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煙出問題了？”
一下樓，李樂平宛若打更人一般手上拎着燈籠，幽藍色的火光照映過去，可以看到一棟被濃煙包裹的老樓。
不知爲何，那樓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了鬼煙，以至於在濃煙密佈的小區之中，那棟居民樓附近匯聚的濃煙數量最爲驚人，好似那裡正在發生一場火災，濃厚的菸灰正在樓裡樓外瀰漫着，遮蓋住了整座樓房存在的痕跡，如果不是因爲李樂平對這裡的地標已經瞭如指掌，可能還會誤以爲那是一道由濃煙匯聚而成的龍捲。
可就在李樂平剛剛靠近過去，打算看看情況之時。
忽的，那籠罩在居民樓周圍的濃煙彷彿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開始迅速消散，然後又在另外一處匯聚起來。
散開，聚攏，濃煙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改變位置。
“替死娃娃？”
雖然距離有些，但李樂平還是認出了那個矮小的詭異身影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個被從某層樓窗戶口裡丟出來的布娃娃，這布娃娃落在地上之後一個翻身跳了起來，邁着小短腿，撒丫子奔跑了起來。
它第一時間似乎是打算往李樂平這邊跑來，也就是往明月小區的第三排樓房跑來。
然而下一秒，它似乎是看到了眼前站着的李樂平，隨後因此改變了方向，朝着李樂平所在位置的反方向跑去。
替死娃娃吸引了鬼煙，讓濃煙開始遠離這裡，不斷追殺着奔跑離開的布娃娃。
一瞬間，空氣中揮之不去的焦臭味變淡了許多，彌留在身邊的陰冷氣息也在逐漸褪去。
“有人用替死娃娃吸引了鬼煙，以此求生？”
除非王小明腦子糊塗了，把替死娃娃變賣了出去，否則替死娃娃一定只有總部的馭鬼者才能擁有。
“是總部的人？”
“難不成真是楊間？”
李樂平看向那個丟出娃娃的老樓，視線掃過一層層被濃煙薰得發黑的牆壁，窗戶口同樣是黑洞洞的，根本什麼也看不到。
他無法確認替死娃娃究竟是從哪層樓，哪戶人家裡面丟出來的，但是丟出娃娃的樓房他已經確定了。
當即，他走路無聲地向着那棟大樓靠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彷彿從來就不存在於這個地方似的，沒有一點存在感，也不被人注意。
“僥倖活下來了，接下來就看隊長那邊的消息了。”
而在二樓的某戶人家之中，臉色蠟黃的李陽靠坐在身後的房門上，一邊大口呼吸着稍微沒有那麼嗆人的空氣，一邊放鬆着緊繃的身體。
持續地對抗之後，雖然他確實堅持到了近乎極限的狀態，以此給楊間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
但這也導致他此刻的模樣有些悽慘。
原本蒼白的臉色宛若脫水一般變得蠟黃枯瘦，身體更是出現了一些腐爛的跡象，如同一具剛死不久的屍體，飄出淡淡的屍臭味。
“該去找隊長了。”
但李陽的意志明顯極其堅定，況且馭鬼者的壽命雖然短暫，但在沒有厲鬼復甦之前，馭鬼者的身體即使再怎麼破爛不堪，也都是可以頑強活動的。
他的臉龐抽了抽，倒吸了一口因爲身體劇痛而產生的涼氣，隨即扶着身後的木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啪啦——！”
驀地，明明已經沒有人在的客廳之中竟然又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聽起來像是有誰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掉落在地的瓷杯。
可問題是，小區裡面除了他們之外是不會有人類活動的，更不用說會有人敢來一個剛剛纔被厲鬼搜索過的房間之中活動。
頓時，門外傳來的聲響讓李陽略顯疲倦的眼神猛地警醒起來，目光閃爍，變得有些兇狠，其中還隱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恐。
“開什麼玩笑？鬼又折返回來了？”
他的身子猛地一顫，渾身被驚出了冷汗。
替死娃娃才跑出去多久？
十秒？
最多二十秒不到。
可就在這短短的十多秒之後，替死娃娃竟然就被追上幹掉了，而且鬼還即刻折返了回來。
“我是李樂平，你是楊間？還是誰？”
下一秒，一聲最讓李陽頭皮發麻的問候聲響起。
聲音的語調平淡，不帶有絲毫活人的情感。
下意識地，李陽瞥向了房間的角落。
那是一具被楊間丟在地上，身上還披着一件負責人制服的乾屍。
衣服上，擦亮的牌子上清晰地寫着三個字。
李樂平。
“真是活見鬼了！”
李陽怎可能會回答門外傳來的詢問。
猛地，他哪裡還顧得上身上因厲鬼侵蝕而導致的痛苦，第一時間就朝着不遠處那破碎的窗戶口衝去，打算逃離。
這鬼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這已經是他遇到的第幾個李樂平了？
李陽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可就在他一隻腳已經架在窗沿之時。
“嘎吱——！”
刺耳的鉸鏈摩擦聲響起，門外發出聲音的鬼終於在此刻遊蕩了過來，推門而入。
猛地，李陽雙腳發力，踩在窗戶框上，一下就蹦了下去。
而就在他跳出去的瞬間，他也是不由自主地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推門走進來的鬼東西。
那是一張臉，一張慘白如死人的臉，臉上的容貌讓李陽感到無比陌生，因爲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撲通！”
李陽穩穩落地，落地時卻無可避免地牽動了一下身體裡的劇痛，讓他身子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但他還是很快直起身，猶如逃命一般向着7棟跑去。
跑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他要去找楊間匯合。
也就是在他起身跑動的瞬間，他再次回過頭，看向了那扇窗戶破損的房間。
一道幽藍的光芒從裡面照射而出，像是地獄裡的鬼火一般，讓那間臥室變得亮堂堂的。
也就是看向房間的瞬間，李陽的眸子陡然一縮。
因爲他看到了，那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人此時已經走到了窗邊，微微低下頭，用着一雙極爲麻木的眼睛注視着忙於逃生的自己。
“鬼。”
一瞬間，李陽收回了目光，不敢再跟那個與死人模樣毫無區別的詭異之人對視。
他知道，那個從門外走進來，並且此刻停留在窗邊看向自己的東西，一定是一隻恐怖無比的厲鬼。
“可惜沒能把李樂平的屍體帶走，尤其是那根短棍，也不知道會不會被那個鬼東西拿去？”
沿着曾經走過的道路，李陽一邊跑向第三排的居民樓，一邊在心中想道。
他走得太急了，以至於把李樂平的屍體和那根短棍都留在了那間臥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