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太姥爺!”
沈天擎和蘇子航同時擡頭,看向沈閆。
沈閆喘着氣吼了一聲,“誰也不許求情,我總算是明白了,那個女人是來……來向沈家討……討債的……”
說完,他粗喘着氣,直挺挺地倒在病牀上,手中的柺杖啪地一聲落在地上,這一會,臉色是真的青透了,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前白花花一片,突然劇烈地耳鳴稔。
沈雲卿慌不迭地叫了護士,護士趕過來,給沈閆戴上氧氣罩,緊接着主治醫生也趕過來了,“家屬先出去。”
衆人一出來,急救的紅燈亮起來儼。
沈天擎走出會客廳,到醫院的便利店買了一包煙上樓,站在走廊的盡頭抽菸。
蘇嵐出了病房看見他的背影,走過去,站在了沈天擎身後。
沈天擎低頭看着菸頭上的白色煙霧出神,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只當不知。
蘇嵐看着他的背影,頎長挺拔,突然雙手從後面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天擎哥,別太難受。”
“拿開你的手我就不太難受了。”
沈天擎垂眸,看着那一雙手,按住,用力地一根根掰開,回頭看向蘇嵐,眸色深邃剔骨。
他指間夾着一根菸,白色的煙霧一圈一圈上浮,遮住了大半邊臉。
蘇嵐看不清的神色,“天擎哥,我一直以爲舒舒是和姬唐,一直到我看到那條報道,才知道是你。”
“沒錯,就是我。”沈天擎一字一頓地出聲,聲音異常清冷。
“可…可是,你們是不會在一起的。”蘇嵐聲音小了幾分。
沈天擎薄脣緊抿,溢出三個字,“爲什麼?”
蘇嵐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我…我只知道舒舒的外公和外婆因爲沈家和顧家而死,她外公好像是被冤枉的,但是判了死刑,聽說槍決的那天,她外婆割腕自殺了,當年的安家老宅留了一院子的血,很悽慘……”
沈天擎身子微顫了一下,手指一鬆,半根菸掉在地上,渾身的血液彷彿凝固了。
他看向蘇嵐。
蘇嵐微紅着眼睛,看向沈天擎,“所…所以我覺得芊芊當年的離開,和她有關,我…我覺得你應該聽爺爺的。”
“聽爺爺的,娶你?”
沈天擎眸色一寒,淬了冰一樣盯着蘇嵐,似有笑意,似有嘲諷。
蘇嵐不敢看沈天擎,喘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知道了那件事,是,是她打的電話,是,是我撿了她的手機,可是,也是我趕去醫院照顧芊芊,通知了你們,不是嗎?”
“……”
“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沒關係,我愛你就夠了,天擎哥。”她擡頭看向沈天擎,眼中是濃濃的情意。
沈天擎越過蘇嵐,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將菸頭踩在腳底,一步步越過她,走向病房的方向。
шшш ▪т tκa n ▪¢ o
蘇嵐突然追上來,“天擎哥,這些她都知道,你就沒有想過她接近你的原因?”
沈天擎步子停了一下,低低地道,“是我接近的她。”
然後,他推開門,走進會客廳,開了一眼病房,還在急救,低頭冷冷地笑了一聲,神色寂寥地走到陽臺上,拿出手機,定眼看着舒舒的手機號,眸色幽邃,指腹停頓了一下,打了過去。
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他頓了頓,低聲問,“在做什麼?”
舒舒放下筷子,“在吃午飯。”
“很想你。”沈天擎看着夜色,聲音低醇,帶了一股子沙啞。
“……”
舒舒耳根一紅,看了一眼哈恩和孩子,站起來,走到了餐廳外面的露臺上,“怎麼還沒有睡?”
“在醫院。”
“你……你爺爺怎麼樣了?”
“急救。”薄脣用力地咬出那兩個字,沈天擎眸色沉黯地盯着夜色,身體裡有股絞心斷腸般的痛楚,“還好嗎?”
聽他語氣不正常,舒舒眉頭輕擰了一下,“怎麼了?”
