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面擺放的棺材數量不少。
但是此刻,李樂平的目光卻始終匯聚在這口棺材上。
焊死的縫隙說明這口棺材裡面一定是關押着厲鬼的。
【鬼衣】
棺材上貼着的標籤貼寫有這口容器裡關押的厲鬼代號。
“不一定非要通過重啓來吸引黑色油漆出來,或者說,我何必一定要讓油漆來襲擊我?何必要用最爲原始的靈異碰撞來壓制油漆的靈異?”
堅持不讓遺忘鬼參與對抗的李樂平想到了另外一個拆分黑白油漆的辦法。
“我可以利用鬼衣的規律來剋制黑白油漆。”
決定對方案進行了改良的他在此時想到了鬼衣的規律。
“鬼衣對黑色情有獨鍾,如果讓其與黑白油漆接觸的話,黑白油漆的黑色部分一定會被鬼衣奪去,並且在這個剝奪的過程中根本不會發生任何衝突,因爲白色油漆的規律並沒有得到觸發。”
鬼衣的規律對於黑白油漆似乎形成了一種另類的剋制。
這是一種當面撬牆腳,但你卻又拿我沒有任何辦法的剋制。
鬼衣的殺人規律是襲擊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而鬼衣對於黑色更是有着一種莫名的追求。
一旦鬼衣碰到了黑白油漆,油漆中的黑色一定會被鬼衣奪去。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黑白油漆的殺人規律是不會得到觸發的,因爲鬼衣根本不會重啓,卻又出於本能地想要奪走黑色。
想到這裡,李樂平沒有猶豫,直接找工具開始解封這口被焊死的棺材。
“居然會有這種好事麼?”
一邊鋸開封死的棺材蓋,他一邊意識到了這過於湊巧的巧合。
在法會之中駕馭的恐怖油漆令自己陷入到了窘境,因爲他發現哪怕自己想方設法處理了青黃和紅綠油漆,剩下的黑白油漆仍是無比棘手。
畢竟要引出黑色油漆,就只能通過施展重啓的能力觸發白色油漆的殺人規律。
但是這種觸發的方法顯然是有些作死的。
足以限制重啓的黑色油漆恐怖級別很可能是三種襲擊油漆之中最高的,誰也不知道若是身上沾上了這層黑色油漆,還能不能順利擺脫。
可就在李樂平感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他卻猛地發現,自己手上似乎有着一件制勝法寶。
這件鬼衣的殺人規律讓他擁有了一種極爲另類的拆解黑白油漆的方法。
曾經穿在身上有一段時間,後面因爲被借鬼順走而沒有再穿上過的鬼衣似乎成爲了破局關鍵。
黑白油漆的殺人規律反倒在此刻束縛住了黑白油漆的發揮,白色油漆很可能要眼睜睜看着黑色油漆被鬼衣奪去。
可是,意識到棘手問題很有可能被鬼衣直接解決的李樂平反倒感覺到有些反常。
因爲,鬼衣與油漆的來源雖然不同,一個是在大川市商場關押,一個則是在鬼寺之中融入體內,但是事實上,李樂平之所以會與這兩種靈異糾纏上,完全是拜鬼相館所賜。
鬼衣是鬼相館第一次派發任務時的目標,鬼油漆則涉及了鬼相館的第四次任務。
完成第四次任務時沾染的黑白油漆竟然剛好能被第一次任務時關押的鬼衣解決。
“這不可能是巧合。”
解封棺材的李樂平眼神凝重,從不相信巧合的他很肯定這一定是鬼相館的某種安排。
他不禁想起鬼相館第三任管理員顧承鈞跟他提起過的一些事情,其中包括了鬼相館的運行機制。
“鬼相館設立的初衷就是培養頂級的馭鬼者,雖然照相館因爲長期處在無人管理的狀態而出現了失控的跡象,但是照相館底層的規律是不會變的,鬼相館遵循規律行事,其規則就是讓攝影師在一次次拍攝任務之中變強,只是任務的過程中會兇險異常,稍有不慎就會栽進去。”
回想起這段話的李樂平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所以,早在第一次任務的時候,鬼相館就開始爲第四次任務埋下伏筆了麼?”
只是想到這,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代表着鬼相館已經預知到我會在第四次任務的時候爲了對抗厲鬼而駕馭鬼漆?”
