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世上無神
姜豪的勸說引起了顧離的深思。
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慢慢鑽研大道理的時候，天上的人頭正在不斷匯聚，兇險即將到來，現在必須要儘快在撤退和留下來兩個方案之中二選一。
“我覺得老薑說得還真沒啥問題。”
很快，顧離贊成道：“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就讓島國頭疼這件事情吧，咱們趕緊run，我就不信那隻鬼敢追到國內來。”
“爲什麼不敢？”然而對於顧離的贊同，李樂平卻反問道。
這一刻，李樂平似乎回想起了什麼，或者說是基於過去的一些經歷而講述道：“有智慧的鬼，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恐怖，在這個靈異事件已經開始徹底失控的年代，鬼成長的速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把眼界放長遠一點，現在不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處理了，難道還要放任這隻盯上我們的鬼繼續在島國養蠱不成？我知道你們的想法，無非是覺得死多少島國人都與我們無關，甚至還可以拍手稱快，而我們則可以溜之大吉。”
“但那是天災發生之時纔會有的想法，靈異事件是不能用這樣狹隘的想法對待的，溜了不會帶來大吉，只會帶來巨大的隱患。”
“二戰的時候，島國提出過‘一億玉碎’的說法，現在聽起來，這樣的說法未免有些貽笑大方，可是在鬼的手中，一旦真的無人能夠攔住它，它是真的能夠肆無忌憚湊齊一億顆人頭的。”
李樂平曾經接觸過一些擁有智慧的厲鬼，而厲鬼在竊取活人智慧之後究竟會變得如何可怕，他也是親身體會過。
正因如此，他纔不敢在這種時候像姜豪說的一樣趁機脫身，因爲這種行爲無異於放任厲鬼在島國中成長。
現在光是天上匯聚起來的這些人頭，就已經能夠鬧出如此亂子了。
如若將來島國真的在這隻鬼手中覆滅，那麼後果又會是何等恐怖？
爆發在島國的這起事件，可不是那些覆滅於S級靈異事件的小國可以相比擬的。
這個擁有一億兩千萬人的國家一旦淪陷，那麼按照這隻鬼的靈異手段，它又能培養出多少個像眼下這般在天上漂浮的人頭？
要知道，如若不是李樂平及時察覺，當初光是一個沒有找到身體的鬼影頭都能輕易毀掉擁有兩千萬人口的大川市，如若不是他拼命擋住了明月小區的兇險，那麼一場足以滅世的危機就會爆發。
然而引發這一系列問題的，其實根本不是什麼恐怖程度極高的厲鬼，只是一顆被肢解出來的鬼影頭。
而在眼下，一隻遠比鬼影頭兇險程度更高的鬼正在島國肆虐，這隻鬼的來源似乎是曾經被敲門鬼事件捲入的人頭氣球。
已經成長起來的人頭氣球可遠比鬼影頭要強大許多，因爲它不僅擁有了智慧，更是擁有了鬼影頭所遠不能及的靈異力量。
在此基礎之上，如若再讓人頭氣球掌握一個巨大的養蠱池，那麼到了最後，這隻鬼又會成長到怎樣一種無解的程度？
如果不在這個時候將它伸出來的手掌砍斷，那麼將來有一天，它必定會衝着曾經被它盯上過的李樂平三人而來。
“鬼已經記住了我們幾個人，遲早會有找上門的一天，所以現在不把它已經掌握的勢力範圍削掉，那麼當它找上門的時候，必定會比今天還要恐怖許多。”
“真到那種時候，你覺得你們能擋住麼？一隻具備了智慧的厲鬼，一隻駕馭了強大靈異，足以悄無聲息殺死除靈社頂尖馭鬼者，讓所有人都未曾發覺的鬼，你覺得它要殺你們的話，會很困難麼？”李樂平問道。
“真到了那種時候，鬼不僅要殺死你們，甚至連大西市和大雲市都會被它盯上，你們曾經拼命守護的城市很可能會跟島國一樣淪陷，淪爲厲鬼的養蠱池，培養出無數顆這樣的人頭。”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顧離和姜豪的腦海中彷彿都浮現出了這樣一幅畫面。
破敗的城市被死亡的氣息籠罩着，黑沉沉的天空中漂浮着一顆顆早已死去多時的死人頭，這座城市中的所有人都被捲進了這樣一個詭異世界，有的人比較幸運，在事情發生前逃離了這座城市，但更多的人卻留在了這座城市，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在等待着死亡降臨……