“沒怎麼。”
“吃晚飯了嗎?”
“沒吃。”
“別熬壞了身子,按點吃飯。”
“好。”
“那你早點睡覺,別熬夜。貝貝和寧寧都很想你。”舒舒聲音小了幾分,她也想,很想,可是不知怎麼說出口,總覺得一個離異的女人說那些話也矯情,無法開口。
“我也想你們。”
沈天擎話音剛落,陽臺的門被人推開了。
蘇子航盯着沈天擎,撥打舒舒的手機,已經不似剛在那般醉的迷糊,聲音清晰的問,“舅舅是在想誰?”
“我的女人和孩子。”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落在蘇子航臉上,掐斷了電話。
蘇子航呵呵地笑出了聲,“你的女人和孩子?”
“難道不是嗎?”沈天擎反問一句,負手長立,清俊的臉分外清冷,五官也格外深邃。
這樣的沈天擎,蘇子航總是無力招架,“她註定成不了你的女人,這是你們的命,因爲你姓沈。”
沈天擎沒有出聲,續了一根菸,夾在指間,闔上眸子,安家和蘇家的恩怨,他從沒有聽說過,蘇子航和蘇嵐竟然都知道。
蘇子航暗紅着眸子,笑着看向沈天擎,嘴裡還有酒氣,“三年前的那夜,也是你蓄意籌謀的吧?煞費苦心。”
沈天擎輕笑一聲,眸色落在蘇子航臉上,“我的苦心怎麼有你的多,當年,我告訴他我叫蘇子航,沒想到卻給了你機會,這些年,那麼小心,累嗎?”
“……”
蘇子航握着拳頭,沒有出聲,就像被人朝着臉上狠狠摑了一巴掌,耳中嗡嗡地響着,臉上火辣辣的疼。
“放心,這些事,我不會和她提及。”沈天擎看着蘇子航,頓了片刻,“因爲我不想在她的傷疤上撒一把鹽。”
“……”
蘇子航脖子上就像纏了一條毒蛇,無法出聲。
沈天擎視線落在蘇子航臉上,眸色如刃,“如果是我蓄意,我不會等到三年前那夜纔出手,七年前,我就可以把她奪走,如果不是你,我心裡不會走不過去那道坎,當然,也因爲那時她眼裡只有你。”
蘇子航怔怔地站着,吸了一口氣沒,沒有勇氣對視,閉上了眼睛,“……”
沈天擎用力地吸了一口煙,用力地吐了一個眼圈,“三年前的那夜,我放手,因爲那時她還愛你,也因爲我以爲你把她當成禮物送給別人以後會愧疚,會好好對她,沒想到卻錯誤地讓她們母子遭受難麼多白眼,現在想來很後悔。”
沈天擎說的斬釘截鐵,蘇子航身形晃了一下,顫抖地出聲,“不管怎麼說,和她結婚的人是我,明明知道你和她走不到一起,我不姓沈,我或許可以,我陪在她身邊,不是更好嗎?”
沈天擎低頭,看着菸頭,彈了彈菸灰,字字音寒,“那你把馮悅安排到我身邊是什麼意思?又將她推到老爺子身邊,存的什麼心?”
蘇子航嗓子噎了一下凝聲道,“我……因爲你是我的舅舅,老爺子是我的太姥爺。”
“就這麼簡單?”
