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被遺忘的人
大川市殯儀館。
這裡是活人的禁地,一般情況下,除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外,根本不會有活人來到此處。
現在正值深夜,除了殯儀館門口處的幾個保安外,整個殯儀館內陰森恐怖,沒有一點光亮。
遺體處理區,這裡包括有接屍間、停屍房、冷藏室、防腐室、整容室、污水處理間等專業的“服務場所”。
每一個名字,單獨放到外面都是足以令人聞風喪膽的。
停屍放處。
這是一個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的地方。
一排排的冰櫃佈滿了整個牆壁,金屬的冷漠光澤充斥着令人不安的氣息,這抽匣裡面有的裝有屍體,有的則是空空如也。
然而,就在這時。
一縷灰色的烏雲如同陰霾般滲入到了這間有死人的停屍房裡。
忽的。
灰雲散去,兩道人影出現在了陰暗的停屍房內。
“噗通。”
一個身形佝僂,如同上了年紀的老人將手中如同人偶般一動不動的玩意甩到地上,隨後猛地跪倒在地。
他的眼中佈滿了血絲,眼神中充滿了憎恨。
“李樂平——!”
他嘶吼一聲,低沉的吼叫聲似是在宣泄心中的痛苦和不甘。
隨即,怒目切齒的他向着邊緣處的冷櫃投去了目光。
“我死了,也得讓你們大川市給我陪葬!”
吳武的神情在此刻變得無比陰戾,誰也不會想到,大川市殯儀館停屍房已經在蘇宏的週轉下被他們收買了。
根本不會有人想到,會有人將停屍房當做存放厲鬼的地方。
眼前這個巨大的鐵皮冰櫃只不過是爲了掩蓋真正存在裡面的東西罷了。
這些勉強能夠塞進一個人的冰櫃之中,有六個冰櫃,裡面其實關押着恐怖的厲鬼。
這些厲鬼全都是趁李樂平不在大川市的時候捕捉的。
李樂平猜得沒有錯,吳武的玉菩薩雖然使得他暫時逃過了自己的靈異襲擊,但是他的壽命卻被縮短到了極點。
這不單單是身體內部的老化,更是由於體內被另一股靈異力量介入之後,導致自己體內兩隻鬼的平衡狀態出現了失衡。
在吳武老死之前,他會先被體內復甦的厲鬼殺死。
只是,李樂平千算萬算,卻也沒有算到,吳武會這般狠辣。
他打算在自己死之後,讓他體內的鬼在大川市內復甦。
不僅是他體內的鬼,還有蘇宏體內的鬼,以及之前被夜總會關押的厲鬼。
他要一次性,將這些鬼全部放出來。
他身上的兩隻鬼,加上蘇宏身上的兩隻鬼,還有冰櫃裡的六隻鬼,足足十隻鬼,他要全部放出來。
他堅信,這些鬼的出現,必然會讓大川市淪陷爲地獄,成爲這個國家第一個被靈異事件所吞沒的城市。
……
李樂平並不知曉發生在殯儀館的事情,他正在驅車前往大川市內的一處武警支隊。
聯絡小組彙總的檔案資料或多或少都與靈異事件有關。
正因如此,相比起將聯絡小組和靈異事件的資料安置在警局,安置在軍部自然更爲安全。
流動人口少,安全等級也比警局要高。
在李樂平看來,大川市內部的刑警間矛盾在如今已經算是畫上了半個句號,可是大川市內的靈異事件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雖然他和蘇宏之間的矛盾衝突,歸根到底可以說是總部自己識人不明,李樂平的心中也確實存在不滿,但是他還是決定先將大川市內露出苗頭的靈異事件處理了再說。
畢竟,即使他對總部再怎麼不滿,但是不管怎麼說,大川市都是他生活的城市。
如果因爲自己的意氣用事導致大川市內的靈異事件惡化,甚至發展到無法制止的地步,那這個結果對誰都沒有好處。
唐梓義的下落依舊不明,還有舊城區更是一個大問題。
現在。
李樂平打算先去把唐梓義找到再說,不論唐梓義是死是活,他都是自己的聯絡員,這件事情總得有個定論。
況且,舊城區那邊由於範健等人的死亡,導致城區內的靈異事件出現了複雜的變數。
猛鬼區,處理起來將會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情。
此時此刻。
李樂平已經來到了支隊門前。
門前站崗的兩名持槍守衛將李樂平攔了下來。
只是一看清他的模樣後,哨兵旁邊的一名軍官立刻走了過來,敬了個禮,尊敬道:“請問是李樂平先生嗎?”