這是一個足以令人心生驚駭的猜想。
不過李樂平仍然保持着冷靜,因爲他記得顧承鈞提起過,鬼相館本身確實是具有一定的預知能力的。
確實,也只有這種具有預知能力的機構纔有資格去培養馭鬼者。
因爲只有具備了一定程度的預知能力,才能下達符合各個馭鬼者水平的任務。
培養的意義不在於故意刁難馭鬼者,讓其去完成一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培養二字的意義是讓馭鬼者在艱難險阻之中得到成長,駕馭更強的靈異,走向頂尖馭鬼者的行列。
若是下達的任務不夠合理,那麼鬼相館也可以改名叫火葬場了。
下達的任務難度太高,馭鬼者在任務中別說找機會竊取靈異了,甚至連活下去都成爲了不可能的事情。
這樣的任務設立初衷根本就不是讓人去完成的,而是故意要把人坑死在裡面。
“雖然知道鬼相館擁有某種預知的能力,但是如此長的時間跨度都能預知到,確實也有些不可思議了。”
這樣的想法也就閃過了幾秒。
因爲這年頭預知早已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熊文文那個小孩子都能對未來進行預知,更不用說諸如人皮紙和秦老之類的異類了。
“至少現在擺在眼前的最棘手問題得到了處理。”
看着這口已經被自己解封的棺材,李樂平準備正式實施計劃。
“鬼漆的三種殺人規律分別是禁止觸碰,禁止襲擊,禁止重啓,同時擁有數種規律的情況下,我要指定一個正確的處理順序,免得在對抗一種顏色的過程中引來另外一種顏色襲擊。”
而在正式開始之前,李樂平還要計劃一番誰先誰後的問題。
“紅綠油漆的殺人規律是禁止襲擊,所以想要用鬼煙去針對紅綠油漆的話,我就必須要讓鬼煙展現出襲擊的靈異。”
“但是我不能直接讓鬼煙以油漆爲襲擊目標,因爲一旦鬼煙與油漆產生接觸,青黃油漆的禁止接觸的殺人規律也會被觸發,這會導致鬼煙同時遭受綠色和黃色油漆的襲擊。”
“所以,我需要讓鬼煙去襲擊些別的東西,然後將綠色油漆單獨引誘出來。”
想到這的李樂平看了一眼雖然解封但尚未開啓的容器。
“就讓鬼煙去襲擊鬼衣,正好也能讓這件衣服安靜一段時間,待到需要它的時候我再用遺忘鬼的靈異讓它忘記遭受壓制的事情就可以了。”
方案正在逐步敲定。
“鬼煙襲擊鬼衣,引誘出綠色油漆,然後我會趁這個時候主動與油漆進行接觸,從而引來黃色油漆的襲擊,到了最後,就由鬼衣負責剝奪黑白油漆的黑色,剩下的紅、青、白三色油漆只是一種觸發的媒介,恐怖程度並不高,找人鬼應該能夠承受得住。”
通過拆分油漆的靈異,讓身體裡不同的靈異負責不同顏色的油漆,從而維持住自身的平衡。
這已經是李樂平根據自身條件能夠做出的最好安排了,可以說是已經逼出自己的極限了。
駕馭的靈異都要參與到這場對抗中。
也只有他這種身體裡擁有多種靈異的異類,纔有實施這種類似於分而治之方案的資格。
“可以開始了。”
理清思路的李樂平沒有耽擱,立刻着手處理身體裡的鬼漆。
猛地。
塵封許久的,關押着鬼衣的容器被他親手打開了。
一件樣式偏向現代化的黑色大衣靜靜地擺在棺材裡面,猶如一件普通的衣服,卻瀰漫着一股陰冷的氣息。
就打開了這麼一會兒。
這件黑色大衣的衣袖突然擺動了一下,宛若被一陣看不見的冷風吹動了一下,隱隱有了要動起來的趨勢。
只是,鬼衣纔剛剛有了復甦的跡象,一陣散發着焦臭味的黑煙就覆蓋在了這件衣服表面。
立刻。
有了甦醒跡象的鬼衣再度陷入了沉寂,一動不動了。
然而,在鬼煙的覆蓋之下,鬼煙雖然恢復了沉寂,但是黑色的煙霧上面卻多出了一絲突兀的綠色。
彷彿有人趁李樂平不注意的時候往濃煙中潑了一桶綠色的油漆,將黑煙的一部分都給染成了綠色。
並且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這種綠色的痕跡還在不斷加深,出現的面積也在不斷擴大,隱隱有要將黑煙完全染成綠煙的趨勢。
與此同時,李樂平灰暗的膚色也在這一刻轉變成了紅色。
顯然,鬼煙襲擊鬼衣的行爲觸發了紅綠油漆的殺人規律。
“可以點火了。”
知道已經是時候的李樂平心念一動。
驀地。
無論是已經被染上一層綠色的,還是仍舊保持黑色的煙霧之中突然冒出了火星,猶如被點燃的火藥一樣,開始不停地爆裂開來,發出噼裡啪啦的動靜。
一時間,濃煙之中火星四濺,宛若在放炮仗一樣。
下一刻。
隨着火星不停地炸裂開來。
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噗嗤——!”