沈天擎擡眸掃了一眼蘇子航,那眼神彷彿能將他這個人看穿,讓人無形可遁。
他狼狽地錯開了眼神,“是。”
“你倒是將所有的心思用來對付我了。”沈天擎輕哼一聲,闔上眸子,聞着尼古丁的味道,漸漸神安。
兩個人沉默地站在陽臺上,相似的容貌,卻是不一樣的氣場,如果說沈天擎想藏在鞘裡的寶劍,那麼蘇子航更像鈍了頭的箭,即使射出去,已經無法傷人。
……
沈雲卿和冉荏同時看向陽臺那邊,見舅舅外甥兩個人在沒有起肢體衝突,才鬆了一口氣。
冉荏看向沈雲卿,說是女兒,不過是養女,從心眼裡不喜歡她咄咄逼人的性格,
她嫁進門的時候,沈雲卿已經十五歲,不知道明裡暗裡給她使過多少絆子,而,老爺子,大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的丈夫也是,只要雲卿不要太過分,他們父子不過苛責。
老爺子以前寵愛沈雲卿,到後面是溺愛蘇子航……
“爸,媽,你們去休息吧,我在這裡守着爺爺。”沈雲卿看向沈如城和冉荏。
“你去休息吧,我和你媽在這裡照看着。”沈如城答了一句,看向進門的蘇嵐,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嵐嵐也跟着你嫂子去休息吧。”
“謝謝沈叔叔。”
蘇嵐隨着沈雲卿去了旁邊的休息間。
等她們走遠了,冉荏渾身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看向沈如城,小聲地問,“一定要讓天擎娶蘇嵐嗎?”
“是。”
沈如城看冉荏。
冉荏笑了一聲,“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你和爸執意要天擎娶蘇嵐也是爲了子航吧?”
沈如城面色一變,沒有出聲。
“天擎和沈雲卿到底不是親兄妹,而天擎這些年和子航生分了,子航衝動沉不住氣愛惹事,你們是打算用一條線牽着天擎,讓他代替你們父子繼續照顧好他們母子,不對嗎?”冉荏心裡覺得淒涼,也是剛纔,才突然茅塞頓開,想明白這件事。
沈如城眸色沉痛地看向冉荏,欲言又止,“荏荏……”
冉荏看向另一半,夢囈般出聲,“你可以忘記我們第一個孩子怎麼沒的,我忘不了。”
沈如城嘆了一口氣,“那時候雲卿還小。”
冉荏回頭看向沈如城,眼中閃着淚光,“十六歲,也叫小?沈如城,不管爸這一次能不能渡過這一劫,我和你都沒辦法生活在一起了,我兒子的婚事,你們也別想做主,別想犧牲他的幸福。”
沈如城沒有出聲,心很痛,卻無法訴說,希望她能理解自持自己,可是也知道很難。
一屋子人,熬到第二天,老爺子有驚無險地保住了一條命。
沈如城稟退了所有的人,病房裡只剩下他和主治醫生,低聲攀談。
“老軍長因爲刺激動脈硬化加劇導致了手腳發麻,以後可能無法行動自如,只能藉助輪椅,心悸和頭暈也加劇了,大概從今往後受不得任何刺激,稍一刺激,隨時有生命危險。”
聽到這個消息,沈如城看向牀上的父親,臉上的冷漠崩塌,心情沉重,“如實地告訴他們吧。”
說完他出了病房,走近陽臺,看着形同陌路的兩個人,“天擎,你跟我過來一下。”
沈天擎擡了一下眼皮,掃了一眼沈如城,手插在西褲裡,沒有動彈,只是掃了一眼病房的方向,急救已經解除。
沈如城看了一眼旁邊的蘇子航,“你去看看你媽和你姑姑。”
“是,外公。”
蘇子航按住門,走出來,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冉荏,想說什麼,終是沒有出聲,進了旁邊的休息間。
沈如城看蘇子航走遠了,帶上陽臺的門,眸色肅穆地看向沈天擎,“是你打電話把雲卿和子航叫過來的?”
沈天擎轉過身子,背對着沈如城,手指夾着煙送到脣畔,吸了一口,“難道不可以嗎?”
沈如城閉上眼睛,沉沉地問,“你不知道你爺爺受不得任何刺激?不知道你和子航見了面會有這樣的鬧劇?”
沈天擎將煙擱在指間,反問,“難道我爺爺病危,他們不該守在身邊?”
沈如城臉色冷肅,聲音中帶了一股雷霆萬鈞的暴怒,“可是因爲你,你爺爺癱了,以後再也不能走路了,這回你滿意了?”
【這裡特別謝謝親們的荷包、鮮花和月票支持,明天給大家萬更,希望大家有月票能繼續送給阿成,阿成會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