“對,是我。”說着,李樂平遞去了自己的國際刑警證件。
那名軍官檢查了一下後,再次敬了個禮,遞迴證件的同時表達了歉意:“不好意思,李先生,因爲您的情況比較特殊,上面也不允許我查看您的資料,所以只能……”
略過這個話題,男人繼續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忠。”
李樂平微微點頭,對陳忠道:“好,陳忠,先帶我去看看那個叫洪偉峰的。”
“這邊請。”陳忠立刻在前面帶路。
只是當進入支隊後,他發現這裡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
這應該不是按照計劃制定的預演任務之類的,因爲李樂平看到有不少人居然被穿着迷彩服的士兵領進了一棟大樓內。
不知道那棟大樓是作何用途的,只是略微打量一下這些被帶進大樓內的人,身上佩戴的軍銜級別居然都不低。
大樓外則被一羣持槍士兵圍得密不透風。
“這是怎麼回事?”
身旁,又是一個軍官被領進了大樓內。
這名軍官在經過李樂平的時候,悄悄轉過頭打量了他一眼,但是又很快低下頭,當做什麼也沒看到。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李先生,現在涉及的情況有點複雜,因爲據我們目前的調查,這幾天跟唐梓義聯絡員接觸過的人,全部都遺失了有關他的記憶。”
陳忠湊近了些之後,低聲道:“包括我們支隊長在內。”
“前幾天我正好帶隊在外執行任務,再加上我並不是跟唐梓義對接的主要負責人,所以纔算是逃過一劫,由於涉及特殊事件,所以上級下達的命令是讓我全力配合您進行調查,同時避免內部產生恐慌,先將這幾天跟唐梓義有過接觸的人全部單獨帶到房間裡,確保這個節骨眼絕對不能亂,穩住局勢再說。”
說到這,陳忠不由地深吸一口氣,以此緩解自己情緒的緊張。
作爲這個國家的武裝力量的一份子,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多少都對現在正在爆發的一些特殊事件有所耳聞。
可是當這些事情真正發生在他們身上之後,他們纔會切身實地地感受到,什麼叫做時代變了。
他們正在面對一羣無比可怕的敵人。
一羣用他們引以爲傲的熱兵器都無法摧毀的敵人。
甚至在不知不覺間,這些敵人就已經對他們造成了無比詭異的打擊。
這種打擊不是軍事術語上所闡述的打擊,而是一種針對記憶的打擊。
這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完全不是人類能夠理解的打擊手段。
“放心,上面下了死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所以您有任何要求,儘管提出,我們全力保證。”
陳忠的臉色尤爲凝重。
唐梓義的身份特殊,所以即使是在支隊裡能夠與之接觸的人也不多,全都是支隊內的重要人物。
結果,現在唐梓義不但出了問題,還連帶着他們的記憶也出了問題。
遭受過靈異影響的人,除非得到眼前這位專門負責特殊事件的李樂平先生首肯,否則他們就只能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裡,等候進一步的指示。
而陳忠現在的壓力也很大,因爲上下左右的人現在都被隔離了,也就是說,現在支隊內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落在他身上了。
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陳忠現在覺得很累,但是上面已經下了命令,他自然不能有一絲的馬虎。
這短短几個小時裡,所有事情都需要他來安排,也就只有在大門口外等候李樂平到來的這幾分鐘裡能夠稍微給他喘息一下了。
畢竟上面有規定,一般情況下,國際刑警的事情優先級是最高的。
小事也好,大事也罷,只要人來了,那自己手頭上的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情況嚴重到這種程度了嗎……”
聽到陳忠彙報情況的李樂平,眉頭頓時緊皺起來。
原本他還只以爲是洪偉峰等人不正常。
但是現在看來,唐梓義的失蹤事件,引發的連鎖反應極其嚴重。
他一個人失蹤就算了,卻還引發一羣人對有關他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很像是以唐梓義爲中心點,然後對他周遭的所有人的記憶進行影響,只是這種影響的範圍不算很大,影響的範圍僅限於他在這幾天裡接觸過的人嗎……”李樂平低吟道。
這種詭異的能力可以說是聞所未聞了。
他不知道,如果是自己在這幾天跟唐梓義有過接觸,那麼自己的記憶會不會也受到影響?