爆開的火星竟然沒有消失在濃煙之中,反而像是一個個細碎的小火苗,在這個時候將覆蓋在濃煙身上的綠色油漆點燃了,燃燒出一種黑色的火焰。
覆蓋在濃煙上面的綠色油漆竟然被瞬間點燃了。
爆裂開來的火星形成的小火苗雖然看起來不大,單一的火苗看起來並不足以燃成一場大火,可是此刻濃煙之中爆裂出來的火星哪裡只有一點,簡直猶如星星之火一般,許多個火苗點燃了綠色油漆,數量的優勢形成了一種質變。
小火苗聚集在一起,瞬間將彈指可滅的小火聚攏成了一場大火,洶洶燃燒的黑色火焰瞬間沒過了覆蓋在濃煙表面的綠色油漆,猶如附骨之疽一樣粘在了油漆上,彷彿將油漆視作了燃料,燃燒得越來越旺盛了。
“這是……”
李樂平有些詫異地看着點燃綠色油漆的黑色小火苗。
不,現在已經不是小火苗了,而是已經演變成了一場大火。
本就懼怕火焰的綠色油漆更是在火勢之下失去了先前的兇猛,成爲了火焰的燃料,覆蓋的面積正在火勢的擴大中不停縮小。
然而,遭受燃燒的綠色油漆對此卻是毫無辦法。
鬼漆並不具有智慧,完全依照厲鬼本能的它如若在一開始就感受到了火焰的存在,興許還會選擇避讓。
但是現在,隨着對抗已經開始,鬼煙突然展露出真實一面之後,已經發起襲擊的紅綠油漆只能在遭受燃燒的時候不停添進新的綠色油漆,可是油漆本身卻又根本無法對抗這場大火,添進來越多,就被燃燒得越多。
不斷地往裡面補充新的油漆,但是新補充進來的油漆反倒在不斷地助長火勢,讓自己不斷遭受壓制。
一個沒有辦法得到解決的死循環就這樣出現了。
“還能這樣的麼?”
此時此刻。
渾身呈現紅色,並且這種紅色還在不斷加深的李樂平反倒無視了自己膚色的改變,宛如看好戲的圍觀羣衆一樣,乾脆另找了一口棺材,坐在上面看着這場大火燃燒油漆的好戲。
“我原本以爲鬼煙只是竊取了黑色火焰的少部分能力,然後具有了類似火藥之類的爆炸能力,現在看起來還是我瞭解得不夠充分,爆炸只是一個前兆,真正的好戲在於那些爆裂開來的火星,火星就是一個個黑色的小火苗,無論是人還是厲鬼,都會被這些小火苗點燃。”
李樂平在觀察中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原本還擔心鬼煙會不會扛不住綠色油漆的接連襲擊,然後自己還需要從旁協助。
但是現在看來,鬼煙在竊取黑色火焰靈異之後,成長得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而這種成長對於眼下的情況而言似乎是一件好事。
李樂平現在完全不用擔心鬼煙能不能扛住綠色油漆的襲擊了,黑色火焰的焚燒一下子給他省去了很多麻煩。
“可以專心去對付剩下來的青黃油漆了。”
望着在大火中逐漸處於下風,有了被壓制跡象的綠色油漆,李樂平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擔心紅綠油漆的問題了。
所以,他在這個時候拿出了一把金色的小刀,劃開了自己的手臂。
已經被染紅的油漆從傷口中流了出來,染紅了他的手臂。
飄散出的油漆味與空氣中的焦味纏繞在了一起,地下室的通風系統甚至都有些來不及排出這股怪味。
不過李樂平並不在意這種味道,因爲他的身體並不需要呼吸。
他現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這一刻。
李樂平用另外一隻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確切地說是碰了一下傷口處流出來的紅色油漆。
當即。
被他觸碰到的地方,通紅的油漆發生了改變,如同突然摻進了異色一樣,呈現出一種青色。
也就是在這一秒。
李樂平的皮膚上突然多出了一些東西。
蠟黃的油漆不知在何時覆蓋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猶如營養不良的同時,更是讓他的身體驟然一僵,無法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