“艹特麼的，島國真是夠可以的，惹出了這麼大一個亂子，現在人死了一大堆，連頭都飛我們天靈蓋上面了，然後還得由我們來替他們想辦法解決事情。”
最先從臆想中迴歸現實的顧離氣不打一處來，頓時雙掌一拍，同時一腳踏地，發出了重重的踩踏聲，巨大的力道表明了他此刻心中的憤怒。
這比豬隊友還來氣，簡直可以說是天降橫災。
誰能想到，來除靈社晃盪一圈，竟然就莫名其妙的被一隻潛藏其中的厲鬼盯上了？
而且還是一隻無比棘手，至今都沒有真正現身的厲鬼。
這可真是倒大黴了。
“沒辦法了，既然如此，現在只能想對策了。”
姜豪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陰沉無比。
他也很不想在異國他鄉面對這樣一隻鬼，畢竟他願意爲大雲市拼命，如果必須的話，他甚至會願意爲國內的其他城市拼命。
可是無論怎樣，他都不願意爲島國拼命。
但仔細一想，在島國進行這次對抗，或許纔是眼下最好的方案。
畢竟這場對抗是在島國發生的，無論這場對抗之中會死掉多少人，損失都只會由島國承擔。
島國變成主戰場，總好過國內升起戰火烽煙，更不用說島國一旦淪陷，周圍的國家也會跟着一起遭殃的後果了。
“讓事情止步於島國，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姜豪聲音一沉，也漸漸明白了李樂平爲何會選擇不撤離，非要硬抗眼下這次襲擊的原因。
歸根到底，戰事在別的國家發生，總好過戰火燒到自己國家的時候，再讓無數人爲之流血。
“這就是隊長麼？”
想清楚李樂平爲何會留守島國的原因之後，姜豪不由得眼睛一眯，看向那張陌生面孔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色彩。
曾經那個勢單力薄，爲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在破廟中要得煤油燈的初出茅廬的新人，早已今非昔比了。
這不單單是實力的提升，更是一種地位變高之後帶來轉變，在實力進步的同時，眼界和格局也隨之提升，當初因爲活不長而得過且過的想法，如今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說白了，站得位置高了，有資格活得更久之後，就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因爲朝不保夕而心懷擺爛的想法，過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了。
爲了像個人一樣地生活，爲了對得起身上的這身衣服，爲了避免自己所在的城市在將來淪爲厲鬼的樂園，馭鬼者總是會在艱難險阻之中強迫自己成長的，言行舉止也會在這個過程中變得越發成熟、穩重。
“李隊，你說吧，該怎麼做，我們聽你的。”顧離也在這時說道。
他很少會用職務稱呼李樂平，只有在嚴肅場合或是危急之時纔會使用這樣莊重的稱謂。
“你們要做的很簡單。”
李樂平開口了，緊張的氛圍下，他那死人般麻木的臉上依舊是如此平靜，只是擡手指了指擺在宴客廳裡面的關押容器，順手指了指一直在旁邊不敢出聲的蕭渝：“你們待在這，看好這些箱子就行。”
說完，宴會廳內頓時安靜了數秒，像是沉默住了。
直到顧離摸了摸額頭，有些懵逼地問道：“就這樣？”
“就這樣。”
李樂平很肯定。
“我倆在這看着，那你呢？”姜豪上前一步，皺着眉，問道。
“我去對付那隻鬼引發的靈異現象。”
站在門口處的李樂平微微擡頭，打量了一眼已經佈滿死人頭的天空。
漫天的人頭飄蕩在大阪的高空，每一顆人頭就代表着一個遭受厲鬼襲擊而死去的人，這些人的臉上或有絕望，或有恐懼，但也有的人似乎還沒有來得及意識到遭受襲擊，腦袋就跟身體分離了，所以臉上的表情也是異常平靜、安詳。
只是這樣的人頭數量實在太多，天知道這隻鬼究竟在暗中侵蝕了多少個人。
十幾萬？
幾十萬？