話說回來。
這些人全都遺忘了有關唐梓義的記憶。
怎麼這個能力,看起來這麼眼熟呢?
只是,李樂平仔細思考着,隨後又搖了搖頭。
他抹去一個人的記憶很簡單,但是卻做不到以某個人爲媒介,然後順着這個媒介去影響那些跟媒介接觸過的人。
陳忠聽到了李樂平的分析,表情上雖然沒有任何動作,但心裡卻是不由的一陣驚歎。
這纔多久,就開始分析,或者說是開始解剖這起特殊事件了嗎?
很快。
陳忠帶着李樂平,穿過一道道封鎖線,隨後來到了一座不算很大的倉庫外。
這倉庫並不起眼,大門緊閉,門外站有一排守衛。
“這裡就是唐梓義小組原本辦公的地方,事發突然,我們將洪偉峰等人控制住後也就沒有胡亂將他們帶去其他地方,而是就地將他們關在了倉庫內。”陳忠介紹道。
“你們審問過他們了嗎?”李樂平問道。
“問過,但是得到的答案不是很滿意,他們對唐梓義沒有任何印象,一個跟自己共事過這麼久的人,他們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簡直是匪夷所思。”陳忠的語氣有些沉重。
隱約間,可以聽出一些他對於靈異事件的懼怕。
沒有人的心是鐵做的,尤其是在這類防不勝防的靈異事件面前。
在事情真正來臨之前,根本不會有人能夠做好提前的心理準備。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切身實地的明白身處靈異事件中是什麼感受。
看着自己的戰友突然在某一天失去了對某個人的記憶,而只有自己才記得那個人的存在。
這種感覺,讓他此時的心情尤爲複雜,根本說不清,道不明。
“好,我知道了。”李樂平大概瞭解了情況。
只是,他沒有再具體詢問。
這不是他目中無人,而是他知道,自己和沒有真正跟靈異事件接觸過的人,看待問題的角度是不一樣的。
“我現在進去看看他們的情況,你先去處理別的事情吧。”李樂平道。
他知道支隊內突然出現了這麼多的職位空缺,陳忠必然是要忙前忙後的。
所以,他也不打算讓陳忠一直跟着自己。
沒這個必要。
每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應盡的責任就行了。
“好。”
陳忠立刻伸出手,朝着倉庫門前的那排守衛揮了揮手。
當即,守衛們有序地讓出了一條路。
立刻,穿過警戒線,李樂平推開倉庫的大門,走了進去。
說是倉庫,但推開門的時候就會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原本空曠的倉庫內卻堆滿了各種東西,牆邊擺放着數個存放檔案的書櫃,裡面塞得滿滿當當的資料夾。
入眼處擺放着七八張碩大的辦公桌,桌上除了電腦就是一沓沓堆積起來的紙質資料,資料佔據了大半個桌面,也就只有電腦前騰出了一些空位。
只不過,空出的空位上也擺放着一本筆記,這筆記本的作用類似於備忘錄,方便人記錄並查看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再更遠處,那就是一張寬大的圓桌,應該是用於給組內成員進行開會討論的地方了。
圓桌旁擺有幾個白板,有的白板上面貼滿了照片、資料,還有用紅筆連起的線條。
有的白板則用黑色油性筆書寫下了某次任務的具體要求分配,也就是告訴小組內的每名成員應該做什麼。
“李樂平?是李樂平嗎?”
忽的。
就在李樂平打量着這個屬於聯絡小組的倉庫之時。
一道充滿試探性的詢問聲傳入耳中。
辦公桌處。
四個成年男性被用繩子捆在了各自的辦公椅上。
看這捆綁的手法,肯定是專業人士了。
“伱是,洪偉峰?”
李樂平走過來,打量着其中一名年紀大概在三十歲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聲音有些熟悉,李樂平曾經在電話中聽過。
那時候,這個男人自稱是洪偉峰,而且這人還頂替了唐梓義的位置,自稱自己是聯絡小組的組長。
“對,我是。”
洪偉峰苦笑着,看了看李樂平,然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子。
還別說,捆得倒是挺嚴實的,讓他根本沒有一點掙扎出來的可能。
(本章完)