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狹窄的鄉村公路和茂密的森林,車裡一男一女。一切似乎和初遇那天一樣,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杜遙城解開襯衣最上面的鈕釦,雖然開着空調,他還是覺得很悶。劉蓉將車停在路邊,適時的打開車窗,外面的涼風帶着野花香溜進車裡,呼吸頓時順暢許多。
“把外套脫掉吧,我知道你不習慣。”劉蓉體貼的說,她今天特別的溫柔,眼神裡水潤水潤的。杜遙城看着她的側影,有些呆住了,劉蓉感覺到異樣:“遙城,你在看什麼呢?我的臉上有東西嗎?”
遙城,她是第二次這樣叫我了。杜遙城心裡涌起說不出的甜蜜,又被他狠狠壓下去。
劉蓉已經習慣了杜遙城的沉默,苦笑着搖搖頭:“你啊,不會還在想紅姐的事吧。要不要我給你講個故事?”杜遙城不置可否的“嗯”。
“說的是兩個和尚的故事,一大一小兩個和尚出外化緣,路遇一個要過河的女子,大和尚二話不說抱起那個女子就過去了。小和尚爲這事兒一直納悶了好幾天,終於忍不住去告訴了師父,師父笑着說,你師兄當天就放下了那個女子,你直到今天還沒放下啊。”
“明白了,蓉……姐,紅姐根本沒當回事,我也不會放心上的。”
“你悟性蠻高嘛。”劉蓉高興的說:“阿原就聽不明白。”提起這個名字,她的眼神馬上黯淡了,不再說話。
杜遙城的心裡不明所以的一痛,他閉上眼靠在座椅上,眼前浮現出那日劉蓉把他錯認成阿原的情景,心裡越發的痛。讓他痛苦的不僅僅是這種心痛,而是那痛的原因是他絕對不能觸碰的。
一個疑問也一直縈繞着他,爲什麼他頻頻被人認錯。劉蓉由於精神恍惚把穿上西服的他認成阿原還情有可原,那個老太太到底把自己認成了誰?紅姐又說自己很像誰?女人通常憑直覺,而不是理智,但這種直覺往往更接近藏在表面下的真相。
三個女人的直覺都把自己和另外一個人聯繫起來,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杜遙城心裡一跳,這個人是自己在尋找的人嗎?爲什麼和自己知道的情況完全背離?他感覺腦子裡一團糟,怎麼也理不清,試探的問道:“蓉姐,阿原是你的助手嗎?”
“不是,他是我的男朋友,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雪球的主人。我以前的助手是女孩子,可惜人品不好,被阿原發覺挪用我賬上的資金,就解僱了。”劉蓉眼圈有點紅,擔心的說:“我就怕是她懷恨在心,報復阿原。”
“對不起。”杜遙城內疚的說:“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
“沒事,遙城。跟你講講也許會好過點,說不定有新的線索能找到他。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而且,我願意跟你講這些,你和別人不一樣。”
杜遙城鼓起勇氣說:“你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了,我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我也說不清楚,”劉蓉搖搖頭:“就是覺得我應該相信你。”
“那你可以告訴我更多阿原的事嗎?”杜遙城簡直覺得自己卑鄙,似乎在利用劉蓉的信任打探消息。
劉蓉沉吟了一下說:“我們認識是一個意外,自從我丈夫去世後,就是我一個人支撐着家裡一切,幸虧有他之前留下的基礎我和樊星纔沒有流落街頭。可是生意難免有賠本的時候,加上那段時間查出了樊星有病,他又不聽我的話執意不出國,我心裡很難受,被朋友拉着到酒吧解悶。回家的路上遇到攔路劫匪,幸虧阿原救了我,當時他生意失敗,我借了資金給他週轉,他生意漸漸好起來便開始追求我。”
說到這裡,劉蓉扭頭對杜遙城說:“這個故事是不是很老套?英雄救美,以身相許。”
“很浪漫。”杜遙城望着窗外的夜空,夜空那樣的深邃無邊,彷彿深不見底的黑洞。
“他那樣的富有正義感,又有責任心。”劉蓉繼續說:“而且,他的確一表人才,我接受了他的追求。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他爲了我甚至拒絕了家裡的包辦婚姻,因此不惜斷絕了和家裡的聯繫,直到今天我都沒有見到過他的家人,心裡很愧疚。”
“可是,幾個月前,他總是接到騷擾電話,人也魂不守舍。最後才告訴我,由於他拒絕了包辦的婚姻,他的事業遭受了報復,已經破產了。在我的勸說和逼迫下,他接受了我的資助,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失蹤了,我給他的卡也沒了。”劉蓉說到這裡,慌忙解釋道:“你不要想歪,那個賬號裡的錢我能查到的,到現在爲止一分都沒有動。”
聽到這句,杜遙城不知道爲什麼感覺輕鬆許多,彷彿那個阿原不是騙子讓自己很欣慰:“看來你沒有看錯人。”
“嗯。”劉蓉堅定的說,眼睛亮的像星星:“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他就是我所有的愛。”
杜遙城打開車門,他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酸:“裡面還是太熱,我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