數都數不過來，只知道這些人頭的數量還在增加，似乎整個島國遭受過人頭氣球侵蝕的人頭都飄來了大阪，此刻正如一個個氣球似的，漂浮在城市上空，雖然暫時還沒有進一步的動靜，但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大哥，你要看清楚，這天上的人頭可不是一個兩個，這麼多人頭，光是掉下來都能把你我砸死了，就算砸不死，擠也能把我們擠死。”
顧離同樣擡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隨即嚥了一口唾沫，只感覺到一種足以令他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天空會變暗的原因不是月亮憑空消失了，而是現如今匯聚起來的人頭實在太多，以至於月亮的輪廓都被這些密密麻麻的人頭遮蓋住了，即使偶爾能夠透過縫隙灑落一點月光，也會很快被新來的人頭填補空缺。
無數的人頭好似結成了一張密集的網，籠罩在大阪市的上空，彷彿隨時都會壓倒下來，將這座城市收入囊中。
“這種時候就不要說大話了，李隊。”
都到這種緊要關頭了，姜豪也是實話實說，沒有顧忌什麼。
“這不是說大話，而是事實，我能夠處理的靈異事件，有沒有你們兩個協助都行，我應付不來的事情，有沒有你們兩個也都一樣，明白我的意思？”
李樂平沒有解釋什麼，同樣是實話實說。
雖然這話聽起來的確有點扎心，但是這種時候畫大餅，說什麼團結就能夠攻無不克的場面話顯然是毫無意義的。
靈異的交鋒是很殘酷、很現實的，沒資格參與這場對抗的馭鬼者如果非要硬着頭皮參加，大概率會死，而且會死得很快，就連死後還會變成累贅，拖隊友的後腿。
“哇，李樂平，你這話說得好扎心。”
顧離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口痛的模樣，連表情都隨之裝出一副充滿痛楚的樣子。
但他言語上是這麼說，行動起來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只見他立刻轉過身，走向那些擺滿在宴會廳之中的金色容器，然後就坐在了其中一口棺材上，甚至還架起了一隻腳，開始抖起腿來，看起來很是愜意。
唯有姜豪還不願意放棄勸說的想法，神情很是嚴肅：“李隊，雖然我願意相信你的實力，但你又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人力終究是有極限的。”
“神？”
聽到這個字的瞬間，李樂平冷漠的臉色似乎有所動容，嘴角竟是揚起了細微的弧度，不知是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好笑，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這世上哪有什麼神？”他說道。
“只有一個被遺忘的人罷了。”
言畢。
李樂平的身影驟然消失在衆人眼前。
“就這樣走了？”
姜豪沒想到李樂平走的如此乾脆。
頓時，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錯愕，雙手一攤，連攤手的方向都朝着李樂平消失的位置。
“老薑，要學會相信隊長，李隊說的沒錯，你我駕馭的靈異力量或許比一般的負責人要強，但隊長級的馭鬼者終究是隊長級的馭鬼者，不是那麼容易與之相提並論的。”
“如果說連他都要全力以赴的面對這次交鋒，那你我最好還是老實待着，看好這些箱子就行，也省得當豬隊友拖累他。”顧離則一臉灑脫地說道。
“你們看。”
忽的。
一直待在旁邊，沒有敢在三人對話中插嘴的蕭渝突然驚呼出聲，纖細的手指指着天空，似乎發現了什麼驚變，神情也變得驚恐起來。
“怎麼回事？”
然而，當顧離跳下棺材，剛走到門口，看向天空的瞬間，他的眸子便陡然一縮，整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些漂浮在天空上的人頭似乎即將匯聚完畢，而在它們匯聚完畢之後，這些遍佈高空的死人頭也不再是無意義地漂浮在城市上方了，而是開始有規則地飄動起來，像是打算聚攏在一起。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些數量驚人的死人頭會在聚攏之後變成什麼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