐?”
“不了,謝總裁盛情。”蘇景言站起身來,回頭望了望着席夢喬。
只見她閉目搖頭,正自陶醉着。
“這孩子,別把耳朵憋壞了。”席盛昌含笑說道。
“我去叫她。”蘇景言擡步朝她走去了,他知道在這個辦公室裡,在她父親的面前,他不應該與她有過多的接觸和互動,但現在他忍不住,特別是在剛纔聽到他們父女倆的談話之後。
嫁外國人?相親?哼!
他站在席夢喬桌前,背對着席盛昌,輕輕敲了敲桌面,席夢喬卻毫無反應,繼續搖頭晃腦,面含微笑,陶醉在她的音樂世界裡。
農景慧推門進來,一邊掩門一邊將目光在室內掃了掃,突然
看到窗邊的兩個人,席夢喬坐着,閉目聽着音樂,蘇景言則站在桌邊,目光專注地望着她。
那幅畫面,奇異地泛出一種和諧的溫馨感覺。
農景慧心裡似被什麼東西捶了一下,狠狠地一跳,她從蘇景言的眼神裡,分明看到她曾經見過的東西:感情!
只見他伸出手去,把耳機從她腦袋上輕輕摘了下來,她睜開眼睛,看到是他,震驚地張大嘴巴。
他豎起食指,輕輕按在她脣上,嘴裡說着“噓”的口型。
席夢喬坐正身子,因爲她忽然看到門邊的農景慧,對方正瞪大一雙美目,吃驚地望着他們,眼裡充滿恐懼和不信任。
蘇景言發現了她表情的異常,也扭頭望去,看到農景慧靠在門板上,臉色有些蒼白,質疑地瞪着他,含着一絲警告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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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回過頭,對席夢喬說,“你爸爸怕你把耳朵憋壞了。”
席夢喬訕訕一笑,對他點點頭,“嘿嘿,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他向她點點頭,“嗯。我走了。”
他走過農景慧跟前,點點頭說:“夫人,你好。”
農景慧艱難地站直身子,側身讓路。
席夢喬眼睛不眨地望着他們,聽到他說“夫人,你好”時,她心裡冷笑着,人性虛僞的極致,莫過於此了吧?她再看農景慧的臉,僵硬而有些失措。
席夢喬看好戲似的,玩味地笑了笑,收回目光,繼續在網頁上找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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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轉身拉上總裁室的門,牽動脣角,笑了笑。
今天真是個奇怪的相遇。
恐怕只有自己心裡明鏡似的,席夢喬心裡作何感想呢?真想問問她。
走到電梯旁,按了下行按鈕,靜靜等着電梯的到來。
在盛昌集團裡,蘇景言算是特立獨行的一個人,除了工作上與上司及下屬的互動之外,幾乎不與同事來往,在辦公樓裡相遇,也是淡淡點頭的招呼,跟誰都不熱絡。
他並不需要任何的熱絡。
電梯來了,門一打開,看到裡面站着的廖家永,廖家永也看到了他,兩人同時愣了愣。
蘇景言側開身子,略略低頭,並不看他,本意是讓電梯裡的人先出來。
不想廖家永卻認爲蘇景言在向他示弱,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得意非常,“這還差不多,好狗不擋道。”
蘇景言聞言擡頭,凌厲的目光射向廖家永,空氣頓時結了冰一般凝定了。
廖家永感覺到一股冷意,話一出口便深知自己理虧,目光不敢與蘇景言對視,趕緊閃了開去,也側着身子走出電俤。
蘇景言又盯了他幾秒,在電梯門又合回來時,才跨步走進電梯。
廖家永不甘被對方目光打敗,看着合上的電梯門,又緊追着說了一句:“見總裁見得挺勤的嘛,他家太太和女兒都很年輕漂亮。”
電梯門繼續合上,蘇景言的臉就將消失在夾縫裡,突然,一隻手掌伸了出來一檔,電梯門停了停,又向兩邊滑開,蘇景言一個大步跨了出來。
廖家永有些吃驚地後退,看對方兩步便來到身前,高大的身子屏風一樣立在他面前,
身上還散發出一股森森的冷然之氣,讓他不禁有些心虛,倒退了兩步。
蘇景言雙手突然抓住他衣服領子,身子一旋,把他狠狠按在牆上,速度快得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撞得背上生疼。
廖家永張大嘴,擡頭望見對方臉上的肅殺之氣,心中打鼓,嘴上卻逞強:“喂,你幹什麼?快放手!”
“記住!如果你是人,下次就必須說人話!否則,我就用對付蓄生的方法!”蘇景言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完,眼神陰冷地瞪了他幾秒,這才鬆開雙手。
廖家永撫着脖子,滿臉通紅,一恨自己爲什麼個子不夠高,無端在氣勢上輸給了對方,二恨自己平時鍛練太少,被對方鉗制居然無力反抗。
他恨恨地瞪着蘇景言,“你等着,總有一天叫你……”叫你怎樣,居然氣得一時想不到詞,心中更是氣惱。
蘇景言冷冷地望着他,見他氣結,忽然揚起脣角,嘲諷地冷笑。
這一笑,比任何惡毒的話語來得更狠絕,讓廖家永氣到抓狂,手顫抖地指着蘇景言,“你……你等着……”
剛纔的電梯早已下樓,這時,另一部電梯剛好到達,門一打開,蘇景言走了進去,電梯門一合上,他臉上的冷笑倏然消失,望着光亮的金屬板反照出的自己冷然如冰的面容。
這個廖家永,怎麼會扯到農景慧和席夢喬?難道自己的行爲哪裡失當?讓人懷疑?
他仔細地回想着,不知是哪裡出了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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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簽完最後幾份公文,放下簽字筆,雙手交握,撐在下巴上,不禁思緒亂飛。
廖家永那句話,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哼,無心怎樣?有意又怎樣?此地並非他久留之所。
他收起疑慮,關了計算機,起身走出辦公室,敲敲秘書的桌面:“下班了。”驚得秘書擡頭,驚詫地望着上司。
不知道爲什麼,與廖家永有了那麼一場小插曲,他心情並沒有沉重,反而有些輕快起來。看來有時候,忍耐無效,要適當反擊。
一路擒着若有若無的冷笑,他穿過大堂,出了感應大門,站在大門口,被向晚的冷風迎面一吹,微微眯了眯眼睛。
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停車場裡,席盛昌攜着妻子正在上車,席夢喬把小弟弟抱着塞進後座,自己也跟着坐了進去,看起來一家人其樂融融。
他收回目光,諷刺的冷哼一聲,朝自己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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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庭公寓8棟1608號。
檯燈燈光照着計算機桌面,室內是昏暗的,計算機開着,屏幕上閃着五彩繽紛的保護圖案,大牀上,被子鋪得很平整。
屋子裡沒有人,浴室裡水聲嘩嘩。不一會兒,門開了,蘇景言穿着深藍色格子棉睡袍走了出來,短髮上水珠已經擦乾,陽剛的臉在昏暗的光線裡,顯得迷離又神秘。
他走到桌前坐下,晃了晃鼠標,屏幕上,是他已經完成的工作。
一份是完整的市政府經濟房銷售預測報告,這是要交給盛昌集團投標小組的,另一份沒有標題的,看似零散的文檔內容,毫無連貫地寫着一些項目名稱,和一些數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